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康董,您在听吗?”
“你现在就去医院看看,然后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我马上启程回国。”
“好的,康董。”
康桥的大脑一片空白,扶着医院的楼梯扶手都差一点跌倒。
车祸?那么爱惜车辆的人,那么遵章守法的人怎么会出车祸?都怪自己没有早一点给他换车,如果当初不顾反对硬给他换了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腿骨折,依国内的医疗水平,以后会不会残疾?会不会留疤?身边没有人照顾他,该是多么孤独,在这种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在另一个国度,为什么每次在他有难的时候,自己都不在身边,康桥的思绪开始混乱,眼睛被泪水濡湿模糊,不行,要马上订机票回国。
“爸,我要回国一趟。”康桥把老爸叫到了病房外跟他说道。
康忆乔早已接到国内的报告,说姚远出事进了医院,他当然清楚康桥这时要回国是什么意思。
“回国?干什么去?公司不是由小丁管着呢吗?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妈这才恢复意识没几天,你就不能多陪陪她?”
“不行,我必须回去,爸,我回去看看就马上回来,耽误不了几天。”康桥已经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姚远身边。
康忆乔故意放大声音,也不管是不是医院,“又是为那个姚远是吧?康桥,你为了他,连你妈都不管了,你可真是个人,今天你就说清楚,是你妈重要,还是那个姚远重要,如果他重要,那么你妈是死是活你也就不要管了,我们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
“爸,这不是谁重不重要的事,姚远出了车祸,我必须回去看一眼才放心,他没有家人,我又不知道伤成什么样,我妈最起码有你照顾啊,他身边谁都没有,你要他怎么办。”康桥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说的貌似还挺重情重意的,他出车祸最坏也就是变个残废,你妈如果再出危险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也是人啊,难道他的命就该是贱的吗?您在生意圈里还闹个友善温良的好名声,难道这就是您的善良所在?”真的不能理解老爸怎么这么的不懂情理,就算是普通朋友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吧。
“够了,总之,我不许你回国,什么时候你妈病好了什么时候回去。”康忆乔不予理睬康桥的激将法,依然固执的执掌家主的大权,无论你三十岁还是六十岁,只要我在,你就得听我的。
“桥…桥儿,桥…”病房里传出康夫人口齿不清的呼唤。
康桥和老爸同时跑进病房,看见老妈微微伸着手有气无力的,嘴张着像要说什么,最后眼睛慢慢的闭上了,旁边的一些仪器“嘀嘀嘀”的也跟着响了起来。
“快去叫医生。”
手忙脚乱的康桥这才意识到应该去找医生,马上跑了出去。
医生来了,初步检查后老妈再一次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康桥五脏俱焚,一边是他妈,一边是自己的爱人,哪个重要,哪个对他来说都重要,哪个都放心不下,都戳自己的心尖,怎么办?
此时他多么想化身两个康桥,长出一对翅膀,同时陪在他们身边,一边尽着孝,一边尽着爱。
电话里知道的病情和亲眼见着根本就是两回事,听上去骨折似乎没什么,接上就好了,但是手术的效果好不好?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伤到?现在是谁在照顾着?肯定是瘦了,肯定是盼着自己早点回到他身边吧,一个人痛苦的在病房里一定很伤心吧。
康桥揪着头发,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圈圈的走,心被两边拉扯着,希望老妈没事,更希望姚远也没事。
电话响了,一看是小孔,赶紧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接了起来。
“小孔,怎么样?看到他了吗?”康桥的声音担心的直抖。
“嗯,见到了,他现在是左小腿胫骨骨折,右手食指骨折,手腕有些挫伤,脸上有些划伤,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小孔的磨叽劲,一到关键时刻就说半截话,这让康桥恨不得飞回去揍他个半死,这简直太折磨人。
“只是,他现在失忆了。”小孔不敢说是因为怕老板伤心,因为在跟姚远提到“康桥”两个字的时候,对方完全是听到陌生人名字的状态,怎么提示都想不起来,一脸的茫然。
“什么?失忆了?不是没伤到脑子吗,怎么会这样?”
“是,我也问了医生,医生说这也是正常现象,只是暂时性的,不会持续太久,您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心,什么叫正常现象,我看就是他们医生的技术不行。”康桥急得团团转,怎么办?要转到国外来医治吗?
“现在是谁在照顾他呢?”
“是他的朋友和同事,还有一个护工,除了失忆外,看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康董,您不要过于担心,我会经常去看他的,也会替您照顾他的。”小孔安慰着老板,也怪不容易的,那边老妈有病了,这边姚远又出事了,搁谁身上都得受不了。
“好,暂时只能这样了,谢谢你了,小孔。”
“不客气,康董。”
失忆?难道真的谁都不认识了吗?连自己也不记得了?那么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是不是也都被格式化了?不,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好不容易再续起来的前缘难道又要搁浅了吗?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考验我们,要这样的折磨他。
这一次康夫人的抢救时间比较长,当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康忆乔父子俩急忙上前询问状况。
“这次又是脑干出血,不过出血量不是很大,人也抢救过来了,现在还没有醒,我说过,在康复期间不要刺激她,你们怎么回事?”医生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对他们的照顾很是不满意。
“不好意思,Danny,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下次不会这样了。”康忆乔狠狠的瞪了康桥一眼,如果不是他,老婆也不会再复发。
“她这样频繁的发病很危险的,尤其两次都是脑干出血,很容易就会过去,也容易成植物人,你们要注意,要多加配合治疗。”
“好的,谢谢医生。”康桥也很后悔当时不应该在病房外跟老爸吵架,这样一来,老妈的病又严重了,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
病房里,康夫人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容光,像一个被病痛折磨的老妪,一下子老了10岁。
面对妈妈,他怎么可能不心疼,但一想到如果当初父母都能理解他,体谅他,成全他,那么现在肯定是欢乐的一家人,也许还领养了孩子,或是找人代孕有了自己的孩子,父母也过上了膝下承欢的生活那有多好,可是,现在却成了这样,这都要怪谁呢?
为了姚远,他可以抛下一切,但是看到妈妈这样,他又犹豫了,又怯懦了,两边都有重如山的责任,肯定是要对一方不仁不义。
这一天,汪也又如时的来到医院,手里拎着刚刚炖好的排骨汤,一进门,看见姚远正在和护士说着什么,引得护士一阵害羞的浅笑。
“远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汪也把保温饭盒放到桌上,坐到床边,看着姚远红润的脸庞,把他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到了后边,他心情舒畅,自己也宽慰了许多。
“你怎么又来了,不用总麻烦你的,太不好意思了,我这儿有护工,他们什么都能做。”面对汪也,姚远有些不好意思。
一听姚远这么说,汪也就确定还是没有记起自己,一方面是心疼,另一方面是担心,他们10年的友谊难道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我在店里也没事,白天来陪陪你。”
护士打完针走了,留下汪也一个人,他从包里拿出一本日记本。那里记载着他们大学四年他和姚远之间的故事。
本想着当做尘封的秘密永远的埋在心底算了,可是为了唤醒这个人的记忆,还是从箱子底找了出来。
“远儿,我给你念故事吧,想听吗?”
“是你写的故事?”姚远眼睛瞪的老大,显然是挺感兴趣。
“嗯,我写的。”汪也翻开日记本,从第一页开始读。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在交学费的排队窗口,你瘦弱的身体拖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手里拎着两个包,显得很吃力,身上穿的明显是高中时的旧校服,但很整洁,瘦削的小脸,眼睛眨啊眨的显得很大也很亮,白皙的皮肤干干净净,我当时站在你后面,很想和你搭话,但你一副很高傲的样子,似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也没敢贸然。后来排队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人流往前挤,突然你手里的包掉了一个,我终于找到机会,替你捡起,顺便问了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你只是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两个字:‘姚远’,便什么都没有了,我以为你会冲我笑笑,或是说声‘谢谢,’可惜什么都没有,我多少有些伤心和失望,也觉得你这个人不好相处。”
“你念的这个人跟我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雷阵雨,天好阴,心情也跟天气一样阴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