其实不是,但夏桓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听清,又不好意思请褚致轩重复,就胡乱点了点头。
“那、那我就先走了。”褚致轩慌里慌张站起身,连夏桓都看得出他的急切。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急着要走,但夏桓正求之不得,连假意挽留的步骤都省了。
褚致轩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进门,结果没坐几分钟,只说了几句话,就逃也似地告辞离去,也不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夏桓心中疑惑更盛,左思右想,最后只觉得可能是他与沈绍飞之间出现了问题。
然而究竟是什么问题,需要褚致轩积极主动地跑来做汤呢?
夏桓徒劳地拍着脑袋。正在这时,手机响起,竟然是沈绍飞打来了电话。
“今天吃早饭了吗?”
沈绍飞的第一句丝毫不让夏桓感到意外,这家伙对早餐的重视程度绝对超过任何一篇朋友圈文章。夏桓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刚刚吃完褚致轩送的汤,就理直气壮嗯了一声。
“不错。”沈绍飞以赞赏的语气说——虽然夏桓完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赞赏的——顿了顿,他才说起了正事,“有份文件我忘带了,就在书房,你帮我传真过来。”
话音刚落,他就挂断电话,仿佛害怕再说下去一样。夏桓本想打过去问问他是什么样的文件,但心中一动,握着手机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看来是无需再问了。因为今日的书桌异常空旷,宽大的桌面上,只整整齐齐放着一摞文件。
走进一看,放在最上面的赫然是一份律师委托书。
沈绍飞昨天出门,是去办这件事了么?知道夏桓被抄袭的第二天,他就去找律师打著作权官司,甚至还找了专业人士代理,将一切能做的布置妥当,却唯独不愿直言相告。
回想起昨夜自己问时,这家伙幼稚的回答,夏桓不禁苦笑,心里却生出恍然的感激。
是啊,这个笨蛋从来都不会说的。
就像小时候,沈绍飞忽然喜欢上烹饪,常常强迫夏桓吃那些“失败品”,其实不过是看他饿得可怜,想出的接济他的借口;还有那些明明没有被穿过的“旧衣服”,用不了多久就莫名“损坏”的日用品,都是沈绍飞默默的帮助。然而明面上,他却只会抱怨夏桓穿着寒酸,嘲讽他身材瘦小,嫌弃他会丢了自己的面子。
让这个人将真心话说出来,究竟有多难呢?
恐怕要等到他真正爱上某个人,才会扯去暴躁坚硬的外壳,袒露那颗柔软而善良的真心。
他一定会遇到那个人的,夏桓坚信着。因为他很清楚,虽然这个家伙脾气差,爱训人,总是不够耐心,可被他爱着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也一定会被他打动。
夏桓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时爱上了他,或许是那天晚上,拯救绝望中自己的他实在太像个英雄;又或许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一颗心尚在懵懂的时候,就已经被那无微不至无所不在又一言不发的关怀悄然俘虏。
他突然抬起手机,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回拨。那边沈绍飞立刻接了电话,“喂”了两声,夏桓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夏桓?夏桓!你还在吗?!出什么事了?你等着,我这就回去——”
“……谢谢。”
沈绍飞怔住了。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正常音量的、自己好几日不曾听到的夏桓的声音。
“我这就回家。”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等我。”
沈绍飞回家的速度之快,令为他开门的夏桓甚至有些诧异。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一顿。沈绍飞率先迫不及待地确认:“你真的能说话了?”
夏桓笑着点点头,侧身让他进门。沈绍飞却没有动弹,静静看了夏桓一会儿,忽然猛地抱住他,一时间没了声音。
“怎么了?”夏桓迟疑地拍了拍沈绍飞的后背,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有几分难以置信。
“夏桓。”沈绍飞的声音轻而短促,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夏桓屏息静听的时候,他只是简短地命令,“叫我名字。”
“沈绍飞?”
“……嗯。”
应完这一声,他终于放开夏桓,自己很快地走进屋里,一溜烟钻进洗手间。
难怪他方才气喘吁吁的,原来是急着去厕所……夏桓暗自偷笑,摇摇头。关门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树丛闪过一道人影,但定睛看时,那里空无一人。
“现在没事了,明天还要去医院吗?”从洗手间出来的沈绍飞明显洗过脸,夏桓听到这句话,不禁惊讶地看着他。
放在以前,沈绍飞绝不会这样询问。他一定会独断专行地定下接下来的行程,只在必要的时候对夏桓命令或通知。
这样的变化,是意味着更多的选择,还是表示他已经感到厌倦了呢?
“可以不去吗?”夏桓试探着问。
沈绍飞皱了皱眉:“检查一下保险一点,万一哪天又突然变哑了怎么办?不过——你真不想去?”
夏桓诚实地点头,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会为去医院而感到开心。
“那就不去呗。”
沈绍飞居然非常轻易地同意了,接着马上打了几个电话,夏桓听出他是在向医生询问自己的情况,后来更是说着“我记一下”,快步跑到楼上去了。
这让夏桓不得不感到迷惑。
他感觉自己仿佛蒙着眼睛站在岔路之前,前进一步,可能是让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也可能是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然而,他究竟有没有这份勇气呢?
没过多久,沈绍飞就又从楼上跑了下来,脸上喜气洋洋,将夏桓拉到沙发上,首先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我刚才问了黄医生,她说你现在的情况正在朝好的方向转变,我们应该进一步加强沟通、增进了解……”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夏桓傻乎乎地看着沈绍飞:“什么了解?”
沈绍飞想了想,发现自己和这个家伙一直混在一起,对彼此熟的不能再熟,好像确实没什么可以了解的了。但既然夏桓发问,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刚刚说了句废话,就硬撑着举例:“就是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比方说你喜欢吃肉,不喜欢蔬菜,但如果炒得脆一些也能吃下不少。你做的菜还不错,只是有时候会偷偷放辣椒,然后骗我说菜一点也不辣……”
沈绍飞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夏桓如坐针毡,只能讷讷地辩解:“就是不辣呀……”
“明明辣死了。”沈绍飞不屑地说,“我说的都没错吧?这就是了解。你再说说你了解我多少?”
“也是说吃的么?”
沈绍飞心想民以食为天,这可能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就点点头。
夏桓苦思冥想了一阵,慢慢地开口了:“嗯,你喜欢吃芦笋——”
“错了。”沈绍飞哼了一声,轻蔑地嘲弄道,“也只有你这种幼稚的家伙才会挑食,才会有喜欢不喜欢的食物,我可没有。”
究竟是谁幼稚啊?夏桓忍不住腹诽。芦笋出现在餐桌上的次数几乎跟米饭差不多,但因为这是少数几种夏桓很有好感的蔬菜,所以他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
“你做出来的菜很好吃,呃,真的很好吃。”
沈绍飞对夏桓笨拙的赞扬非常受用,不可一世地扬了扬下巴:“算你有眼光。还有呢?”
夏桓不得不绞尽脑汁,继续思考:“你每次都不放味精,汤里加一点才好喝呀。而且炒菜只放一点油,盐也是一点点——”
“那样才是健康的做法。”沈绍飞又一次打断了夏桓,甚至反客为主,咄咄逼人地问,“难道你想高血压吗?想得脂肪肝吗?”
“可我还年轻……”夏桓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会这样吧?”
沈绍飞不以为然:“防患于未然,等老了就来不及了。难道你想在我们的合约结束之前就生病吗?我可告诉你,这五十年里你给我健健康康的,敢随便生什么病,我饶不了你!”
他的嗓门越来越大,夏桓听到他重提合约的事,心里震了一下。然而这话中似乎有什么别的味道,他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听到沈绍飞干咳一声,继续说:“唔,油和盐是不能多放了,但我以后可以放点辣椒。这总行了吧?”
什么行了?夏桓茫然地想了会儿,才明白沈绍飞是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不用了,你不是不喜欢吃辣的吗?”
沈绍飞又咳嗽一声。今天他咳嗽得有些频繁,夏桓担忧地瞅瞅他,只看到一只通红的耳朵。沈绍飞就维持着这个将脑袋几乎扭断的别扭姿势,蚊子哼哼似地说:“不就是吃点辣,有什么不行的。我愿意为你……”
最后几个字接近嘟哝,夏桓没有听清,忍不住问:“什么?”
沈绍飞不耐烦地摆摆手,自暴自弃一般大声说:“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懂了吗?”
夏桓觉得自己应该懂,因为沈绍飞此时的目光非常可怕,于是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可心里一点都不懂。
接着,沈绍飞又说出更多令人费解的话:“今天我没有朝你大呼小叫,没有吓唬你,也没有让你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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