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没事吧？」从厨房探头。
「没事。我要加蛋。」
「好。」
韩吾语坐在地上随手抽了一本书，是一本小说叫做初恋练习。
「作者百……野深……」
张品威端着面碗走出来，尴尬的啊了一声。
「百大作家的作品。」
一个大男人却看那种爱情小说，既使是已经同居的情侣，也会觉得有些害羞尴尬。
韩吾语笑了，打开签名的那页：「你还去签名会？」
张品威百口莫辩，坐在一旁，看起来腼腆。
「买书的时候，刚好碰上签名会。」害羞地咳了一声。
韩吾语翻了翻，笑说：「你喜欢他的书吗？」
他翻开了目录，第一章 香味，第二章初吻，第三章飞翔……第十二章相遇，直接翻到结尾，是个美好的结局。
张品威抽出另外三本书：「其实我也买了他其他的作品。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这本初恋练习。」
他笑着又说初恋练习里有一句话说原本以为是练习，没想到是爱情，後来察觉是爱情，才发现练习是一种痛觉。
「他在签书会上说他写的是美好结局，事实上却还在纠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韩吾语接过他的茶杯喝了一口：「真的。」
「啊？」
「是真的。」
「你认识他？」
「认识，我……没想到你喜欢看言情小说。」
张品威一愣，脸红了一半：「我什麽书都看。你不也是？」
「我什麽书都看。但是最讨厌看的是财经杂志。」
张品威听了轻笑：「你喜欢看摄影相册。」
韩吾语嘴角露出一抹戏谑微笑：「嗯。早上看到一半的那一本，是我去坎城时买的，很抱歉，当时我没买你的相册。」
张品威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样的韩吾语，好像自己。
「你怎麽认识百野深？」
韩吾语犹豫了一下说：「他姓韩。」接过他的面碗，吃了一口。
那些书，自己也看过，故事里的主角自己也认识，说出来大概不是八卦可以解决，可能还会影响股市。
「怎麽觉得什麽好事情都被你们韩家占位了。」
韩吾语呛了口面：「说什麽……」
张品威吃了两口面说：「我去你家，会不会被当成下人？」
韩吾语噗地一声：「不会。」
「真的吗？感觉我们身份差很多。」
韩吾语吸了口面说：「顶多是婢女。」
张品威愣了一下後大笑，看着桌上的两个面碗。
「明天上班，又是一场战争。」
就算绯闻被财经新闻压下，这阵子免不了被记着偷拍。
韩吾语摸着饱满的肚皮：「没有关系的两人，这种八卦也炒不热。」
「三爷真霸气。感觉不当主播也行。」
韩吾语靠上书柜说：「你发生意外时，我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和你一起做。」
张品威半撑头，将手架在身後的矮书柜上，看向他。
意外後的这七个月，很少听见韩吾语说过自己的心情，往往都是自己任性地闹脾气，今天还演上这麽一出嫉妒。
韩吾语手里随意翻着百野深的小说，边翻边说：「我想过不当主播的自己，不当摄影总监的你。」瞄了他一眼又说：「这样的我们，可以做什麽？」
「想出来了？」
「还没。」
张品威慵懒的轻笑：「我想我会带着你去一趟澳洲。」
「拿着摄影机和相机？」
「对，然後，两个人在澳洲把钱花光，再想办法转一小笔钱回来，然後……」
「然後我想我会开始拍摄电影，也许就拍你的故事。」
「我的？」
「很少有人会经历生死两次。」
张品威轻笑，起身收拾碗筷。
韩吾语却拉住他的手：「你曾说过，很多事你还在想的时候，冲动之下就做了。」
「嗯。」
「其实我一直不懂那样的感觉。」
「嗯。」
「可是你发生意外後，到今天，我一直有股冲动想离开主播台，和你四处摄影，拍出一支属於我们两个的纪录片。」
「嗯。」
「太冲动了吗？」
张品威走进厨房，放下碗筷後，探头：「要做吗？」
韩吾语看向他，嘴角弯度越弯越大。
「好。」
他不知道这样的冲动算不算是勇敢，只是有时候下定决心，就是靠着那股冲动。
第25章 圈子（完）
绯闻不过一个月，安静了下来。绯闻中的两位主角第一周拉开了距离，不为什麽，就像是应该这麽做一样，第二周会在有人看得见的状况下聊公事，第三周偶尔在茶水间聊个几句，不过两人都知道，距离在无形中，已经形成。两人没有刻意拉近彼此，有些关系是断了，就回不去，重修也不会是原本的亲昵和暧昧。
赵熙城清楚知道韩吾语不会是自己个哥儿们，韩吾语似乎也明白了，一如圈外的世界里男女难有纯友谊，圈子内也有难有的纯友谊。两人随着一种叫做时间流逝的魔法，在两、三个月後，渐渐地找出彼此都能平衡与接受的方式相处。
赵熙城自副理办公室走出来，将手上那封不被接受的转职信收起。
再次，再次，再次转幕後失败。
他走进电梯，遇上一群实习记者对自己鞠躬打招呼，客套地笑着点头，随意聊了几句，电梯打开时，张品威跟着走进，没空位之下，他只能塞在赵熙城身边，电梯在某一层打开，实习记者一轰而散，只剩他和张品威两人在电梯里，憋扭的谁也没去按电梯钮。
「转幕後？」
「嗯。被打回来了。」
「嗯。」
赵熙城自电梯门上瞄了他一眼：「副理说，你和吾语打算休息一个月。」
「啧。那只老狐狸。我们明明说了要辞职。」
「辞职？为什麽？」
张品威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绯闻。也不可能。」
赵熙城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张品威轻咳一声，觉得自己反应过度。
「我和三爷打算去一趟澳洲。」双手插口袋看着电梯门上的倒影。
赵熙城听着他喊三爷，心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惊讶，轻笑：「啊……你说过。」
在酒吧里，兄弟间什麽都聊，张品威说他一定要在澳洲求婚，然後，让自己的另一半看看自己经历生死的那片黄海沙流。
张品威轻笑一声。
「副理，说的感觉好像是你们两个出国出差考察。」
「老狐狸。」
两人看着电梯门上的彼此，有默契的弯起嘴角，电梯停在十七楼，赵熙城在电梯门打开後，走出电梯门，随後回头。
「晚上一起吃饭。」
「我这里两位。你呢？」
赵熙城挑眉：「我问问。」
张品威笑着按下关门：「老地方。八点半。」
赵熙城比了个ok，走回自己座位，拨了通电话联络白柠夏，让他晚上一起吃饭，聊了两句後，转上手上菸盒，是新的菸盒。他拇指习惯性地弹开菸盒盖，里面只有两个字「戒菸」，再用拇指盖上盒盖，又再次弹开。
「恭喜。」对着窗户外发呆，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他像是早就预料到张品威有一天会带着韩吾语去那片沙漠一样，心情平静的很，感觉那是水到渠成的事，一点也不意外。他原本也以为听见他们结婚，约定一辈子，自己会像戒菸一样，在菸瘾发作时，难忍嘴唇寂寞的着急寻求慰藉，结果，却是这般平波无澜，还能自然地对张品威提出邀约。
他保持这样的平静投入工作，下午一场会议後，再次投入工作直到助理叩门提醒拍摄，他才起身走向摄影棚。
如果真的转到幕後，自己还能做到最好吗？
在幕前，自己不算顶尖，却是家喻户晓，有收视率，他可以想像自己老了以後仍是一名老主持人，介绍天气，聊着健康讯息，分析财经资讯，可他却无法想像躲在编辑室四十岁、五十岁的自己。
他走进摄影棚，看见韩吾语在四号机前探头，现在正借着摄影机探看，动作有模有样，就像个专业摄影师。
「你刚来实习时，也站四号机。」
韩吾语转身，轻笑：「大叔。」打了声招呼。
「最近常摸摄影机？」
「对。大叔听说了吧。」说着澳洲的事。
「去澳洲？」
「打算和品威一起去拍摄，练习练习。」
赵熙城看了他一眼，挑眉。看来品威没说起求婚的事情。
「早上我申请调到幕後。王副理硬是又拖了我半年。」岔开话题。
「我很难想像大叔不在主播台上的样子。」
「别想带我高帽。」
韩吾语笑出声，看着主播台：「三年前，我在电视上看见你转播新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要踏上主播台。」
「成功了不是？」
「成功了。可是我无法想像自己四十、五十岁时，还在这个台上。」
「不是想拍电影？」
韩吾语点头：「我是说，我很难想像没有你的主播台，也许对我来说，一直都在追寻你的脚步，也不管适合不适合自己，冲动的、一头脑儿地、固执的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