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幸合同 (佛火)

　　秦楠昱愣了。


第5章
　　当林擎发现自己注意秦楠昱太久时，距离上次谈话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他想将秦楠昱从对韩瑜莉的爱情泥沼中拔出来，但是依旧没有太找对方法——上次的芝士蛋糕，秦楠昱好像也不太喜欢，最后还是林擎为了避免浪费，把剩下的半个吃掉了。因为那几天秦楠昱在家时的状态有些怪异，他倒猫粮时倒了一整盘阿姨准备好的胡萝卜丁给糊糊，他关电视时先把客厅灯关了，他无数次忘记拿他落在客厅的钢笔，一次次下来，但是每次都是转一圈，又恍惚着上去了。
　　林擎把他的这个状态描述给了林岚，林岚在那边沉默半晌，发过来一句话：【我觉得楠昱哥这状态看着像失恋。】
　　林擎：【哦，那就好。】
　　林岚：【哥？你喜欢楠昱哥吗？】
　　林擎：【为什么这么问？】
　　林岚：【不然你为啥对他的失恋拍手叫好？】
　　林擎想说他并没有对秦楠昱的失恋拍手叫好，但这事说来话长，他只好挑短的问：【怎么样帮他从这个状态里走出来？】
　　林岚那边好像非常兴奋，先是刷了一堆表情包，然后道：【我就知道你喜欢他！不然为什么会在采访里那样说？】
　　林擎刚想反驳，但林岚已经发了一串消息过来，全是帮助心上人走出失恋困境，抓住他的心这类主题，林擎想应该也差不多，直接忽略后半句话。
　　看了那些东西的结果就是，他现在发现自己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着秦楠昱走。最近因为秦楠昱的奇异表现，糊糊都是黏着林擎，看到秦楠昱靠近的时候甚至有想跑的冲动。
　　林擎今天没什么事，便对下楼来不知道干什么在客厅和餐厅间瞎转悠的秦楠昱道：“你要不要抱抱糊糊？”他把糊糊举起来，示意秦楠昱过来接猫。
　　秦楠昱好似愣了，但很快依言走过来，接住了自看到他后便使劲蹬腿想要挣脱林擎双手的糊糊，林擎本以为它那个反应是期待，谁知秦楠昱还没来得及将它搂怀里，糊糊蹬着秦楠昱的胳膊，嗖嗖两下直接从他怀中蹿了下去。
　　林擎心里一抖，小心窥探秦楠昱的表情，对方脸上果然挂着难得一见的苦笑。
　　“那什么——”林擎叫住了欲转身走的秦楠昱。
　　秦楠昱站住了，回过头看他。
　　“我那天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林擎斟酌着问。
　　秦楠昱神情没有波动，平静道：“没有。这不能怪你。”
　　林擎想了想，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追别人。”
　　秦楠昱：“我懂。”
　　林擎：“其实我也可以。”
　　秦楠昱一时静了，过了会才道：“什么叫‘你也可以’？”
　　林擎以为他不愿意，连忙道：“不不不，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秦楠昱却一反常态，抓住这点不放：“什么叫只是‘举个例子’？我不觉得这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事情。”
　　林擎在关键时刻却犯了毛病，他皱起眉，虽然不悦，却不再说话。
　　秦楠昱看他这副表情，却好似突然长了火气：“当初说想结婚的是你，对我不闻不问的也是你，林擎，我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有明白过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
　　林擎被他话中含义刺得难受，话又一次未经过脑便说出了口：“真是抱歉，我当时说你是结婚好对象的意思是‘你是未婚女士的结婚好对象’，那个对象并不包括我，而我不认为，在结婚后我对你不闻不问过。”他说到对象时，脑海里却突然闪过那天酒吧里萧森脸上的似笑非笑，不由站起身，心里有一股气，不断地冲击着胸腔，好似要爆发一般，他深呼吸几口气，但还是没忍住，道：“你若是喜欢萧森，我也无所谓，你尽管去追。至于我和你这场闹剧，你要离婚我不会耍赖，到时我会向叔叔赔罪的。”
　　秦楠昱火气也不小：“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却还要不停怂恿我去追别人？我都说过我对那个萧森没有意思！而且，我和你明明——”他说到这里，好像非常伤心，往前走了一步，离林擎更近了，道：“我们明明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林擎冷冷道：“因为我们不爱彼此，这个婚本来就不该结！”
　　“你是这样想的？”
　　“没错，当时我给你打那么多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如果你当初接了电话，现在结果也会不同，我仍是自由身，你也可以尽情追你喜欢的那个人。”
　　秦楠昱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非常诡异，他没有立刻接林擎的话，只直直盯着林擎的脸，整个客厅一时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
　　“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最后他说道。
　　“什么？”林擎仍皱着眉。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
　　非常突然的，秦楠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秦楠昱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他欲说出口的话好似被噎在了喉间，林擎没说什么，也没再等他，只是拿过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站起身往外走。
　　“我出去走走。”他这样道。
　　“后来呢？”林岚穿着条牛仔裤，身上的衬衫，跨坐在椅子上，两只脚在地板上踢踢踏踏，林擎认出来她身上的衬衫是之前韩瑜莉的一件，但他没有说出来。
　　“后来我就走了出来。”林擎叹一口气，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候，却要因为吵架置气这种原因而跑到妹妹的画廊来，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你不关心他喜欢谁吗？”林岚好奇地问，“哥，我发现你神经有些大条欸。”
　　也不知道神经大条的到底是谁，林擎懒得反驳她，只是道：“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我无权干涉。当初草率地说那句话也是我的不对，而且他那时又几乎处于失联状态——”林擎的话突然一顿。
　　是所有人的电话都不接，还是只不接我的电话？
　　“那个时候你有给秦楠昱打过电话吗？”林擎问道。
　　“哪个时候？”
　　“举办婚礼前。”
　　“那个时候啊——我想想，有哦，不过楠昱哥多数时候还是和秦叔叔联络的多。”林岚道，“怎么啦？”
　　林擎摇摇头，没再说话。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秦楠昱其实在这件事上，对自己生了非常大的气吧，但是如果那时候他愿意接自己的电话，不就能及时止损吗，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闹什么脾气啊。
　　“我走了。”林擎站起身。
　　“怎么又走了？”
　　“我想起来，今天还有跟他去参加一个宴会。”林擎说道。他确实是刚刚才想起来，刚刚负气离开，是很不明智的行为，甚至有些傻。
　　林岚一愣，突然道：“你说的是那谁的宴会吗？”她说了个名字。
　　“嗯，怎么了？你想去吗？”
　　“我才不想去，是瑜莉也要去啦。”林岚道，“你帮我照顾她一下哦，别让她多喝酒。被坏男人拐走了。”
　　“我知道了。”林擎推开门时，突然站住了，回过头来看林岚，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啦？”
　　“你和韩小姐什么时候结婚？”他说完这句话，不管妹妹突然胀红的脸，直接出门，将她砸过来的杂志挡在玻璃门后。
　　林擎开车回家，他和秦楠昱其实已经一同参加过好几个宴会了，以彼此伴侣的身份，但至今仍感觉有些不习惯，所以有时会表现僵硬，但秦楠昱在外人面前跟自己的亲密动作总是不加掩饰，一派自然。
　　到家时时间已经有些紧，林擎进门便看到已经换好衣服，正站在那看手机的秦楠昱：“抱歉，我回来晚了。”
　　秦楠昱脸上表情有些僵：“回来得正好，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林擎点头，匆匆往楼上衣帽间走，两人都不提刚刚吵架的事，假装没有发生过。可气氛仍旧尴尬，去时一起坐秦楠昱的车，两人一起坐后面，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擎想缓和气氛，却又觉得是无话可说。
　　进门的时候要挨得非常近，要面带微笑，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能让人注意到自己的真实情绪。林擎和秦楠昱轻轻贴着，手指短暂地缠绕，然后分开，他微微笑着，偶尔还要和秦楠昱对视，好似感情缱绻非常。宴会主人立即迎上来，林擎忍着不耐，寒暄了片刻，因与秦楠昱相熟，让他们自便即可，很快又有人来，宴会主人暂且走开，林擎听到那边小小的惊呼声，他微微侧过脸，看到正和宴会主人微笑着打招呼的韩瑜莉。
　　嚯。
　　这是林擎心里的第一反应，他立刻往后转，想要趁对方不注意偷偷溜走，却不料被秦楠昱牢牢握住了手腕。
　　“你去哪？”秦楠昱皱眉问。
　　“去拿酒。”林擎答道，他注意到身旁有人往这边看，只好亮出笑容。
　　“你明明……”秦楠昱怔了一瞬，林擎不等他说话，趁机挣脱他的手，跑到一边去了。
　　不想跟人说话的时候，只要别人一靠过来就端起酒杯假装喝酒，即使有没眼色的在那干等着，也可以假装喝到一半看到熟人，直直往另一边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