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羊皮的登徒子 (南荣辰氏)

　　团团在旁边看了几分钟，就去隔壁上课了。两节课后，团团进来，拿起他的卷子看。差不多做完了，速度还挺快，150分钟的卷，两节课就差不多了。卷子上到处都打着草稿，每个选择题都可以找到解答步骤。有意思!
　　下午,成绩排名被贴到教室后面黑板上时,就围满了不怎么学习,爱八卦的人。大家基本上是好奇许杨。后面黑板贴的全是月考成绩,上次他明明是47名,这也太邪乎了?
　　黄小山看到许杨第5名的成绩时,一点都不惊讶。许杨一直都是那么优秀的，自己的眼光怎么会看错人呢？
　　记得三年级刚开英语课，他们学英语都是标注拼音了才会读。而转校生许杨，是可以在黑板上洋洋洒洒默一板单词的人。在那个年代，许杨是他们心中的学神。


第4章 Kap4
　　这次月考后,重排了座位.许杨坐在中间一组的倒数第二个,虽说对第5名不公平,但是没有太阳直射,像从沙漠回到江南小镇.盯着晒脱皮的左胳膊,许杨心情很不错.
　　邓惜怡在许杨后面,心里乐开了花.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么在意一个人了.早上6点起床来学校,也变得这么有意思.
　　“你以前在一中成绩是不是就很好!”邓惜怡轻轻扯许杨的衣服,让他回答自己的话.
　　“就那样吧!”许杨转过去,逗她: “男女授受不清,你这样扯我的衣服调戏我,我喊老师了!”
　　邓惜怡猛地收回手.
　　这时,夏月正好来发卷子.
　　许杨双腿架在对面的椅子上,挡住了夏月的去路,给她抛了一个媚眼说:“同学,这次,我有没有?”
　　夏月有点拉不下脸,但是,名次摆在那里,不发又不行,就快速抽了一张丢给他,转身走了.
　　“你别理她,她们好学生是比较神气!”邓惜怡对他说.
　　“你做这个,不会的我教你!”许杨一看,不正是昨天在办公室做的那张吗!
　　邓惜怡激动得连连摇头, “我不会,我做你做过的练习册,上面还有你写的解答过程.”
　　“也好,你没事多看看教科书.”许杨拿出一本数学教材，摆在她面前。她底子差，应该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学。
　　班主任嫌换座位麻烦,只动个别,再就大面积换.所以,小说四眼妹李晓,很郁闷地成了许杨的同桌。旁边无缘无故多了个异性，弄得她,这两天小说都看不进了,正烦着。所以当黄小山来找她换座时,她都快感激哭了.
　　黄小山记得小学四年级时，也和许杨做了两个月同桌。
　　那时候的他总是默默地，观察许杨的所有东西。印着机器人的文具袋、黑色的水芯笔，连饭盒都那么好看……
　　再看看自己的，锈迹斑斑的文具盒，一支经常堵墨的蓝色钢笔，摔得变了形的铁碗……
　　黄小山那时便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甚至有些是与生俱来的，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
　　许杨从小到大没怕过任何人，但唯独对黄小山毫无办法。他总是可怜兮兮地，默默地注视着你，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黄小山那眼神简直就是含情脉脉，无时无刻地视奸着他。
　　下课后，许杨也没有出去。黄小山更是没有出去晃悠的习惯。两人就那么呆呆地坐地一块。
　　“黄小山，我觉得我们俩有必要好好谈谈！”许杨鼓起勇气，转过身，第一次仔细打量他。
　　身着洗得白净的二中校服，配一双白色的平板鞋，唇红齿白，柔和的脸部轮廓，长睫毛下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有女孩子羡慕的好皮肤和纤腰细颈。如果是个姑娘倒还是可以，但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个样子，实在阴柔得可怕。
　　黄小山也转过脸，但和他四目相对后，马上又移开了视线。
　　“你成天跟着我，想干什么？”许杨拍了拍额头，想到吃三顿饭他要跟着，上厕所他要跟着，有时回家他都要跟上一段；最近又成了同桌，这还有没有人身自由啦？有没有人权啦？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黄小山转过头，大眼睛里全都是诚恳。
　　做你个头啊？！许杨心里呐喊着。但毕竟是自己提出来要和解的，先答应他，以退为进，便点点头说：“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但以后不要总盯着我。”
　　黄小山还想回什么，但上课铃声响了。
　　放学后，许杨也像平日一样，准备赶在人群之前回家。却被旁边的黄小山拉住了。
　　“去我家！”黄小山的声音很洪亮，拉着许杨的胳膊一直没松开。
　　“啊！”许杨吃惊地盯着他，他真是得寸进尺，于是有点烦躁地回他：“我也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去你家？”
　　“可是我看你每天都回出租屋，没回你自己的家啊！”
　　“那是□□，你管不了！”许杨甩掉他的手，径直往外面走。
　　黄小山匆匆跟上，在楼梯转角处又遇上了他。这时人多了起来，人群把他俩围了起来，大家都只能一步一步地挪，许杨想跑开也跑不了了。
　　黄小山伸直脖子，盯着许杨的脸，小声说：“你不是答应我做朋友的吗？”
　　许杨在心里骂：你他妈有病吧！你以为是小学生啊，牵牵手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妈妈，我好怕啊，我的同桌是一台监控器！
　　就这样慢慢挪出来后，许杨把他推到一个安静地角落，和他四目相对，用手指着他说：“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可是我现在很讨厌你。”
　　黄小山紧皱着眉头，见他带着怒气离开了。
　　黄小山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是爷爷奶奶把他带大的。
　　为了黄小山能上学，他们就搬进了城，刚开始在城里没有买房子，就在街边搭了个大木棚，兼具了住房和商店铺，卖些日常用品和烟酒零食。那个年代，城管还没有那么多，一年也只会来闹那么一两次。
　　黄小山虽是男孩，但爷爷奶奶管教很严，几乎不允许外出，只能在奶奶眼皮底下玩耍，特别是不能去河边玩。他也特别懂事，从不给大人添麻烦，也从不乱跑。每天放了学，就径直回家，做家庭作业。
　　那时五十几岁的奶奶，身子也还硬朗。只是煤炉子火不旺，做饭总是很慢。等到黄小山家庭作业做完，就可以直接吃饭。吃完饭，奶奶会仔细地查看作业本。虽然她不识几个字，但是会严厉地，一字一句评论工不工整。爷爷会带上老花镜，认真地检查他的数学题。
　　爷爷奶奶那个年代的人，吃过不少苦，本来家里条件也不好，吃穿用度就十分节俭。黄小山与他们朝夕相处，自然也养成了相同的生活习惯。爷爷奶奶不会主动给任何零花钱，他也从不向家里要。
　　但是学校的伙食一向很差，小朋友也正是嘴馋的年纪，经常会羡慕有零花钱的孩子。许杨就是黄小山羡慕的对象。
　　许杨是个有同情心的孩子，每次看见，黄小山一个人躲在一边没有零食吃，就会分他一些，平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想到他。
　　黄小山是个孤独内向的孩子，在学校不爱说话，交际能力也很差，没有什么朋友。在家没有人陪他玩，家附近的同伴，碍于他爷爷奶奶的啰嗦，也不来找黄小山玩。他就像只困在囚笼里鸟儿，孤独地看着笼外的精彩世界，自我疗伤。
　　所以，许杨对他的好，他永远都忘不了。在他心里，许杨是他最好的朋友，至今都没人可以代替。他对许杨的不辞而别，也一直耿耿于怀。即使是相隔八年，许杨那天离开的情形，还像昨日一样清晰。
　　那天是小学毕业会考，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的。
　　考数学时，外面有个年轻的阿姨叫他出去了下，后来他回座位收拾了完书包就走了。黄小山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之后的整个暑假,黄小山都在想关于他的事，曾无数次地去他家找他，但都是门窗紧闭，屋里没有人住了。
　　一年之后，黄小山再去他家，发现连主人都换了。只是听说，以前在这住的人，并没有房子的所有权，而且是外地的，已经回老家江苏去了。但搬走的原因，他们也不知情。
　　许杨的失踪，是黄小山心中无法解开的那个结。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今天许杨的那句“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可是我现在很讨厌你”，像一句古老的咒语，在黄小山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折磨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他无数次地想像着和许杨重逢的情形，也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他说，可是从未想过，和他的关系会变得这么紧张。
　　他真的很不甘心，可是一向不善交际的他，越关心就越乱，只会把许杨推得越来越远。
　　那之后，黄小山果然不再盯着许杨了，两人也几乎没有语言交流，许杨轻松了很多。这种状态，许杨很满意。


第5章 Kap5
　　二中大操场旁边有个小篮球场，被大树围着，十分荫凉。这种炎热的夏天，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去争那个小篮球场了。连周围的石墩都坐满了。
　　许杨今天无聊，吃了晚饭，也不急着回教室，就去小篮球场转转。
　　本来是他们班那几个男生在打球，许杨看他们总投不进，也没什么兴趣，就寻到篮球架的后面还有两个石墩，就坐上去了,耳朵塞着耳机，沉浸在歌声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