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木桀。
程旌没在酒店门口,不知道走了多久,连个人影都没有。
前边有个路口,木桀顺着走了一截,转了个弯,也没有看到程旌,只有雨越来越大。
程旌才刚刚打上出租车,后边就跟上了一辆,跟着程旌一路往碧池走。
邱渺渺紧跟着程旌买了机票,下了飞机就往酒店赶,赶到门口看到程旌上了车。
司机师傅依旧话挺多,一路上都在问程旌是不是住那里,做什么的,然后又说有个亲戚也住那里,听说治安不是很好等等,程旌只是不时的回个嗯。
才刚出院,不能沾酒,但是程旌在门口下车以后,晃悠悠的走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绕过货架的时候又顺了一瓶白的。
房子虽然没退租,但是水电都断了,程旌打开门的时候,只闻到了一股霉味儿,可能走的时候没收拾好的东西又发霉了。
多少个小朋友又在瓜分东西了。
门开着,程旌把酒放在积了厚厚一层灰的茶几上,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木桀最后一次在这间房子里坐的地方。
屋子里的紫罗兰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只有一棵干枯的杆挂在花盆上,地上是几片干枯了的花瓣。
邱渺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直到程旌喝完一瓶啤酒,准备打开白的,才走了进来,拿走了程旌的白酒。
“才出院,你不要命了吗。”
“要啊,怎么不要。”程旌眯着眼笑了起来,递给邱渺渺一瓶啤酒说“陪我喝点儿。”
邱渺渺看着手里的白酒,叹了口气,接过程旌递来的啤酒,在程旌旁边坐下。
程旌也不说话,和邱渺渺碰了一下之后,就一口接一口的喝起啤酒来,仿佛让邱渺渺陪着喝酒也只是那么一句话。
雨小了一些,木桀在附近都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程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才几分钟的时间,程旌能去哪儿?程旌还有哪儿能去?
一辆出租车停在木桀面前,司机大叔伸出头露着满口的牙问“伙子,去哪儿?”
木桀抬了下头,脑海里突然冒出个碧池。
碧池?
碧池!
“师傅,去碧池小区。”
师傅哎了一声,等木桀上车以后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这里和碧池小区离得不是很远,不然当初程旌从公寓搬出来也不会直接挑这里住。
木桀看着出租车每一个红灯都等,差不多已经憋出内伤了。
程旌你大爷的,别让我找着你,不然刚从哪里出来,我就把你送回哪里。
操!!
程旌喝完啤酒还想去拿白的,被邱渺渺给挡住了,程旌还想去拿,邱渺渺站起来拎着白酒走进厨房,咣的一声砸进水槽里。
浓重的酒味儿从厨房传出来,程旌耸肩笑了一声。
邱渺渺不撒娇卖萌的时候也挺火爆的。
“程旌,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的,你真出息?”
程旌笑了一下,抬起手了对邱渺渺竖起大拇指说“真厉害,以前没发现你也挺暴力的。”
“对事儿不对人”邱渺渺抬着头说“我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看着你,别让你死了,他那么多钱找谁还去。”
“公司给他了,怎么也够我欠他的钱了。”程旌说。
“你辛辛苦苦才经营起来的公司,刚刚有点儿起色,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程旌沉默了一会儿,邱渺渺重新在程旌旁边坐下,程旌慢慢开口说“渺渺,你知道割舍掉一个人有多痛苦吗?”
“我不知道!”邱渺渺提高声音说。
“你肯定不知道。”程旌看了邱渺渺一眼,指着自己说“你喜欢我,但是没到割舍不掉,侵入身体的那种感觉,不然你现在坐在这里看我为别人那么伤心,不会是这么淡定的样子。”
邱渺渺仿佛被看穿一般,回头咳了一声,靠在扶手上没有接程旌的话。
“其实木桀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这人蛮傻的,又二,打个球跟撒欢似的,到处乱跑,后来慢慢接触,觉得他简单得跟真的傻一样,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跟他在一起,不需要可刻意,不需要隐藏,你在他身边就是真实的,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撩你。”程旌换了个姿势坐,然后站了起来,走到电视旁边把已经枯萎的紫罗兰抱到了茶几上。
“这是他送我的,走的时候本来打算搬走,但是那时候下了决心,所以就放着它这么死了。现在想想,不如当初把它带走,因为就算没有任何有关木桀的东西在身边,我也下不了决心。”程旌拍了拍左边的胸口,又对着邱渺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以前在你眼前撒欢,现在在你心里,脑子里撒欢,扯都扯不掉。”
邱渺渺认识程旌那么多年,也没听程旌一次说过那么多话。程旌一直是沉默的,寡言的,不愿意和人周旋的,但是今天,因为怀念木桀,居然一次讲了那么多话。
“你和木桀在一起的时候也那么多话?”邱渺渺问。
“不多,我也有很多事情没和他说,瞒着他。想回去的事情,程家的事情,帮你的事情,后来他妈妈找我的事情,我都瞒着他,直到他发现才说,他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不理我,可是……很快他自己就绷不住原谅我了,只要我说对不起。”
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越是伤心的事情,越发去揭伤口就会越发痛苦。程旌一直不停的说,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发现每一个字的回忆,都是能把人千刀万剐的利器。
作者有话要说:
为程大爷的演说鼓掌,啪啪啪!
我在想,就这么让他们HE呢,还是再继续,HE就完结,继续就还有,好纠结,你们给个回话呗,HE还是继续。
第86章 哥,你媳妇儿啊
木桀一步一步,像踩钢丝一样爬山楼,每走一步都想往回退。
到底是希望程旌在,还是希望不在呢?
木桀也不知道。
声控灯坏了两三盏,一楼和三楼的转角都没有光,木桀走到黑暗里的时候总是莫名的迟疑,就像黑暗可以遮住所有的情绪。
门开着,但是没有光,只有楼梯拐角的灯光照着门。
程旌?
不,或许房子租给别人,是别人家,开着门儿也不奇怪。
应该先给张谷俊打个电话问问房子有没有租给别人的。
木桀蹑手蹑脚的爬上最后一排楼梯,抬头挺胸收腹,侧着耳朵,生怕错过里边任何一点儿动静。
“程旌……”
里边果然有声音,喊的还是程旌,可是是个女的,大晚上的,不开灯,有个女的。
操,抓奸抓的正是时候!
木桀抬脚准备踢开门,脑子里一根儿神经嘣的一声,就像炸开个朵花儿。
程旌已经不是你男朋友了,木小爷。
想推开门的手顿住,木桀就保持着抬手的姿势站在半掩着的门外边。
“渺渺,木桀今天结婚了,新娘很漂亮,两个人很般配。”程旌说。
邱渺渺没回答,只是子在有灯的黑暗里笑了一下。
今晚听程旌说了那么多,邱渺渺倒是觉得豁然开朗,自己对程旌的,确实不能算爱,或许只能算作是一种欣赏,或者一种依赖。
“你为什么不把他追回来呢?”
“追?呵呵……”程旌笑了一下,声音淡了下来说“追木桀的是我,明知道他害怕还挑明了追他的是我,把他带离属于他的轨道的是我,但是,先放弃的是我,懦弱的是我,顶着大道理一直对不起他的是我,我还有什么脸去追他回来。”
“草你妈的程旌,你不是脸大得很吗,啊,程大爷!”门被一脚踹开,木桀指着黑暗中的程旌站在门口,窗子透进光,木桀发现指错了地方,又挪了下手指。
“你他妈的就是懦弱,就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对的,老子白瞎了我的狗眼,才看上你的,我告诉你程旌,这次是真的断了,我木桀亲口说的!操!”
木桀转身就走,下了一台阶梯,又转身大声的骂了一句“操!”
一口气冲下楼,木桀觉得自己现在来一场马拉松也不费劲。
程旌愣在没有灯的公寓里,彻底傻了。
木桀?
木桀,是木桀,应该在订婚典礼上的木桀。
程旌这时候管不了肋骨是不是还疼,肺是不是还疼,脑袋是不是还疼,拔腿就追了出去,一路追出小区,木桀已经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尾气喷在程旌裤子上。
木桀发狠的跑了一段,才发现腿有点儿疼。
操!钢板没取呢,你逞什么强木桀。
司机师傅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木桀回瞪了一大眼吼了句“叔叔,麻烦丽水雅苑不谢!”
司机赶紧回过头开自己的车。
木桀缓过气,蹬了一脚椅背还有些生气。
□□大爷的程旌,还喜欢老子居然不敢追回来,还懦弱,懦弱个毛线,侮辱了这个词,还跑去看老子订婚,我就应该定个婚气死你算了。
操,大晚上的和邱渺渺不开灯,搞什么呢。
这仇算是结了。
车开到小区外,木桀慢吞吞的走到家门口,吸了一口气,推开院门没敢进,又退了出来,在门口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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