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四 (清旻)

　　唐哲看完，没回复，把会话删除关了手机睡觉。
　　四~人~帮其实也有小活动——春节三亚七天游，由鲁老大发起的，康然和老鸡带头欢呼同意，唐哲也兴致勃勃地要参加。对春节有着传统看法的唐家爸妈第一个否决了唐哲的提案，“春节出去旅游？不准！过年就一家人好好地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再说了这个时候海南是旅游旺季，你们去看人海啊！”
　　唐哲挣扎，“现在离过年还十几天呢！什么时候去哪儿旅游人不多啊！你们要是觉得我一个人去不行，我们可以一家去啊！”
　　“你是闲的，我们还要准备过年事情多着呢！一起出去你姐姐呢？”
　　“姐有姐夫啊！”
　　唐哲爸爸敲了敲桌子，“你姐姐一家还要过来过年！”
　　能和大魔王结婚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唐袅婷的独断和霸道让唐哲姐夫心仪的不行，姐夫一家又都是随和的人，婚后亲家两边相处融洽，每年姐夫都要带着一起在唐哲家里来过年。
　　唐哲掰着手指算了算，低声说：“要不再带着姐姐，姐夫，那边叔叔阿姨一起……”唐哲说着声音就小了，这哪儿还是兄弟朋友的旅游聚会啊，自己这儿都成一家子捎带着四~人~帮了！
　　唐哲妈妈精明地曲线救国，“你的钱攒够了？”
　　钱钱钱！
　　唐哲一个从小到大奖学金都被爸妈攥在手里的人怎么会有多余的零花钱，大学期间唐哲一半的生活费都是之前打工挣的，剩下这么多年积少成多地存了几千块钱，但这点钱还不够来回的飞机票呢，唐哲怀着悲伤而绝望地心情如实向鲁老大报道了自己的情况，哪想鲁老大欢天喜地地抛弃了唐哲带着另外两个快活去了，唐哲咬碎了一口牙！
　　四~人~帮是说走就走，唐哲一个人躺在屋里生无所恋。那三个人前脚刚上了飞机，当天晚上本地就下了雨夹雪。一夜起来，银装素裹没有，和着冷风的雨滴却肆虐，唐哲冻成狗连门都不愿意出了。连带着约好去滑雪的那一帮人也因为这场雨泡汤了，群里满是沮丧的言论。
　　唐哲带着一点老子没出去玩儿成，你们也没玩儿成的诡异爽快感。
　　七号下午，唐哲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外面的雨下了一夜一天还没停，唐哲小区供暖向来不给力，他穿着厚厚的睡衣盖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唐哲爸妈残忍地破坏了唐哲的玩乐计划后，自己却和朋友们出去泡温泉潇洒了。临走的时候其实也约了唐哲，但唐哲实在没有和一群长辈一起泡温泉的欲望，何况冷的他连门都不想出。
　　唐哲闲下来的这几天一直在想宋朔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Q!Q不在线，微博没更新，游戏不，短信没有，电话没人……唐哲的怨气几乎突破天际了，但似乎每当他开始愤愤地想念宋朔的时候，这人就像开了天眼一样能立刻来安抚他一样——唐哲的手机响了。
　　唐哲明显很高兴，却还憋着一副不爽的样子接了电话，“喂，干吗？”
　　宋朔的声音却不如从前的轻松，“怎么这么冷啊！”
　　唐哲“啊”了一下，“哪儿冷？”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宋朔没回答唐哲，自顾地接着说：“但你们这儿我有点转向。”
　　唐哲有点晕，“宋朔？你说什么呢？”
　　“啊，”宋朔一笑，“唐哲，来接我吧，我在火车站。”
　　唐哲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直到宋朔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如梦初醒，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你，你等我一下！”
　　唐哲的脸倏的变得很烫，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哆嗦了一下，又急急忙忙去找鞋穿，跑进屋迅速地套上衣服，平时冰凉衣服这会儿也不怕了，唐哲一股脑全套上，急急忙忙地拿了钥匙就往外跑。在等待电梯上来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从没等过这么漫长的电梯，他对着按钮不停地按，脚下也转来转去。等到要迈进电梯的时候才想起来外面还下着雨，他“啧”了一声，烦躁地又扭头去开门进屋翻玄关柜找雨伞。他本来想找两把的，但爸妈出门的时候大概也拿了，唐哲最终只带了一把伞。
　　唐哲撑着伞跑出小区，冷风吹在脸上冰凉的，他匆忙间连个围巾也没带，跑到街上招手拦了车，“师傅，火车站！”
　　“小伙子赶火车啊？”
　　“啊？”唐哲钻进车，“不，接人。”
　　“那就不要太着急啦，雨雪天路滑。”
　　唐哲瞪了下眼睛，手指交握了一下，“好。”
　　他扭头看着窗外，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人，车辆也是来去匆匆。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抬腕看了几次表，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傅，还是稍微快一点吧……”
　　司机是个憨厚的大叔，闻言扭头对着他呵呵一笑，“这么急是去接女朋友吧！”
　　唐哲尴尬，“不是……就是普通的朋友。”
　　“那就是准女朋友，喜欢就去追嘛，说什么普通朋友。”大叔通过后视镜给了唐哲一个揶揄的眼神。
　　唐哲那点兴奋和激动都被司机调笑成了羞馁，他一路再没敢开口催，只是不安地坐着不停地看时间。其实从唐哲出门到最后到达火车站只过了十五分钟，但他却心焦的好像宋朔已经在火车站等了几个小时。他下了车连伞都没打，就又冲进车站，这时候才想起来没问清楚宋朔在哪个出站口，他拨通电话，抢在宋朔开口之前就问道：“你在哪个出站口啊？！”
　　宋朔吊着尾音“嗯”了一下，“你这么快就来啦？”
　　唐哲坦率不来，“我急你妹啊，到底在哪儿！”
　　宋朔不去折磨唐别扭了，“C3出口，我在商店旁边等你。”
　　临近过年，火车站人不少，唐哲挤过逆着的、顺着的人潮，最终跑到C3出站口。他觉得奇怪，那么来来往往的人，他却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里的宋朔。他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带着白色围巾，岔着两条长腿坐在箱子上，双手插兜，似乎因为冷把下巴和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
　　宋朔长的好看在整个学校都是有目共睹的，但他第一次觉得便装的宋朔，不再作为自己的老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好看的会让他紧张的心脏乱跳。
　　他急了一路，看见宋朔的时候却突然不急了。唐哲慢慢地走过去，在离人还几米远的时候，宋朔就猛地觉察到似的偏头看见他，抬起脸温柔一笑。
　　唐哲踩着自己心跳的鼓点走过去，“宋……宋老师。”
　　宋朔眯了眯眼睛，“也不穿厚点，你的脸都冻红了。”
　　唐哲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一半是跑得，一小半是冻得，剩下的则是让他慌乱的心情感染的。
　　唐哲呼出一口紧张的气，“因公出差？”
　　宋朔抬起手指摇了摇，“私人目的，明天是八号。”
　　“所以？”唐哲没能GET到宋朔的点。
　　宋朔莞尔，“后天是唐寒冬腊月的生日。”
　　唐哲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宋朔的话说完后，他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宋朔站了起来，“我想再早两天过来的，但是学校那边忙完之后票就定不到了。最近天气又不好，高速关闭了。”
　　唐哲的大脑在兴奋中似乎嗡嗡的响了起来，以至于宋朔后面还说什么什么，他都没听清，满脑子都是原来宋朔潜水那么久是忙着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好来给他过生日，这么一思索明白，脑子没有清醒反而更晕了。
　　宋朔说着发现唐哲的不在状态，半句话没说完去糊唐哲的脑袋，“一个人想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唐哲努力忍住笑脸，眼睛里却还都是雀跃的神色。
　　宋朔不禁也笑了，“大冷天不想让你出来的，但是下了火车我就找不到路了。”
　　唐哲带宋朔去宾馆的时候发现宋朔这回真没唬他，一路上这厮晕头转向一次方向都没说对过。
　　唐哲惊异地看着宋朔，后者无辜地摊了下肩膀，“为师就靠你了。”
　　“以前没发现你晕方向啊？”
　　“我上班多少年了本市还能转不清？”
　　“那上次你带我去吃龙虾？”唐哲还是不明白，那路绕的比这里厉害多了！
　　“我不是方向感好，是记性好。”宋朔指了指自己的头。
　　唐哲想起来宋朔当初那个玩笑话，“那现在就轮到我把你卖了你也没法的时候了。”
　　宋朔一扬眉，“那你想把为师卖到哪里去？”
　　唐哲坏笑，“卖给富婆！”
　　宋朔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揉乱了唐哲的头发。
　　唐哲一直陪着宋朔到宾馆，还帮忙把箱子提到屋里。宋朔两手插兜悠闲地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唐哲拿着卡拖着箱子忙前忙后，心安理得地享受来自学生的关怀。
　　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宋朔定了一张大床房，唐哲把箱子扔到一边直接扑倒床上，柔软的床被压得陷了下去，他蹭了蹭感慨道：“好舒服啊！”
　　宋朔把门关上，解下围巾搭在一边的椅背上，走到床边拍了拍唐哲的腿，“鸠占鹊巢啊？”
　　唐哲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要不是我你还找不到地方呢，我这是收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