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四 (清旻)

　　“怎么了？”宋朔体贴地问。
　　“你就不能自己去看电视吗？”唐哲闷声说。
　　宋朔轻笑了声，捏了捏唐哲的耳朵爬上了床。唐哲继续苦逼地肝已经下班的宋老师留下的惩罚。
　　爸妈这么多年耳提面命给坐不住的唐哲培养的最好的一个习惯就是唐哲闹是一回事，等他真的开始做一件事情了，就会强制性的让自己全神贯注。唐哲写了估摸一个小时，纸翻了两页，粗略地一算大约两千字了，他回头瞅瞅宋朔，那家伙还悠闲地靠在床头看电视，没有半点让他停止写检讨的意思。
　　“不是说喜欢我吗，平时压榨我不像个老师像地主，这会儿又严师铁面无私了，哪里喜欢我了……”他嘟囔道。
　　宋朔坐在床上听见了，掩唇笑了好一会儿才爬下床站在唐哲身后，看了看时间抽走唐哲的笔，“还有多少？”
　　“刚写了一半……”唐哲有点沮丧。
　　宋朔把本子一合，拉着唐哲躺上床，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主动回答了他那个问题，“为师怎么会不喜欢你？”
　　关灯上床睡觉，两个人各占一半地方。
　　白天闹够了晚上唐哲很快就睡着了，但没过多会儿，他突然听见嗡的一声，他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也没段，哪想那嗡嗡声却没完没了，唐哲刚睡着就被人吵醒，不爽地伸长胳膊胳膊去够电话。
　　宋朔也不知道是什么奇葩，震了这么半天居然没醒。他看看宋朔压低了声音接电话，“喂？”
　　“干吗去了这么久不接电话？！”咄咄逼人的语气以及和唐哲如出一辙的最烦电话打不通的性格，唐袅婷天生就是带着气场出现的人。
　　“这都几点了啊，我的姐！你半夜十二点给人打电话还要指望人家一下就接？”唐哲捂着听筒小声的辩解。
　　“我十二点是给你打又不是给其他人，你这辈子什么时候十二点之前睡过觉！”
　　唐哲腹诽，他是不睡，但宋朔睡啊！享受主义的老干部你见过没，不能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一天天享受完了还养养生！
　　唐袅婷继续说道：“再说老娘是为了谁才现在还没睡的，我美容觉都毁了！”
　　唐哲和唐袅婷争辩从来没赢过，“哦……”
　　“爸妈出去了不放心，说今天你过生日家里也没人，让我去陪你。呐，二十二了，生日快乐啊，我的老弟！”
　　“谢谢。”
　　“明天你过来我这儿吧，给你过个生日。”
　　“不用了，我约了朋友。”唐哲回头看了看还闭眼躺着的宋朔。
　　“你约了什么朋友，丁清鲁明煊几个不是一起去海南过冬了吗？”唐袅婷毫不含糊。
　　“你没见过的其它朋友，我又不是只认识他们三个！”唐哲正说着，突然发觉一只手摸进自己上衣下摆掐了自己一把。唐哲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见宋朔侧躺着对着他暧昧的笑着。
　　唐哲踢了宋朔一脚，那头唐袅婷奇怪地问：“唐哲你干嘛呢，哼什么？”
　　唐哲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我躺床上翻个身呢！”
　　“算了，你自己愿意过就自己过吧，别出去乱惹事儿啊！”唐袅婷说。
　　“得了吧，”唐哲说：“我都多大了又不是两岁成天出去惹事儿。”
　　唐哲又说了两句，听见那边姐夫催姐姐睡觉了，便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转过身来看宋朔还枕着胳膊弯着嘴角。
　　唐哲重新躺下，宋朔靠了过来，伸出食指勾了勾他的手，“其它朋友？”唐哲翻过身，宋朔又凑过去，“女朋友？”
　　看唐哲没反应，宋朔接着说道：“男朋友？”唐哲不理他，他就去扯唐哲的头发，捏唐哲的耳垂。唐哲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宋朔就用被子整个把他裹住。
　　唐哲不堪其扰，挣脱出来怼回去了一句，“不正经的朋友！”
　　宋朔大笑，唐哲本来还烦着，结果宋朔的笑把他也感染了，两个人抱着被子笑的像弱智。笑完了，困劲儿又卷土重来，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连成一串，这个串没串多久就断了线，唐哲头一歪睡着了，宋朔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倒头也就睡着了。
　　但唐哲这个过生日的凌晨注定睡不了一个好觉，他半夜被一下拍在大腿上的巴掌给折腾醒来，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一脸懵逼，两眼茫然。房间里开着灯，宋朔站在床边，冷着脸看着他。
　　唐哲揉了揉自己的腿，惊恐地看着宋朔，“宋老师，怎么了？”
　　宋朔半个晚上就没睡好过，之前在他家两个人只一起睡过一次他没发现，唐哲这熊孩子睡觉不老实！不光乱滚挤人，把腿搭在他肚子上——这些他都忍了，唐哲翻身居然卷被子！屋里虽然有空调开着，但大冬天的晚上没被子凉气沁人的很，何况唐哲抢走了被子竟然还抱着不松手，宋朔拉都拉不回来。一气之下干脆把人拍醒了，唐哲还一脸手足无措，无辜的要命，宋朔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把被子从唐哲手里扯出来，又把人推到了床那边，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过了大衣放在被子上，严肃地说：“不准过来！”
　　唐哲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宋朔的一系列举动又把他搞糊涂了，他歪头想了想，回忆起自己睡觉不老实的事情，比起不好意思，唐哲第一反应是想笑，“宋老师你居然画三八线哈哈哈哈哈！”
　　宋朔不高兴，一切影响了宋老师休息享受的都是反动派，都要打倒！见他表情冷漠，唐哲止了笑，眼睛却专注地去看宋朔了。
　　宋朔近视，摘了眼镜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看什么都微微眯着眼睛，这样子瞪眼睛甚至带着一点不悦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唐哲的眼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莫名心跳就一下急促起来，他泛出了一股强烈的渴望，蓦的低头凑到宋朔面前。相比唐哲茫然的主动，宋老师却清醒的很，他抬手在唐哲后脑按了一下，主动凑成了这个吻。
　　一吻完毕，宋朔翘着嘴角，“讨好我，嗯？”
　　唐哲滚到被子里，装聋作哑。宋老师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占到便宜后也不会乘胜追击或者大肆宣扬，所以他能等到唐哲从懵懂到知晓，从别扭到坦然。即使这些进展对现阶段的唐哲来说都是短暂性的。宋朔盖好被子躺下，这个夜晚重归宁静。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日晒三更才起的。
　　唐哲醒的时候，屋里还拉着厚厚的窗帘，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屋里一片昏暗。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窝在宋朔的怀里。唐哲没和谁抵足而眠过，在他的想法中，能够以亲密的姿势睡在一张床上是恋人的专利，但宋朔的怀里太舒适了，他并不想起来，便又往里埋了埋。
　　“醒了还挤我。”宋朔的声音一下从头顶冒出来。
　　唐哲抬起头，宋朔幽幽地睁开眼睛，“一晚上就没老实过，我要再不拦着你你能把我推下去。”
　　唐哲支起上半身越过宋朔的身体往后看才明白宋朔不是抱着他睡，是抱着他防止自己把他挤掉下去。
　　宋朔也坐起来，揉了揉胳膊，“压得我胳膊都要麻的没知觉了。”
　　唐哲不领情，“那你醒了还不起让我压着？”
　　宋朔轻轻拍了唐哲的脑门一巴掌，“小祖宗诶，你睡得死沉怎么叫你。”
　　唐哲挨了一下却不生气，反而扑到宋朔身上抱着他的腰吃吃地笑。宋朔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干什么一早上起来这么高兴？”
　　高兴，不是一早上，是从宋朔来那天的电话开始，唐哲就打心底觉得愉悦，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想搂着宋朔不松手。他的想法大约也传达给了宋朔，宋朔伸手环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逗道：“和老师撒娇呢？”
　　唐哲手伸进宋朔的衣服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宋朔浑身一僵，疼得大声抽气，唐哲狐疑地抬头，“我就随便捏了一下，没这么用力吧？”
　　可宋朔不光嘴里喊得夸张，连脸上都是明显地疼痛，甚至眼睛里好像都点水光，唐哲急了，他去掀宋朔的衣角，“啊，真这么疼？”
　　宋朔抓住他的手笑出声，唐哲听见笑声只恨自己掐轻了，宋朔拉住他，“今天应该可以查四级成绩了。”
　　唐哲眼睛一亮，“真的？”然后也顾不上宋朔又骗他的事情，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查询。
　　宋朔坐在床边看着他，唐哲回头，把手机往怀里一揣，“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
　　宋朔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进了卫生间，唐哲捧着手机打开成绩查询网站，输完准考证号仔细地又反复看了两三遍，确认没错才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那个“查询”。这会儿查成绩的人估计不少，网页加载有点卡顿，唐哲握着手机手心直出汗，紧张地大气不敢出，好像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就会掉几分似的。加载条一点一点地爬到了最后，唐哲微微偏了下头，几乎不敢看了，页面一下跳转过来，他的目光从上到下飞快地扫过。
　　姓名，学校，准考证号，身份证号……总分！五百二十七？五百二十七！！！！！！
　　唐哲“啊”的大喊一声往床上一扑，然后开始发出神经病似的狂笑。宋朔从卫生间冒出头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