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真的这么想。
“我乃磐朝第一公主,对磐朝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然林辉夜却并不答,只是问。“我允诺帮你攻下磐朝,你赏我一日自由,如何?”
听了林辉夜的话语,未执烈静默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见未执烈这反应,林辉夜又补上一句。
“还是……执烈殿下害怕我?”
这问句显然刺激到了一向高傲的未执烈。
林辉夜只听未执烈道。
“林辉夜。是你自己不要不杀的保证。我允你,若你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便赏你一日自由。若你骗我,我立刻就杀了你。”
“辉夜……悉听尊便。”林辉夜在华贵的被褥中一蜷,柔声道。未执烈见她似乎是笑了,那静谧的容颜仿若聚拢了夜月的光辉,美不胜收。
猫儿一般……
就这么看着林辉夜半响,未执烈的心头忽而有这么句话一闪而过。他赶忙摇摇头,将那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转身离去。
“乌澜!”未执烈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呼唤那人的名字。
“属下在。”只见那女人如同鬼影一般轻飘飘的从黑暗处走出,她微微低着头站在未执烈身边,候着。
“你说林辉夜的两位皇兄死了,一位皇妹疯了?”
“是。”乌澜应。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未执烈冷着一张脸,道。
“殿下为何问及此事?”听未执烈忽而关心起此事,乌澜不解。
“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磐朝二皇子林皓兮病死于皇族世代的顽疾,但据说是因毒引发,有人刻意而为之。三皇子林修泽在远征去为林皓兮取药引的前一夜被人一剑毙命,至今未查出凶手。公主林涵钰也于林修泽被刺杀的那一日,疯了。”乌澜轻声道。
“林修泽死的时候,林辉夜在哪。”
“就在现场。”乌澜继续道。“据说当时的辉夜公主怕得一直哭,而涵钰公主,疯了。”
“怕得一直哭?”听到乌澜的形容,未执烈忽而笑了起来。
“殿下?”
“如果说传闻中的林辉夜是那样一个柔弱之人,那我倒是宁愿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了。”未执烈笑,他侧身轻声对乌澜道。“乌澜,明日带林辉夜去看我们的军队,顺带也看看府邸。”
“殿下?!这……”见未执烈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乌澜鲜有的惊讶道。
“我答应她的。”
第二日一早,乌澜就侯在林辉夜的床边了。林辉夜一晚没睡,身体状况似乎比昨日更差了。她白着一张唇,很费力的从塌上走下地来,任由乌澜拉着铁链。
“你要去哪。”乌澜问,声音轻轻。
“去看看军队吧。”林辉夜强打精神,道。
听了林辉夜的话,乌澜并没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林辉夜去了驻扎在锡地城池的军队。除了城墙上的弓箭手以外,这是士兵们第一次看到林辉夜。他们只觉得莫名,不懂为什么军营里竟来了女人。可是他们也并不在意这些,因为,这次来的这个女人……太美了。
“看……她锁骨上的铁链!”
林辉夜慢慢的走在军营中,便听有不少人在议论她。
“乌澜副将这回出手也太重了,好端端个美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呢。”
见林辉夜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其中一个士兵道。
“看她这样子,也该是磐朝皇帝的小美妾罢。不知道为什么被抓来,真可怜。”
“有什么好可怜的,反正她也是磐朝的人。”另一个士兵不屑道。“若是将她拴在这里,让我们兄弟几个乐乐也好,我们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
“你得了吧。她就算是被玩,也是得先给咱们执烈殿下玩的。”
“胡说!执烈殿下不是有乌澜副将么!”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对!”
那刺耳的笑闹声渐渐远去,林辉夜依旧向前走,却没走出几步就晕倒了。乌澜将铁链拴在树上,任由林辉夜靠着树。
“水……”林辉夜意识恍惚,只能模糊的说出一两个字来。
乌澜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终于决定去帮她取水来。
待乌澜取水回来的时候,林辉夜已经彻底昏迷了。她站在原地看着昏睡的林辉夜,终于俯下身去,将之搂在怀中。乌澜将水袋送进宽斗篷中,在林辉夜耳边轻声道。
“张嘴。”
“什么……?”听到乌澜说话,林辉夜勉强睁开眼睛,就见乌澜将自己埋在她的宽斗篷中,一双唇几乎要覆上自己的。
乌澜含着水,并不说话,只是朝林辉夜靠近。
“滚开!”然却不知林辉夜哪来的力气,一把她搡开。乌澜没料到林辉夜居然会推自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被林辉夜的吼声震到,乌澜静静的站着,只是将自己手中的水袋递给林辉夜。林辉夜冷冷的盯着水袋半响,眼神终于缓和过来。她费力的拿起水袋,喝了两口。
“你讨厌别人亲吻你?”一向静默的乌澜见林辉夜这模样,问道。
却不料林辉夜根本不答她,只是盯着远处看。乌澜见她看的入神,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从那明亮的光影中看见一匹棕色的小马驹。
“你口渴了么?”乌澜只听林辉夜的声音瞬间柔软下来,她对着小马驹晃晃手中的水袋,温声道。“来。”
那小马驹似乎也注意到了林辉夜,它在远处徘徊了很久,终于在确定林辉夜并无半点恶意后,朝她走来。林辉夜笑,待那马驹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才将水袋中的水倒在地上。那小马驹显然是渴了,低头拼命的喝水。
林辉夜也不急不躁,耐心的等它喝完水,才拍了拍小马的嘴巴,轻声道。
“好小马。”
乌澜见林辉夜这幅模样,只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却又不知道她不同在哪里。
午后,未执烈急忙处理完军务上的事情,就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这时候林辉夜已经从军队上回来了。他匆匆走过长廊就见乌澜正带着林辉夜参观自己的府邸。那个女人依旧穿着昨日自己为她备的红衣,此刻正蹲坐在府邸后面的小溪边玩水。
那时的未执烈只觉得当日阳光熹微,林辉夜虽身着红衣,却并不妖艳,骨子里透着宁静的气息。然,他还没看多久。就见林辉夜忽然晕倒了了。整个人就这么滚进小溪里去。
“林辉夜!”未执烈见状,着急了。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然还不等他去救,林辉夜就被乌澜用铁链从水里拉了出来。
“殿下。”
“松开!”见林辉夜被拴着铁链的锁骨又渗血了,未执烈一阵心痛。他侧目看着乌澜,又道。“把锁链去了。”
“是。”乌澜并不违抗未执烈的话,当即就把锁链去掉了。
未执烈二话没说,立刻命人将林辉夜抬进府内,止血。
夜半,林辉夜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望见了正坐于自己床边的未执烈。他正望向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
“怎么了?”林辉夜轻声问。
“你好些了么?”见林辉夜醒了,未执烈松了一口气,赶忙问道。
“挺好的。”林辉夜答。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足够了。”听未执烈这么说,林辉夜笑,她有些困倦的闭上眼睛,似乎又想睡了。
“什么足够了?”
“没什么。”
“林辉夜。”见林辉夜就要睡着,未执烈轻轻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又问道。“我的军队如何?”
“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男人啊……”林辉夜半醒,回答。
“那你考虑的结果如何了?”
“果然,赤国还是太弱了,不合适我投奔呢。”
“你!”听林辉夜这么说,未执烈并不愤怒,只是心口一霎那笼上一层失落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然而还未等他找到这种莫名失落的源头,就有个小兵连滚带爬的从门口滚进来,一进门就跪在地上颤声喊道。
“执烈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未执烈挑眉,问道。
“军……军队里的大部分士兵,似乎都中毒了!”
“什么?!”听到小兵的这话,未执烈赶忙站起来,将那小兵带出去。
“你说中毒了?是什么情况。”将小兵拽到门外,未执烈寒着一张脸问。
“刚刚的消息,说是咱们的士兵不知道怎么的……大片大片的头晕呕吐……有的甚至手脚无力,浑身疲乏。”
“是何原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未执烈努力的想,却连一点线索也抓不住。
“大概是……从吃过晚饭之后……军医说他们是中毒了……”小兵努力回想。“而那毒……源自水源。”
“水源……”未执烈喃喃的念叨这两个字,而后……忽然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
锡地有两条最大的河流,名为渭河与雲河,这两条河流一直养活着锡地大片的百姓。自己家府邸里的那条溪流常年流动,最终会汇于渭河中去。而雲河正是平日里马匹饮水常去的地方。
林辉夜……
林辉夜并不是在看军队……也不是要看自己的府邸……
她只是……想要下毒罢了!
“今天是第二日了罢……”林辉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睁着眼睛望着屋顶,轻声算道。“天明的时候……明河就该带兵打进来了罢。那时候我磐朝一定会打个打胜仗……她会来救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