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夜色深沉,赵明河躺在大床中央,林辉夜猫儿一般的钻在她怀里,将她整个胸膛都霸占了。赵明河一直睁着眼,看着屋顶无法入睡。
“明河……”
“恩?”赵明河问。
“明河……朕喜欢你……”显然林辉夜并没有听见赵明河的回应,她似乎是做梦了,只是满足的依偎在赵明河脖颈,喃喃的重复着那句话。“朕很喜欢你……”
“可是……臣不喜欢您。”赵明河冷笑。她用空出的那只手摸了摸,终于在离枕头不远的地方,摸到了自己的琉璃珠。
红色的珠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妖冶无比,仿佛鲜血凝结而成的。
就这么盯着琉璃珠很久,赵明河忽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心底深处蹿出来,极力的想要撑破自己的身体似的。她的眼睛渐渐变红,就要跟琉璃珠一个颜色。
赵明河只觉得整个人都痛极了,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那声音仿佛就来自于魂魄的深处,赵明河只觉得他们喊出了她的心声,握着琉璃簪的手猛然举起就要向着林辉夜刺去!
然,遮挡圆月的乌云在这刻飘移开去。清明的月光撒进殿内,将林辉夜安心的睡颜印在赵明河的视线中。
簪子停留在离林辉夜脖颈极近的地方,不再前进。
赵明河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流了一头汗,转而将琉璃珠扔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9第八章:终止之音
林解语从入夜起就定定坐在林辉夜寝宫的宫顶,动都没动过。她静静的听,只要林辉夜有任何响动,她就要破顶而下,杀了她龙榻之上的那个女人。然,当天渐渐的由深蓝变成浅蓝的时候,宫中还是寂静无声。她终而安心的站起来,脚尖轻点砖瓦回到自己的住出去了。
小竹刚打着哈欠侯在门口,便听见屋里传来林解语呼唤自己的声音。
“主子,您今日起的早啊。”见林解语从床上坐起来,小竹赶忙上前来给她梳洗。
“昨夜里睡的早。”林解语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完全没有半点疲惫之意。
“今日的大宴,您还是不去的罢?”小竹道。
林解语笑笑,并不回答小竹。
小竹觉着自家主子今日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到底哪里怪了。
赵明河只觉得自己从晚宴开始就在被各式各样的官员敬酒,她端着林辉夜为她特制的银盏,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几杯酒喝下肚赵明河就感觉那种狂躁的情绪再度来临,便不再喝酒。却不料这时候右丞相匡殷却端着酒杯走过来。
“赵大将军。”匡殷上了年纪,一把白胡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丞相大人。”赵明河微挑着醉酒的凤眸,笑着问候。
“老臣听闻今日是赵大将军的生辰,特地赶来敬您一杯酒。”匡殷笑眯眯的将酒杯送上。“这些年来,赵大将军连日在塞外操劳,甚是辛苦。老臣看赵大将军年纪轻轻,却鲜少败仗。只怕再过几年,您兵权在握,肃杀四方,振威大将军的功劳在您面前也不过就是些区区蝼蚁罢了。”
“丞相大人言重了。”赵明河道,轻轻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拨开。“所谓功高盖主,其罪当诛。明河怎么敢干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大将军若无野心,我朝自是安稳。”匡殷笑道。“若是大将军有了野心,只怕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有句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赵明河笑道。“若是真按丞相大人这么说,明河该留上千年才是。”
“哈哈哈,大将军好是幽默,怪不得深蒙陛下圣宠。”匡殷敬酒。“来,喝了老臣这杯敬酒。”
“丞相大人确实是老臣了。若脑子清醒些便会知道陛下乃英明之君,并非您口中那种只顾贪图享乐的凡夫俗子。”赵明河叹惋道。“若是丞相大人再年轻些,又怎么会觉得陛下只是因为臣幽默才宠臣的呢?这酒……只怕明河喝不起啊。”
“你……”匡殷气的手抖。
“若丞相大人真的老了,还是提早告老还乡的好,免得祸国殃民呐。”
林辉夜坐在上位,一边看歌舞,一边看赵明河。就这么看着,她便觉着赵明河面色苍白,刚想找个借口去她身边,就见右相匡殷端着酒杯朝着赵明河去了,遂皱眉,观望。也不知道这两人笑盈盈的说了什么,林辉夜便见匡殷绿着一张脸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酒杯里的酒却还是原先那杯。
“这个明河。”林辉夜笑。“真是牙尖嘴利的。”
“赵大将军向来牙尖嘴利。”传仪赶忙回话。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竟把匡殷的脸都能气绿了。”林辉夜也端起面前的银盏抿了一口酒。“待会儿朕得跟她说,以后可不能这样总是得罪人的。”
“陛下,您太操劳大将军了。”传仪小声道。他看他的陛下是要把那人儿放在心尖儿上宠,早晚得宠出事儿来。
“朕就是要他们知道朕宠明河。”林辉夜却不以为意的笑。“朕还要让他们知道,明河是朕的。”
听林辉夜这么说,传仪噤声了。天朝的兴亡固然重要,可他也知道再劝下去,自己可能小命都保不住。
钻心的疼痛让赵明河坐立不安,她站起来,从偏门走出去。刚走两步就听林辉夜追上来了。
“明河,你不舒服?”
“臣就是燥热。”赵明河笑,将内心那烦躁的情绪强行压下。
“朕……朕带你回宫休息?”显然,林辉夜并没有放她回去的打算。
“臣想自己待会。”赵明河道。“晚宴上文武百官都在,陛下现在走也不太合适。”
“可是今日是你……”
“别跟着我。”不等林辉夜说完,赵明河已经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冷淡的丢下这么一句,直直离去,头也没有回一下。
林辉夜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赵明河的背影渐渐消失,最后融进浓郁的黑暗里。
一直到传仪跟上来唤她,她才回过神。
“别……跟着……我?”林辉夜重复赵明河说的话。“她跟朕说,‘别跟着我’。”
“那是赵大将军看您特别。”传仪在此刻尽捡好听的说。
“特别?”林辉夜望传仪。“你是说,她没把朕当皇帝?你是说……她把朕当一个平凡女子?”
“这……”传仪摸不准林辉夜的意思,不好回答。
“她……不怕朕。让朕站在与她同等的位置上。”林辉夜这么说,淡淡的笑。
“陛下……要不咱把她抓回来?”
“她说要朕别跟着她,朕便不跟了罢。”林辉夜摇头。“朕若是硬跟上去,她会生气的。”
一个臣子怎么敢跟皇帝生气呐……
传仪在心底呐喊,却万万不敢说出来。
他只觉得,若赵明河活着一天,他们的皇帝迟早是要栽在那女人手里的。
赵明河心绪烦乱,眼睛微红。她今日似乎特别容易醉酒,才刚抹黑走到自己的将军府,便感觉身后凉风一起。习惯性的拔出自己随身写携带的佩剑向后挡,却硬生生的挡下了猛猛一剑。
“谁!”赵明河大喊一声。
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但她并没有放下防备,那浓烈的杀气依旧残存于她周身。
很快的第二剑再次袭来,竟是直接划向自己的咽喉处!
赵明河冷笑一声,躲过剑刃。
这下,她才看见来刺杀自己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蒙面,迎着冷月,气息肃杀。
“想要我的命么?”赵明河笑。
黑衣人不语。
“就凭你?”赵明河冷下眼眸,扬剑。
那黑衣人并不理会赵明河的挑衅,她只是沉稳的快速移动身形向前,立刻与笼上杀气的赵明河缠斗在一起。
已经很有没有能够拼上全力与他人一战了。
这是赵明河在与那黑衣人过了几招之后,得出的结论。
但是不够。
那人的武功远远不及自己。不出十招,那人必死无疑。
其实赵明河并不想在今日杀生的,可是那时时吟绕在自己耳边的琴音和混乱的梦境总会在今日全部席卷自己的脑海,让她也无法控制自己杀戮的*。
“嗯!”被赵明河一剑划破手臂,那黑衣人闷哼。
“怎么?这点就受不了了?”赵明河笑。
黑衣人只见赵明河在巨大的圆月中笑得妖冶,笼起的剑光混着月辉几乎要将自己的双目刺瞎。
赵明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厉害很多……!
渐渐觉得力不从心,黑衣人的全身已经被血水浸透,而赵明河却越来越强,每一刻都要比之前还要强大。她看见赵明河的眼睛变成红色,连最后那点笑意也被杀戮所取代。
“怎么逃了?本将军还没玩够呢!”眼见黑衣人有逃走的迹象,赵明河身形一闪,挡在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只见赵明河笑了,手中的利剑高高举起,猛然劈下!
清风过,黑衣人在打斗中早已松掉的面巾就这么被随风吹走。
杂乱的琴音终止,世界一片宁静。
利剑硬是生生的被赵明河停在那人脖颈边上。她赤红着眼睛,轻声道。
“林解语?”
“林解语见过大将军。”林解语虽已是浑身是伤,却还是勉强对赵明河拱手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