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商颜色不善，“谁阴阳怪气？”
“你刚刚才说要废了人家！现在一会儿就一口一个阿姨，人家多年轻的姑娘啊，你也不怕半夜被人打死！”
卫商冷笑，“她还想当我妈呢，这会儿才叫她阿姨就不乐意了？”
肖然摇头，“商商，我总感觉你怪怪的……”
卫商抿着唇不说话，两个人一路走竟然走回了学校。现在还在放寒假，学校大门紧锁，冷冷清清。他和肖然从后门翻墙进去了。
卫商站在那棵萧条的梧桐树下，陷入了沉思。肖然站在他旁边，拿不准他现在什么心情。
他说，“肖然，以前他总在这棵树下面等我。”
肖然歪着头看他，他知道他说的是卫夏。
“我每次远远看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是我爸爸。但我最幸福的，就是他在这棵树下面等我，接我回家。”
肖然不解地看他，“商商，你怎么了？”
卫商看着他笑开来，“肖然，他是我的，没有人能抢走他。”
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商商，你什么意思……”
他搭着肖然的肩膀，“肖然，带我去见路北北吧，以前她老嫌弃我，我就一直咒她变丑，不知道我的咒语有没有效！”
肖然黑着一张脸，他挑挑眉毛哈哈大笑。跟卫夏相处久了，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他了。
……
卫商回卫奶奶家的时候，卫夏和赵清清已经离开了。
他微微皱眉，“奶奶，爸爸和赵清清来过？”
“是啊，你跟肖然刚走他们就来了。”
“哦。”
“商商，”卫奶奶叹气，“你这辈子估计都没有后妈了，小赵那么好一姑娘他都不要……”
他咧着嘴笑，“奶奶，我要什么后妈啊，我有你就够了啊！”
卫奶奶摸着他的头，“也是，都这么大了，有没有妈也没有区别了。”
他抱着卫奶奶的腰撒娇，“奶奶，我觉得我可幸福了，你和爷爷从小多疼我啊！”
卫夏去而复返，卫奶奶惊讶，“你不是送小赵走了么？”
“送走了。”他说，“我来接商商，今天让他回家住吧。”
卫商笑了，“奶奶，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拉着卫夏的手就跑了，老人家几不可闻地叹气。
卫商好整以暇看他，等着卫夏开口。
卫夏拧他鼻子，“等着我自己招待罪行呢！”
卫商瘪嘴，“不说就算了！不说就别想回家！”
“哈哈！胆子倒不小！”车子缓缓前行，他说，“是我找赵清清的，我在国外的时候她联系过我。”
“我怎么不知道……”
卫夏大笑，“不过她已经决定要结婚了，以后你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了。”
“你怎么说动她的？”
“我就跟她说我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咯，我说我现在有一个特别可人疼的小男友，简直爱得不得了！”
卫商红了脸，“老流氓……”
卫夏回家径直带他去了画室，卫商看到满室的画像愣住了，整间画室满满的全是他的画。
卫夏走过去，随手拿起几幅，“你挑几幅喜欢的带走吧，一直放在这里也浪费了。”
“你什么时候画的？”
卫夏低头，笑得有些苦涩，“你说呢？”
心疼像海水涨潮，淹没他的鼻息，卫商周身僵住一动都不能动。卫夏走过来轻轻吻他，“宝宝，我想你……”
他眼泪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掉，他说，“卫夏！你就是个傻瓜！你是全世界最大最大的大傻瓜！”
卫夏吻他的眼睛，咸咸涩涩的泪水在嘴里化开，眉眼间满是宠溺，他说，“宝宝，我现在很幸福。”
哪怕曾经暗无天日，哪怕过往绝望无助，但只要现在你在我怀里，我就觉得幸福。
卫夏温柔地吻他，一件件褪去他的衣服，“宝宝，我最想在这里要了你。”
这里隐藏着他终日仰望却无法如愿以偿的夙愿，他曾经无数次在这里感受过绝望，无数次在这里因为思念痛彻心扉。在这里，他爱卫商爱得露骨彻底，爱得毫不克制，毫无保留。
卫商闭着眼睛，颤抖着去吻卫夏的唇。最终他们紧密相拥，从肉｀体到灵魂，再没有一丝间隙。
卫商说，“爸爸，我陪你到老。”
第41章 番外1
卫商把小卫周递给卫奶奶时，老人家有些错愕。但老人家还算冷静，她没有去接那躺在卫商怀里软乎乎的小人，反而问道，“我的孙媳妇呢？”
卫商说，“奶奶，您没有孙媳妇。”
老人家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看都没看自己的重孙，转身就进了房门，卫夏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跟了进去。
卫周在他怀里睡得很熟，3个月大的孩子，甚至还没有长开。但卫商很喜欢他，血缘是种很强大的羁绊，他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他的孩子。
当初决定要找代孕的时候，卫夏是反对的，但最终拗不过他同意了。他何尝不知道这对孩子不公平，他的孩子将要复制他的童年。唯一不同的是，他把全部的信仰寄托在卫夏身上，但卫周不能，他得有自己的人生。
有时候他是茫然的，他和卫夏关系的特殊性注定了他不能把卫周养在身边，一个没有母亲又缺乏父爱的孩子，不会有幸福的童年。但这个孩子他一定得要，卫夏十六岁就生了他，卫家父母一手把他养大，他要让爷爷奶奶安心。
他知道两个老人家现在一定很伤心，儿子不争气，连最疼爱的孙子都要步儿子的后尘，成了一个不着家的浪荡子。他们或许还会失望很多年，但失望再大，总好过触碰到真相时的绝望。他不能让那一天到来。
一个生命不应该因为除了爱以外的理由来到世上，他是一个自私又残忍的父亲。他轻轻摇着臂中的婴儿，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勇敢坚强。
卫爷爷朝他伸出了手，微微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孩子，他小心翼翼递过去，卫周像是有预兆般睁开了墨黑的眼，咧开嘴笑得纯真无邪。卫爷爷把奶娃娃抱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呦呵，小鬼头跟我们商商小时候真像！”
他站在一旁只是笑，他就知道老人家会喜欢。
卫夏沉默地站在卫母身旁，他想等卫母稍微冷静一点。他记得当时把卫商抱回来时，还很年轻的母亲比现在更激动。
老人家渐渐从悲伤中缓过来，一开口鼻子又酸了，“商商多好的一个孩子，都是你，硬要把他送到国外，大染缸里一泡也跟你学坏了！”她说着又哭了，“商商过得还不够苦么，现在还要再来祸害一个……”
他心里堵得慌，“妈，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商商。周周您好好带，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他。”
“我不带！”卫母愤而不甘，“商商还这么年轻不会再找一个么！”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妈，商商自己都不愿意要后妈，更不会给周周找后妈。找保姆我们不放心，所以还是让你和爸带比较合适。而且，有个孩子陪着你们也好。”
“好，儿子孙子个个都有主意！行啊，你们开心就好，我在这里瞎操什么心！”说完推门而出，走到外面从卫父手中把卫周抱过来，厉声道，“走！都给我走！孩子扔这里了以后谁也不许回来看！”
卫商眼睛都红了，“奶奶……”
他像小时候做错事一样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小声求她，“奶奶，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不要你和爷爷，也没有不要周周，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卫母似乎不为所动，他快哭了，“奶奶，我压根就不想娶什么媳妇，我过得很开心，以后也会很开心，我会把周周好好养大，你不要生气了……”
老人家突然开口问他，“商商，你老实告诉奶奶，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卫商脸上有些僵硬，“奶奶，我生的啊……”
“那孩子他妈呢？在哪里？”
他头低得很重，“我不知道……”
卫夏走过来，手搭在卫商肩上暗暗用力，“妈，你别问了，不就是跟我年轻时候一样！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有什么好问的……”
“好啦！”沉默许久的卫父突然开口，“不就是个孩子么！商商都养过来了，再养一个也没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卫母还欲说些什么，但卫周已经小声哭了出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卫夏赶紧去拉卫母，“妈，喂奶。”
是是非非，孩子无罪。三个月大的软体动物一哭起来才叫要人命，卫母于是忙不迭跟着卫夏喂奶去了。
卫商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说，“爷爷，谢谢你！”
卫父缓缓开口，“商商，以前我总爱拉着你陪我下棋，你还跟我说，不喜欢小姑娘……”
卫商睁大双眼，满脸惊恐。
卫父自顾自摇头，“老都老了，还总是想起从前的事。”
“爷爷……”
卫父看着他笑，“傻孩子，爷爷已经老啦，有个重孙我就够幸福咯！”说罢摇头晃脑地走了。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待反应过来时禁不住微微弯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