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伪爱 (洌雪)

　　“你跟他有什麽差别…”
　　下巴被勾起，最脆弱的脖又被激烈的舔舐啃咬着，而强迫望着天花板的视线终於彻底模糊。
　　*
　　沈翊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以前不管韩朔的身上出现了多少黎卫的影子，他都不愿相信，然而现在的韩朔活脱脱就像黎卫一样残忍。
　　他和黎卫还有笔交易，所有的牺牲都有报酬的，然而这些报酬的结晶就是452号，就是韩朔。
　　而现在这个结晶却TM压着他干那些令他恶心的事！
　　沈翊以为他已经足够坚强了，然而之前根本还未处理的伤现在又变本加厉的拿盐狂抹，撕裂的心强烈的提醒沈翊它的存在感。
　　他唯一信任丶唯一寄托所有感情的人却一次次揭着他的伤口。
　　*
　　“小翊，吃饭罗…”
　　白色的瓷盘落至地上应声而碎，红色的义大利面撒的有些唯美。
　　“欸朔，你说这样是不是很美？你最喜欢红色了，对吧？”
　　血泊泊的从狰狞的伤口流出，沈翊苍白的脸温柔的朝他笑着，眉宇间一点皱折也没有，平静的一如幅画。
　　韩朔当场死愣在那里，甚至忘了去帮沈翊止血，就这麽呆呆的望着鲜红的血液挣着滑过沈翊的胳膊，手腕，指头後渲染了涅黑的丝绒被...
　　“你TM在干什麽！？”
　　终於回过神来的韩朔冲过去紧按住沈翊的伤口，沈翊歪着头望着韩朔，彷佛奇怪他为什麽这麽激动。
　　“我去拿绷带来，给我按着别动！”
　　韩朔伸手抓住沈翊仍握着刀的手，然而沈翊却眯起眼牢抓着刀，偏头直直的望着韩朔
　　“欸朔，你说你喜欢我什麽呢？眼睛丶鼻子丶嘴巴…啊对了你不是一直怪我没有帮你做个心脏吗，那…我把它割下来给你好不好？然後你就放我走…可以吗？”
　　沈翊边说边强行拿染着血的小刀滑过他的脸上和胸口，每碰到一次皮肤，韩朔就猛烈的颤抖一下。
　　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後静躺在地，韩朔恶狠狠的盯着沈翊若无其事的眼睛，强压着怒气
　　“你要装到什麽时候？这样很好玩吗？你怎他妈的怎麽不会痛？啊？
　　沈翊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刷白，憔悴的唇嗫嚅着，手指慢慢划过心脏
　　“会啊...这里..很痛....”
　　沈翊一遍遍捶着心口，眼里擒着泪，求救似的凝着韩朔。
　　韩朔怔住，张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喏…韩朔…你会救我的吧…你总是会救我的…你把我的心脏剖开，拿出来…我就不疼了…好吗
　　韩朔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把细到不能再细的手腕往身上一扯，张口狠咬着沈翊冰冷的唇。直到尝到血液的腥味，才拉开些微距离。
　　“你想的美。”
　　“…给我老实待着。”
　　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震慑，沈翊安静的坐在床上，连後来韩朔帮他清理伤口时也没动静。
　　他凝视着天花板上的一点，好像在想什麽，又似只是在发呆。


第24章 好人坏人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洒进纱窗内，停在上面的蝉剪出了个清楚的影子。金属的手铐反射柔和的光而变得刺眼。
　　床上人垂着眼，似凝视着远处某个点又似失了焦距。不知从何时他便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好像对周围失去了反应，以致门打开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韩朔提着购物袋走进，望着沈翊竟一时有些发楞。
　　“那天在冰淇淋店，你的身体也是这麽沐浴在阳光里，同样看上去那麽遥不可及…”
　　他坐在床边的褐色木椅上，望着床上人手腕的伤，刚提起的嘴角又沉了下来。
　　“…可那天你是带着笑的，带着那对我来说最美的弧度。”
　　“小翊，我不懂，什麽方法都不对…”
　　“我们难道不能好好说话吗？”
　　沈翊终於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望着韩朔。窗外传来声声鸟啼与知了的鸣叫，还有时不时吹过窗帘的微风。
　　“你还在他那做事吗？”
　　韩朔蹙着的眉宇舒展开，不是因为他喜欢这个问题，而是沈翊终於肯跟他说话了。
　　“没有。”
　　“你都帮他干了些什麽？”
　　韩朔把全部的事无隐瞒地告诉沈翊，就连医治过谁的面貌丶伤势也全详细的说了。
　　听着韩朔滔滔不绝的描述，从最大的脑干心脏颈动脉到最小的几根指头，沈翊原就冰冷的脸渐渐地阴沉下来。
　　“难道他们就不是人吗，你怎麽能那麽残忍！”
　　韩朔顿了下，显然没料到沈翊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残忍的不是我，是黎夜！我明明是在救他们…”
　　“那些人愿意这样活着吗？没有了记忆，只不过剩下一副空壳罢了！”
　　“小翊，我不明白，那些人的生命关我何事，我只要完成要做的事就好了。”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你作何感想？”
　　“…不会有那天的，放心好了。”
　　“你真的永远学不会去做一个人。”
　　“人有什麽好？依我看，黎卫和他弟连个机器人也比不上。”
　　韩朔见沈翊气结，将语气放软了些，握住他未戴着手铐的手。
　　“…小翊，我是为了陪你。”
　　沈翊皱着眉别过头，不愿再与他争辩。
　　“别说这个了，你这几天饭都吃很少，就多吃了这个玉米罐头，我买了很多，先吃一些吧。”
　　“先把这个给我解开。”
　　“…那你要先答应我不再伤害自己。”
　　“……”
　　“小翊，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只是怕你…”
　　“知道了，别罗嗦。”
　　韩朔乖乖的拿出钥匙解开手铐，再低头握着玉米罐头。
　　金属层面反射着阳光溅出斑斑银点，纤细的指头於上拨弄了许久，动作极缓慢但脸上的汗珠却可知他正努力试着打开。
　　沈翊捏着出了红痕的手，疑惑地望向眼前专注开着罐头的人，突然喀的一声连带迸出几滴血来。
　　“阿，割到了…”
　　“你的手怎麽这麽僵硬？”
　　韩朔边拿汤匙和罐头递到沈翊面前，边把受伤的指头放进嘴里。
　　“充电就会愈来愈像机器人…”
　　“充电？你能充电？”
　　“恩，不过是另一条脉络，还有你把充电口设在我脚下了。”
　　“喔…忘了。那你…平常怎麽办？”
　　“这几天没出去工作，也就没有血。”
　　“血？从哪来的？”
　　“有时候病患家属想送我点谢礼，我就要他们抽点血…”
　　“血会影响你的性格阿…”
　　“小翊，血不会影响我的性格，只是我可以从当中学到或模仿到很多东西。”
　　“譬如说，上个礼拜注射了一个厨师的血，怎麽样，煮的饭好吃吧？”
　　韩朔骄傲地望着脸颊稍显苍白的沈翊，像等着被称赞的孩子般带着些许淘气，然而後者只是轻笑了声道
　　“那如果哪天你注射了杀人犯的血…”
　　“我会将每个人的血量控制在我可以操纵的范围内。”
　　韩朔看了眼已不再冒血的伤口，鼓起嘴无辜地望着沈翊。
　　“…这麽说，你是万能罗？”
　　“小翊，我已经一点点的换掉了黎卫的血…可我还是喜欢你！”
　　“所以呢？”
　　“…代表不是因为他，而是真的喜欢你！”
　　沈翊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将视线停格在韩朔真诚的眼眸上。
　　“小翊，至少我敢承认我是爱你的，而你却…”
　　“喜欢又怎样，我说过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
　　“一辈子吗？就算我结婚，就算我生小孩？”
　　“就算你结…”
　　韩朔愣了下，眼眸倏地黯淡下来，沉默地凝视着沈翊拨弄着闪闪发亮的粒粒玉米。
　　“你太傻了朔。演不成坏人，也当不成好人。”
　　*
　　太阳又收拢了光隐於七彩的霞後，住宅区内安静的平和，沈翊一如往常地坐在床上看着电视，将黄澄澄的玉米粒送进口中。
　　就在乡土剧中又出现非有不可的车祸时，一阵玻璃陶瓷碎於地的响亮声划破天际，沈翊愣了会皱着眉下床，黄昏的微光照的他苍白的皮肤有些发亮。
　　厨房里乱得有些狼狈，三五个瓷盘和玻璃杯躺在地上一命呜呼，而惹祸的人正蹲在地上慢慢收拾。
　　“阿小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你在干嘛？”
　　“原本想煮个饭…”
　　“你手这样怎麽执行手术？”
　　“小翊…”
　　“要是不能操作一般人类不能动的手术，你的存在有什麽意义？”
　　“我…”
　　韩朔低下头看着玻璃碎渣，再抬眼已是泪眼婆娑。
　　“你…你干嘛？我又没说什麽。”
　　沈翊平淡的脸色终於有一丝起伏和慌张，又带着点不知所错。大概是不知该为惹哭韩朔而自责，还是该为看到他的新的情绪而高兴。
　　“我也不知道…眼泪就…就自己跑出来了。”
　　“明明充电应该要更没有感情的…”
　　“我只是…只是想跟小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