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成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突然呵呵呵笑起来,从脖子里掏出个玉石小挂件,“这肯定值钱。”
俩人找了家当铺,举着挂件对朝奉说:“当东西。”
满脸精明相的小矬子上下打量他俩,一伸手领着他们进了小房间,开门见山地说:“来路不正吧,我瞧瞧。”
接过去扫了两眼,面无表情,“当多少?”
张程心说:电视上哪回演的不是一卖上百两。于是说:“纹银一百两。”
朝奉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纹银?纹银?小店哪来的纹银?”
俩人面面相觑,似乎在说:至于慌成这样吗?
还是高伟成有点理智,他怕纹银,不是怕一百两!纹银有什么好怕的?于是说:“你看着办吧。”
朝奉又恢复正常了,放开嗓子阴阳怪气地唱:“杂玉坠子一枚,缺角破损,虫蛀鼠咬啊~~~”
“虫蛀鼠咬?”俩博士诧异至极,异口同声说完盯着小矬子。那家伙泰然自若,似乎说的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问:“当多少?”
怎么又问这个?“看着给吧。”
又唱,“两吊大钱~~”话音未落,矮着声音问:“死当活当,活当一吊大钱。”
张程冲口说:“你才死当!”
高伟成长长叹气,“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当都一样,就死当吧。”
得!俩人捧着两吊铜板出来,买了四个馒头,花了八文。张程这计算机博士开始用他那计算机脑袋计算,“按一个馒头五毛钱计算,四个铜板一块钱……”数了数,断定,“你那块玉值五十块。”
“胡说八道!我买了一千多。”俩人明知上了当,所以黑眼镜的论断也没引起义愤填膺的情绪。
不过没关系,古代生活水平低,物价也低,旅店一间小屋子一晚上才要十个铜板,相当于两块五毛钱。俩人戳在门口,看着巴掌大的地方以及泥胚子夯成的床叹气。
张程舒服惯了,一瞧这架势,首先不乐意,“换上房!我受不了这个罪!”
没等高伟成同意,先跑去视察了一番,所谓“上房”,就是脚掌大的地方,以及涂了层包浆的泥胚子夯成的床。价钱却是二十个铜板。
俩人只好将就一下了。
可惜,这是夏天,没蚊帐、没蚊香、没杀虫剂的夏天!
张程一夜没睡,光顾着打蚊子了。高伟成倒是睡着了,早晨起来,整个一麻风病人,全身红点无数。
张程幸灾乐祸,“你这医学博士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你说你会不会贫血?”
高伟成浑身颤抖,攥着黑眼镜的手惊恐地瞪眼,“我会不会得疟疾、猩红热?”
张程一跳三丈远,“疟疾猩红热是不是传染病?不会还有非典和禽流感吧?”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谁说我要到古代来的!老天爷啊!您快行行好吧,我要回去啊!~~”声泪俱下!!!
什么宏伟壮志都没实现,损失了大量财物,俩博士回来了。
一个劲地问:“为什么他们说我俩是还俗和尚?”
历史博士笑眯眯地答疑解惑:“你们去了南朝梁,最崇尚佛教的朝代。还了俗没被打死就该偷笑了。”
这次穿越是不成功的,原因很简单,他俩研究的科学过于现代,在那落后的时期完全用不上,得换俩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古典派知识分子去,最好是饱读诗书能出口成章的。
那好,那就换成重量级的盟主与副盟主大人,一个文学博士,一个历史博士,凭服饰就能判断朝代,谁的势力范围在哪儿,门儿清!还有个是武林高手。一文一武,这搭配完美到家了!
于是——秦礼言和萧疏桐穿了。
番外2
鉴于第一次试运行失败的惨痛教训,俩文人决定做好万全准备:
首先,去哪儿至关重要!
萧疏桐要去西晋,理由:那时代崇尚自然、闲散舒适、局势混乱……连男女之间的设防都远远低于其它时期。最关键的是——整个西晋士大夫阶层仰慕美男子,小桐同学那叫一个帅!
秦礼言不乐意,“我就看不惯大老爷们涂脂抹粉,还吃药扪虱,三四年不洗澡,随地大小便。我要去清朝,可以光明正大地戴眼镜。”
萧副盟主扯着他的头发说:“你要戴大马尾辫假发吗?”
于是清朝和西晋正式被剔除。
俩人清瘦,唐朝不行,不受人待见,能有什么作为?再让别人当成逃荒避难的。俩人享受惯了,特别是秦礼言,这几个星期被人伺候得……啧啧!所以汉朝以及之前一概免谈,时隔两千多年,生活品质极其低下,连裤子都是两截式的。
萧疏桐要掺和兵荒马乱,建一番丰功伟业;秦礼言要享受和平繁华,痛痛快快肆无忌惮地旅游观光。
没法统一,俩人只好各让一步,决定去北宋仁宗年间。
秦盟主崇拜苏轼,萧副盟主仰慕司马光。仁宗年间经济发达、文化内敛精致,符合小言的要求;此外,北宋四周环伺着辽、西夏、大理,从建国到亡国一直战争不断,边关百姓人心惶惶过了今天担心明天,符合小桐的要求。
既然如此,不去北宋去哪儿?
其次,得带银子,多多益善,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难道去受苦受难?
萧同学向来俭省,积蓄颇丰;秦同学负债累累,全身上下摸不出几个大子儿,从方先生家顺了个仿唐三彩小人偶。
把钱凑在一起,人民币带着没用,一律换成银条,足足三百两,找人截成一两左右的碎银子,装了一口袋。
秦礼言对着资料拿毛笔画铰钞,刻了一方印,“啪”盖上,历史博士目瞪口呆:“你还有造伪钞的能耐?以假乱真!神仙都戳穿不了!画个百八十万两的。”秦同学照办了。
好家伙!够俩人享受一辈子的,吃喝嫖赌也能支持一年半载。
秦礼言偷懒,说:“我就出了一千多块,你是大股东,财政大权由你掌管,我绝对放心!”萧疏桐更懒,“不出钱还不想出力了?美不死你!”俩人用极其激烈的方式进行了一次深入“探讨”,秦礼言明显力不从心,只好忍辱负重,拎起口袋充当出纳会计。
再次,难道穿T恤衫牛仔裤去?那还不得所过之处谩骂喝斥纷至沓来?影响美观影响市容,也不贴合俩人温文尔雅的古典气质啊(?)!
小桐同学又掏私房,上网订购了四套北宋家常深衣,一套三百多,为免再被人当成还俗的和尚,又花大价钱买了两顶帽子,找人加了假发。
穿上身,潇洒!文雅!俩风度翩翩的混世佳公子(?)!斯文气派被烘托至极点!
可惜,有一好没二好,钱包急剧缩水!秦同学又从方先生家顺了个仿南朝石貔貅。
再其次,什么季节去?
这太关键了。坚决不能是夏天!
秦礼言要伤春,萧疏桐要悲秋,俩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妥协。那就取春秋季节的中间好了。小桐要猫冬,小言要消夏,秦盟主话还没说完,被萧副盟主一招起手式吓了回去,但心里却一直在祈求老天爷千万不能是冬天,缩头缩脑能有什么乐趣?
准备基本齐全,只要稍微修整一下细节就能出发了。
所谓“细节”,就是秦礼言的眼镜,总不能太骇人视听吧,换成了隐形的。
换洗衣服揣了一口袋,小桐不肯拿,小言还得自己背着。
万事俱备,只欠穿越!
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俩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宏图。众喽喽个个眼眶红肿鼻腔抽噎,依依惜别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秦礼言直犯疑惑:难道是生离死别,怕我们一去不复返?
某喽喽拉着副盟主的手一阵激动,“您不带件兵器去?抗把砍刀吧。”
吉林儿子一脚把他踹开,“刀是粗人用的,怎么配得上我们小桐儒雅的气质,你懂不懂美学搭配?怎么着也得带把宝剑,倚天碧血那种。”
萧疏桐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看到满大街男女老少每人别把枪的?古代也一样,刀剑是危险品管制物,守卫国家安全维持治安稳定的专业人员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比如士兵捕快。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秦礼言在旁边帮腔,“李逵天不怕地不怕还要把斧子藏在书箱里,我都背了两大包了,再塞把剑,我还活不活了?”
于是——
富家公子领着他的小书童(?)踏上了茫茫未知的穿越路!
盟主毕竟是盟主,老天爷也是势利眼,专门眷顾官大的。到地方才发现,原来是春天,秦礼言站在小溪旁,欣赏淙淙流水,嫩桑柔吟,盟主大人伤了回春,陶醉,“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多富有诗情画意啊!可惜,某理想落空的文化人完全牛嚼牡丹,“这里是东京汴梁,不是燕地也不是秦川。”
“生活要靠自己创造情趣!你的全身细胞毫无情趣成分。”
副盟主对着一望无际的橙黄油菜田猛打喷嚏,“我……我花粉过敏。”擤完鼻涕,突然抬头瞪眼,指着菖蒲丛中小石桥上的刻字颤抖,“高邮东桥?啊!~~江南!!~~”
秦礼言陡然一跌,差点掉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