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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改 (锡兰之红)


  其实四姨本来是不想走的,她年纪大了,也受不了颠簸,冬日里的病开春了也不见得好。
  “不如就让惠娘带芸湘走吧。改改,我这把老骨头,死也就死在这儿了。”
  改改却说:“你们一起走的话,路上好歹互相之间能扶持。”
  四姨却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哪里是拖累呢?四姨,您就安安心心跟着惠妈妈去吧。到了那里安稳下来了,写封信回来,也好让我们能够安心。”
  因改改一直在私底下安排着要做的事儿,便有一位姓钟的老板私底下来找他,那位老板原是做买办,从改改小时候起就常来凤轩斋,是惠妈妈的熟客了。他跟改改说,自己有艘做生意的船,如若惠妈妈要走,他可以帮忙。
  这男人脸长的方正木讷,瞧着并不是会逛烟花地的,四十余岁孑然一身也未娶亲。这人惠娘说得不多,改改小的时候他来的还算频繁,但最近几年就不怎么见到了。想来想去,改改想他也许是真对惠妈妈独一门心思。钟老板坦白早几年就想为惠娘赎身,可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惠娘也没有松过口。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惠儿心中并没有我,但是如今既然她遇上了事情,作为朋友我也理应当帮一把。可这事情你不要与惠娘说,她要是知道是我帮忙,肯定又要推拒。”
  这时候只要是有人能够帮忙是最好,改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此都打点安排好了,到了第二日晚上,改改等天酬睡着了才开了门出来,看那三个女人都拎着箱子下了楼。
  后门处叫一个年轻的船夫撑着船等着了,惠娘把箱子一样样的搬上船,过来捏紧了改改的手,相顾无言,叹气一声,道一句:“保重。”
  四姨抹了抹眼泪,牵着芸湘跟惠娘上了船去。
  那周围一片静谧,夜色之中水波晃动,潺潺的水声与早春时微弱的虫鸣声混在了一起。两岸灯火隐约,只有少数几家书寓房内亮着灯。改改目送着那船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船尾的一盏灯摇摇晃晃,像是夜幕中的一只眼睛。那红色的烛火像是年幼时改改第一次来凤轩斋时看见的那两盏灯笼。
  淮景河上夜幕沉沉,如困兽张大一张吞人的嘴。
  “师兄,凤轩斋里头……现在就剩了我们了。”如笙有些难过地开口,“梨花师姐走了,现在,妈妈四姨与小师妹也走了。”
  改改揉着如笙的头。
  “师兄,咱们,咱们这凤轩斋是散了吗?”
  做师兄的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只要你觉得咱们还聚着,那就没散。只要你的萧还能吹,我的三弦还能弹,那凤轩斋就还没散。”
  只是这冷冷清清,凄凄切切。
  就是散呐。


第四十八章
  四姨在船舷上站了很久,一直到浓浓雾色中再也看不见改改与如笙了,才转身进了船舱里。
  芸湘揉着眼睛靠在惠娘的身边,她垂着眉眼,闷闷不乐的捧着头。船静静行在水面,船身忽然一阵,惠娘出声问:“怎么了?”
  那年轻的船夫扭过头:“惠老板,前头有船有人拦住我们了。”
  惠娘心下一惊,忙扒着窗沿往外看去。他们做的这艘小船船头正抵着了前面那船的船尾,那船上也有人探出头来了。
  “雨生?”
  船上探头的正是前几日找过改改的钟老板。他朝着惠娘挥挥手,派了人将一块夹板搭在了两艘船之间,那边的船夫递了绳子过来,请他们上船。
  钟老板和她们说:“几日前,我就与改改说好了。惠娘,我来接你走。”
  惠娘眼中现出迟疑,改改与她说了会有人接应,但并没有说是姓钟的这人。男人是她的客人,仔细来说,还是个动心的客人,但她脾性,肯定也不会跟着这样的人走,如今却要麻烦于他,心中自有歉疚。
  “怎么是你呢?”惠娘笑的尴尬,“改改虽然与我说了有人会来接,但,并没有说是您。”
  钟老板也笑的无奈:“如若他告诉你,我怕你不同意。不如不说。上船吧,我再送你一程,往上海那边去的船已经准备好了。”
  惠娘抬头。也是出道起就认识的人了,她十几岁的时候男人才二十出头吧,到现在两个人也都一把年纪了。后来钟老板不来,她心中也嘀咕,但又能如何呢?她把男人当客人,可男人却想把她当唯一的爱人。这怎么行?不合规矩啊。
  可都该走了,想想,还是带着人上了船,由钟老板带来的脚夫往船上搬东西。
  改改回房间的时候,看仇天酬还沉沉睡着没醒。他暗自叹了口气,把身上披着的衣服脱下挂上了架子。才侧身躺下,就听见那罗汉榻上响起了声音。
  “送走了?”
  改改正往身上盖被子的动作微微一僵,须臾,答他道:“是,已经送走了。”
  仇天酬在罗汉榻上翻了个身:“路上打点好了吗?”
  改改说:“打点好了,应该能安稳到上海。”
  “哦,那就好。”说完这句话屋里又静了。仇天酬既不问改改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事情,也不问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打算,好像问完这句话以后就没什么想说。这屋中静谧让改改有些闷,他侧过身看着仇天酬,想听他再说点什么,可对方始终都不开口。
  想了想,倒是改改先说:“天酬,不然到床上来睡吧。我的伤没那么容易疼了。”
  对方一时没有动作,就在改改打算放弃闭眼睡觉时,却又听仇天酬起了身朝着床边走过来。被子掀开以后,男人窝进来靠近他身子。改改凑过去,头枕在他臂膀上。
  青年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我没告诉你,这种事情你要不大高兴也正常。”
  仇天酬沉默了一会儿,改改想那就是不大高兴。又听男人和他开口:“改改,你我是爱人,既然是爱人,我当然希望你能无条件的信任我、依赖我。但你我又都是男人,都有能力,所以我知道,有的事情你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嗯……”
  仇天酬手一点点收紧来:“我是有点不高兴。不过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有一点,改改。”
  “你说。”
  “别再把我当仇家的富家少爷了,我当年有的那些东西,现在早就没有了。即便是你告诉我,也不过是两个普通人家的男人替着家里人想办法罢了。”
  他如此诚诚恳恳,说的话语实实在在,改改心中一暖,抱着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天酬,四姨惠妈妈他们走了,我身边至亲的人除了如笙真的就只有你了。”
  如此算是成家,在一块过着日子互相之间有个支撑。相互扶持,互相宽慰,就是家人。仇天酬捋着改改的头发,看他发尾又长了,微微叹了口气,索性把之前的那些事情掀过去不在去说。再说了,再亲热的人有的事瞒着还是会瞒着。仇天酬并不是真的想要怪他。如若说来,他也不曾告诉过改改他与长佐的事情。
  “睡吧。”
  几日之前,长佐便装到诊所中去了一趟,当时廖大夫不在,是仇天酬一个人在坐诊。长佐来了以后,也并没说什么,只是留了一句话,让仇天酬任何时候遇上事了都可以来找他。是同学朋友,便是同学朋友。情谊还是不要叫别的东西干扰了才好。
  仇天酬随口应和,听长佐又开口与他说起别的事情。
  “听闻你近来与一个叫改改的戏子走得很近。上一次我听这里的人说起过他的名号,一直想听听他唱的如何,不知道改改小老板有机会赏光吗。”
  长佐一郎与仇天酬一般年纪,身量与他相仿,因常年军旅生活脊梁挺拔,眉目坚毅。他原本肤色偏白,面容之中有隐隐女子姿态,现如今倒是难能再看出来。
  仇天酬答他:“改改为谁去唱不是我所决定。他如若不想,我劝再多都没用。你现在的地位比我高得多,又何必屈尊降贵来问我这事。”
  长佐看仇天酬还是这硬脾气,也只好无奈说了一句再会。他走以后,仇天酬回来问过改改关于他客人的事情,才晓得那天看见的那个老头子就是来请他去唱戏的。
  改改偶尔也会问起他身边的事情,仇天酬算是把自己的生平说个遍了,但唯独这一块,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夜幕沉沉,两人也各自带着心事睡去。有的事情也许随时间过去慢慢也就好处理了。当做是逃避也好,当做是办法也罢。也就放着吧。
  本以为这一夜睡下总该是到天明时才结束,哪想半夜里时,窗外骤然一阵炸响声传来。改改一时由睡梦中惊醒,他睡得一直浅,屋外和鞭炮似的声音马上就把他吵醒了。
  仇天酬揉了惺忪睡眼:“怎么了……改改?”
  “天酬,你听见声响没?是不是有人开枪!”
  男人只好侧耳去听,仔细了以后,安抚着改改道:“谁家出殡放的鞭炮吧?”
  “……是吗?”
  改改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疑心,忽然又听见楼下的油桐大门被人敲得“咚咚”直响。有人在门外喊道:“仇大夫!仇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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