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一离开他的桎梏退得远远的。林茂贤整理衣容,又恢复笑脸:“小秋,按我的话去做。晚上我们回家吃个饭,没别的人在,就我们俩。”
向秋倔强地拒绝:“我不去你们家吃饭。”他对林家有阴影。
林茂贤抚摸他的脸侧:“没事,有我在。六点钟,我让司机来接你。”
林家高堂阔院,和向秋记忆里一样,就是人少了,从进门就没见着几个人,这不像林家的调性。管家还认得他,领他进门:“向先生,许久没来了。先生在书房里,您请。”
向秋差点笑出来,他觉得像演电视剧,更笑林茂贤爱装模作样,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多戏。
上次他进林家的大门,管家说先生(林茂贤父亲)在会客,你等等。他就坐在小厅的沙发上等,一坐四个小时,还没有人来,窗户外面见到来来往往的佣人和孩子,好大一户人家,很有生气。等到晚上了向秋肚子饿,又不好意思说,猛喝水喝得老上厕所。好不容易管家进来说先生今天没空,你回去吧,车子载着人又送回学校了。
第二天班主任叫他到办公室,把实习分配表放在他面前,说你不要觉得人家残酷,换了你你也这么做,林茂贤现在对你好,那是他不懂事。向秋羞愧难当,林家这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觉得被羞辱了,脸上火辣辣地烧。林家太过分,不把人当人,林茂贤其实也是这个个性,以后只会变本加厉。他给林茂贤发了个短信就从学校里搬出去实习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后来向秋也参加工作,觉得班主任是对的。年轻难免自尊心重,觉得这是侮辱。其实不是,人家生来习惯过这种生活,习惯这种做事方式,习惯把时间调配分解给值得的人和事。你不能觉得一个从小穿金带银的人站在流浪汉面前就是侮辱人家,那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富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他竟然还有机会回到林家。
2.
林茂贤在书房里看菜单,顺便请向秋过目。
“炖了点鸭子汤,清热润肺的,关在车间里一天什么粉尘都吸。”
向秋没心情看菜单,眼看着管家退出去他心里打鼓:“向晖工作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林茂贤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但他到底没有那么做,牵着向秋去餐厅。向秋心想,林茂贤这算什么呢?他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他苦恼地甩开手,林茂贤强硬地拉回来死死攥在手心里,攥得向秋疼,疼还不敢叫,憋得一脸吃了黄连似的。
向秋问:“你们家的人呢?”
林茂贤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小的嫌弃老的管教多,老的又不愿意撒手,干脆都安排出去住,省得相看两厌。”剩下他这个中年人。林家如今是他当家,上上下下少说十来口要养。
向秋想问那嫂夫人和孩子也不在?话到嘴边没说出口,隐隐有预感问出口了肯定不安生。他晚上吃得少,健康问题很注意,晚上尽量控制,不能太放纵。林茂贤看他吃鸟食看得皱眉,问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让人现做。向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摸着肚子觉得很饱,林家聘了专职厨师,当然不能和公司饭堂比,他已经比平时贪嘴了。
林茂贤看他的样子发笑,把他压在桌子边兜头下来亲吻。向秋吓了一大跳,用尽全力推他,林茂贤不容反抗,舌头都伸到嘴巴里了,勾到一嘴巴清炖鸭子的味道。
末了向秋抄起桌上的热茶就往他头上泼,气疯了。他现在是明白了,林茂贤要他难堪,就因为他挂他电话,林老板羞辱人的习惯就犯了,他还想看他惊慌失措、无地自容的表情。
林茂贤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饿虎扑食一样把他牢牢擒在手里,粗嘎地喘气:“别动!你急什么?我被你甩了还没讨到正经说法,你倒是急吼吼算我的帐,哪有你这样的?老子他妈的忍了十年,不就碰巧送你弟弟一程路,你就这样火急火燎要治我的罪?”
向秋眼眶红了,他虽然害怕也还是争辩:“你放开我,我为小晖好,有什么错?我是他哥哥!”
“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林茂贤细细刮弄他下巴,冷笑:“管得这么细,你弟弟二十几岁的人了,他跟谁上床还要管?你还怕他吃亏不成?”
向秋抬起手来又要扇他,被一把捏住手腕。林茂贤顺着他动脉血管亲,又湿又热的一串吻,向秋两腿发抖,羞愤难当,终于忍不住求他:“你让我走,我给你道歉。”
林茂贤听着柔软的鼻音差点以为那还是十九岁的向秋,他把人抱坐在楠木桌上,叹气:“我就这么可怕?见了我就要走,年纪长了,总工当了,还和学生一样。”
向秋老老实实听他数落,真的像个乖学生。
“你听话,跟那个女人分手,有我你还不够吗?”
向秋听得惊悚,他在想怎么拒绝才能免于林茂贤的玩弄:“我不愿意,你不能勉强我。”
“你看我能不能勉强你,这是你欠我的。”林老板说得天经地义,仿佛真的欠债还钱。
向秋想了一晚上不知道怎么和石楚冰说,他觉得对不起这个姑娘。他是经人介绍认识了石楚冰,市一院的助产护士,好姑娘知书达理,吃苦耐劳。两人已经谈婚论嫁,预备年底先去领证,这个时候说散伙太没有契约精神。
他犹豫拖延没有开口说,心里抱着侥幸林茂贤是开个玩笑,忙起来就不记得了。出货日前,总算是把货凑齐出厂了,他回家却见不到石楚冰,以为她晚上要跟手术加班,等到第二天早上床边还是空荡荡的,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向秋心慌,第一反应是不是林茂贤下手了。
他抄起外套就要出去找人,石楚冰从电梯里出来撞进他怀里,拎着早饭:“我跟同事临时调班帮她一直到早上,结果手机没电了忘了充。”
向秋松了口气,心里惴惴不安,他怕石楚冰真的遭罪,这么文秀的姑娘怎么经得起林茂贤折腾,他不能害了人家。他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对不起。”
石楚冰心都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把人从公司盼回来就盼到这么一句话:“可是为什么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工作有什么不顺吗?”
向秋不能和她说实话:“是我私人的原因,如果我和你结婚,会对你不好。”
石楚冰听不懂:“我还是不明白,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向秋苦笑,他笨拙地连骗人都不会。石楚冰彻底心凉了,她以为是向秋看不上她,科工所的总工程师和她一个助产护士,的确是她高攀了。但他不能这么糊弄人,连基本的人情都没有了,他们好歹同床共枕这么几个月。石楚冰越想越气,把早饭一扔,从前积累的怨气都发出来了:“好,你看不起我,我走。你抱着你的交换机过日子吧!”
她仓促收拾行李哭哭啼啼摔门而出,向秋坐在沙发上抽烟,抹一把脸,满嘴都是苦味。
他赌气没向林茂贤汇报分手情况,甚至连电话都不接。他有两部手机,一部专门用于工作,一部留给私生活。他只开着工作手机,另外一部干脆关机,想到林茂贤就生气。
休假他在家里睡到将近中午,肚子饿得不行了只好爬起来找东西吃,在冰箱里找到速冻饺子煮了一锅,边看电视剧边吃饺子。一个星期他基本不怎么出门,隔天到楼下超市买菜和水果填肚子,剩下的时候就看看专业书和篮球比赛,累了闷头大睡,过得昏天地暗。
刚上班第二天石楚冰跑到科工所门口,保安给向秋打的电话,说外头有一个姓石的女士急着找您。向秋下来见到她眼眶红肿,神色凄哀:“你行行好,是你说的分手我也分了,又不纠缠你,到底哪里你不满意?你那个林老板要逼死人,医院现在说炒我,银行贷款也不批了!”
向秋不明所以:“你好好说,怎么回事?”
石楚冰气得浑身哆嗦。她昨天被人力叫去谈遣散,她问我做错了什么要遣散我?人力和法务坐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是医院定期的管理优化。石楚冰愕然,她都不知道医院还有所谓的管理优化,她都三十岁了,一个普通助产护士让她去哪里和刚毕业的小姑娘竞争?还没缓过劲来,银行打来电话,本来打算买的房子贷款不批了。没有贷款她前期交的四十万首期全部要打水漂,她立刻绝望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天变。
昨天她恍恍惚惚回医院,差点撞了一个产妇,病人家属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当场就崩溃了,软坐在走廊里哭。护士长把她拉到厕所,叹气说,你干什么了得罪华科的大老板?你知不知道每年医院光是体检费就赚他们多少钱?石楚冰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华科的大老板,她拿手机搜索这个公司,林茂贤的名字赫然就在首行。她终于明白,这事儿还要找向秋谈。
但她以为这件事是向秋想为难他,所以找来贵人朋友帮忙。在她眼里,向秋如今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她一想到自己差点嫁给这个男人,就心惊胆寒。
“你不要慌,我去找他谈,这件事有误会,这不是我的意思。”向秋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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