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听忍不住笑了笑,正色道:“再想想那个有孤独症的女人,你有什么想法么?”
吕品盘腿坐在沙发上,思索片刻才道:“我觉得吧,杜嘉树跟凌寒他妈妈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八成和凌寒的身世有关,搞不好凌寒就是他俩偷情生下来的嘞。结果吧,这件事无意之中被这个有自闭症的女人知道了,她就一直想告诉凌寒,可是呢,杜嘉树不肯啊,就假装跟别人说这是他妹妹,每天都带去剧院看彩排,实际上就是为了监视她,以防她告诉别人。现在好啦,杜嘉树交通事故身亡啦,没人能管她啦,她就开始计划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凌寒,然而凌寒实在太不容易亲近了,她本身又有人际交往恐惧症,所以才拖到了现在都没能亲口告诉凌寒。”
周且听专注地听着他分析,最后忍不住挑了挑眉头,“你脑洞也挺大。”
吕品意犹未尽,还打了个响指,“问题解决啦,谜题解开啦!”
结果又是一记暴栗,“解开什么?你觉得这可能么?杜嘉树监视一个有严重交流障碍的人?而且这个人又是如何才会知道他的秘密的?那她又何必把凌寒当自己儿子看待?还给他织围巾,直接跟他说不就得了?拉好高度用费这么大劲?”
吕品捂着脑袋,惨兮兮道:“那就是杜嘉树和这个女人生下了凌寒!”
周且听直接拍他护住脑袋的手上,“更不可能了,他们七年前才认识的。”打完气急败坏,“所以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正经分析这件事。”
吕品小声嘟囔:“又让我说,说完了又嫌我乱说……真难伺候。”
周且听打开电脑,检索起凌寒的父母。
凌寒的父亲凌玉文果真是杜嘉树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同年毕业,之后杜嘉树当上了话剧演员,而凌玉文则做起了幕后工作,成了编剧。网上有关凌玉文的新闻很少,但为数不多的几条中记者曾特意强调过凌玉文与杜嘉树两人关系极好,早在大学时代就是追姑娘做彼此僚机的关系,似乎还是同寝,绝对算得上亲密好友。
要说杜嘉树绿了凌玉文,周且听总觉得不太可能,心中却有个小声音说怎么不可能,绝对有可能!防火防盗防闺蜜,男人同样适用!但仅仅看杜嘉树的照片,真的看不出来他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周且听仍坚信自己的猜测没错,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周且听这样想着,顺着网页里的毕业照链接寻找,居然从一个网友的空间相册里翻出来了凌玉文和杜嘉树年轻时的几张游园合影,那下面的文字写着:“班中两颗草的游湖小记”。
周且听根本没心思去看那日志了,无非是缅怀当年的一些琐碎的回忆罢了,更让他在意的,是照片中那两个年轻人。
凌玉文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和做演员的杜嘉树比起来并不逊色,两人站在一起也算是养眼,但重点在于……凌寒的五官,像极了年轻时的杜嘉树。
其实说是像极了,也可能是周且听原本对两人印象就不怎么深刻,真正拿来比较的话,也不过五六分相似罢了。不过凌寒和凌玉文对比,那才是真的不像。
仅看这一张照片,明眼人都会认为杜嘉树才是凌寒的亲生父亲。
周且听也顾不得吕品在一旁的聒噪了,他心中腾起了巨大的疑惑。
凌玉文和杜嘉树年轻时感情如此之好,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家儿子长大后越发与好友相似?发现了又怎么可能丝毫表示都没有,仍把这孩子用心抚养大,甚至送去了杜嘉树所在的剧院里做演员?若说是兄弟情义,那么未免太舍己为人了,这凌玉文简直就是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典型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居然还能忍得下去?
周且听觉得这事儿若是放在自己身上,他手撕了对方的心都有。
正常男人应该都是这种想法,那么凌玉文但凡精神上没有问题,能十年如一日表现得如此淡定,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一直都知道凌寒的身世。
这就更难以理解了,和心爱的女人结了婚,居然养着别人的孩子,周且听觉得自己虽然性向与大部分人不同,但关于这一点还是有普世感受的,谁不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没有问题的话,怎么可能不会想要一个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但周且听总觉得荒谬。那就是,凌玉文也许没有能力和妻子孕育自己的孩子,于是领养了好兄弟的儿子。
是不是太荒谬了?简直比刚才吕品的脑洞还要大,但这样一想,所有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好友苦于没有孩子,杜嘉树便将自己的儿子送过去,而凌玉文对此十分感激,于是等到凌寒成年后也把他送去了杜嘉树眼前,让他能正正当当地与自己的骨肉天天相见,甚至把自己的一切本领都传授过去。
而那个柳姨,她也许是深爱着杜嘉树,但苦于对方早已有了家世,她又得了那样的精神疾病,这份爱恋必定无果。而杜嘉树可是能把自己儿子送给好友成全对方的人,心肠自然是极软,面对柳姨肯定于心不忍,又不愿背叛自己的妻子,便带她来剧院看彩排,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似乎安全的距离。
杜嘉树也许将柳姨作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将凌寒的身世全都告诉了她,现在他不幸遇难了,柳姨便将凌寒视若己出一般,每逢有他的彩排都会默默支持欣赏,又会关心他入冬时会不会着凉,为他织围巾保暖……也许吕品说的没错,这都是一个母亲才会用心去做的事情。
周且听想得头痛,只觉得这几个人的关系乱成一团麻,现在理清了思绪,却也只是一步步推测罢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却是他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周且听心不在焉地喝了口啤酒,想着下一次去剧院彩排的时候,一定要再见柳姨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单元就快结束了,估计这两天就能进入下一个比较大的单元啦,同时也是我比较期待的一部分,写起来应该会蛮有意思的……
第123章
然而下一次去剧院他没见到柳姨,倒是把自己忙得够呛——《华埠幽影》开始正式彩排了。
周且听作为男一号,自然是戏份极重,而巧的是,凌寒在剧中也担任了一个配角,作为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后台换装期间,周且听一直沉默不语地盯着不远处和萧然没话找话的小年轻,眼神丝毫不带遮掩,饶是向来自诩脸皮够厚的凌寒也被看毛了,坐在自己身前描眉的萧然明显也感觉到了,透过镜子问他:“周先生好像有话要跟你说?我看他盯你很久了。”
凌寒皱眉,似乎蛮不爽的,“你老看他干嘛。”
萧然无力,放下眉笔挤出一点耐心,劝他,“一会儿你们两人还有对手戏,气氛这么针锋相对好么?凌寒,你越来越任性了。当初杜老师在的时候好歹还有人……”
话还未说完,就见凌寒目光陡然变化,她识趣儿地闭了嘴,也懒得再开导他。
不过凌寒还是听进去了一些,正巧他也要换戏服,就拿着衣服慢吞吞走去了试衣间的角落,又慢吞吞跟周且听打了声招呼。
周且听系着靴子的鞋带,见他过来了露出一个微笑,“提前对一对戏么?”
凌寒斜睨了他一眼,挑衅道:“好啊。”
“我上衣有些不合身,要不就在试衣间里直接对吧。”周且听说着就解开了外衣的扣子,“你不挑吧?”
凌寒眯起眼睛,“当然,我又不是某些大明星。”
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凌寒愤愤地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周且听,拉开试衣间的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看上去势头挺足。
周且听什么样的演员没见过,自然没有当回事,反而一脸闲适地挑了件衬衣溜溜达达走进了隔壁。
凌寒清了清嗓子,问:“从哪段开始?”
周且听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直接入戏,“华先生,三天前的凌晨你在哪里?”那口气,俨然已是探长问话的架势。
凌寒愣了片刻,也立刻反应过来,仓促间还算及时地回答道:“自然是在家中睡觉,警长,难不成您是在怀疑我一手策划了那起码头爆炸案?”
周且听颇具深意地笑了一声,“这点,还需要华先生你告诉我啊。”紧接着声音瞬间严肃起来,“你在家中睡觉,可有证人?”
“我哪比得上探长大人风流,自然是一个人睡下,并无证人。”凌寒本就对周且听颇有微词,饰演这么一个角色,那语气倒与平时跟周且听说话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丝玩世不恭。
“哦?也就是说,华先生你在凶案发生的时间段内无法证明自己不在场?”
“这话问得不好,我也可以反问探长您在爆炸发生时在哪里,在干什么,可有证人作证。”
周且听不甚在意,爽朗笑了两声,“华先生惯会开玩笑,既然坚信自己无辜,为何面对我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毕竟您不是警察,我才是。等有一日我也有了嫌疑,自然也会有人细细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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