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忘然保持着一种很诡异的平静,认认真这听她说完,然后认认真真的提出反驳:“不成立,太牵强,就算是她妈妈为了生计所迫与人性|交易,她也没有理由害死自己的母亲,我不认为一个小女孩儿能如此狠心”
于想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点笑,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白夜行,看过吧,你不觉得刘雪莹和唐泽雪穗的身世很像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的遭遇也很相像呢?”
于忘然尚在怔愣,于想蓉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把手里的稿纸轻轻的拍在桌子上,一击定论:“你可以保留你的质疑,我也可以存疑我的推测,如果雪莹和雪穗一样命苦,雪莹就是雪穗的复刻版,也没什么不可能,想甩掉前尘污垢好好做人,所以要摆脱在她最不幸的时光里出现的知情人,还有这次的纵火案,老疯子虽然疯疯癫癫,但是他如果想作案早就做了,何苦等到现在呢?我怀疑这件事刘雪莹从头到尾都知情,而且她还有个帮手”
第72章 唐泽雪穗【2】
在家吃了一顿早饭于忘然就要往回赶,出门的前一刻和坐在餐厅吃饭的于想蓉对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什么意义都没有,只包含着刚才两个人那番沉重晦暗的谈话,想从对方眼神中得到什么保证似的,分外默契的选择了咬紧牙关。
这种秘密只能在他们几个知根知底还知心的人之间流传,但凡传了出去,那对当事人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于忘然不想毁了谁,这桩事情牵扯的旧事更多,他甚至不想深究其中的真相,他是个颇冷清的人,无论再宏大的战火,只要不燃其自身,他都会选择视若无睹隔岸观火,虽然这次火苗燃身,他也只是想知道真相,暂时并没有为此付出行动的打算,因为他现在完全无心向外张望,家里已经有一个人把他的注意力圈的死死的,他无暇分神,况且,刘雪莹是路人,她马上就要移民了,无论她是天使还是魔鬼,她都是路人,骆浔忆才是那个永远不会走的......
他想做的只是在刘雪莹出行的前一刻向她得到一个证实,一个可以说明詹警官的话完全是空穴来风的证明,除此之外的事,他丝毫不关心,什么杨迪,什么杨迪的爷爷,刘雪莹的妈妈,他统统不关心,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总要有所取舍,选择一些人和事来关心来爱护,如果把所见所闻的所有事都放在心上,会很累的。
他不想为难自己,只在乎几个人,关注几桩事,足以。
一个人就像火箭,初来乍到总感觉自己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独一无二,对身边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抱有责任感,火箭升起时是庞大且沉重的,而经过时光的消磨,热情的消耗,火箭逐渐的脱壳,褪下一些包袱,只留下最在乎的,才能自由潇洒。
于忘然少年老成,这些道理他都懂,难以说清他到底是豁达多一点,还是自私更胜一筹,他或许能做到红尘十丈皆过眼,只留一尺在心间,但他留在心间的那一尺最是顶的过十丈百丈千万丈的分量,他不爱的,别人怎么藏之于椒房,他都弃之如破履,他爱的,就算被人唾之为狗屎,他也视之为珍宝。
他太聪明太通透,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正在为了他想要的东西而努力,也正在努力摆脱和他想要的东西无关的瓜葛,他想幸福而轻松的活着。
但他没感到自己的要求太高,他即要求自己能够爱人,也要求能够被人爱,他即希望在全世界能够规避灾难,收获温暖与善意,又选择与全世界的污秽擦肩而过不涉其中,他既要求他爱的人对他永远忠诚到老,又企图自己对待爱人的方式可以来去从容游刃有余,他是个在心里建了座乌托邦的人,他自己有一套外人永远不能理解的‘爱与背爱’的体系,他可以和大千世界脱节拥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并且强迫进入他乌托邦的人从心里接受他理解他的规则,并且遵守他的规则,守他的规则的同时还要爱他。
他要的太多了,愿与之配合搭建他的乌托邦的人太少,直到遇到骆浔忆,骆浔忆就像一个浪子,放荡不羁且居无定所,于忘然是个规则很强的人,而他的世界里什么规则都没有,不知说他自由好一些还是荒唐切题一些,总之一个没有规则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处处都是规则的人,那就不得不按着对方的规则来,骆浔忆把于忘然捧到心尖上,奉如神明,一个能够解救他脱离苦海的神明,他们的关系里,向来都是于忘然说了算,于忘然默许了他,他才接近,于忘然给他暗示,他才表白,于忘然同意他的表白,他们才能在一起。
于忘然像是一个天生领导者,而且是一个没有大局意识,罔顾自己的领导者,说难听点就是暴君。
这个暴君领导他的乌托邦,并且臣子只有骆浔忆一个人,他也不屑于发展更大的国土和臣民,一个人对他来说就是整个世界,他爱骆浔忆,超乎自己相像和预料的爱,同时他也要求骆浔忆同样爱他,并且心甘情愿的被圈属在自己的领地里,不向外张望一眼......
这座搭建在爱人心间的城堡,暂时的,国泰民安。
于忘然回到租住的房子,打开门 ,目光落在玄关口的鞋柜上时,眉毛一下子拧紧了,眼神中呈现出一种愤怒和不安来。
骆浔忆的鞋子不见了,那就说明这个人再次的不告而别了......
“哈哈哈,你别骗我”
林淑尔不知收敛的笑声飘出来,随后酷似骆浔忆的声音回应道:“不骗你,我真的会唱”
“那你唱,我不信你连这个都会唱”
说罢,骆浔忆当真唱了起来,以一种他从没听过的古朴深邃,明亮又深情的调子唱了几句:“天上起云云起花,包谷林里种豆荚,豆荚缠坏包谷树,娇妹缠坏后生家。娇家门前一重坡,别人走少郎走多,铁打草鞋穿烂了,不是为你为哪个?”
本应嘹亮的山歌被他压低嗓子以一种轻轻柔柔的嗓音唱出来,竟然别样的好听。
林淑尔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还真会啊,天才啊天才”
骆浔忆站在厨房里煎鸡蛋,边忙活边说:“这算什么,我会的多着呢,有段时间我什么书都看,包括几本湘西苗族的旧歌本,我唱山歌比我说普通话还......”
骆浔忆一个抬眼看到了慢慢走进餐厅的于忘然,冲他挑了挑眉,露齿一笑,剩下的话也没了后文。
林淑尔回头看到了他,高兴的像个不曾吃骆浔忆的醋的:“你没听到,刚才学长露了一嗓子,太有才了!”
于忘然目光柔和的扫了他一眼,唇角压着淡淡的笑意:“听到了,就是没明白唱的是什么”
“多简单明了显而易见啊”骆浔忆弯下腰用双手按着厨台,笑着对他说:“铁打草鞋穿烂了,不是为你为哪个?”
于忘然轻飘飘的瞥他一眼,对此情话油盐不进毫不买账的样子,只是藏在唇角的笑容把他出卖了。
林淑尔杵在这陡然间变的微妙的气氛里,偷偷的瞧了一眼于忘然那眉眼含春唇角带笑的小样......把她膈应的鸡皮疙瘩掉一地,当即就夹了几个煎好的鸡蛋窜回薛明遥房间了。
“你吃饭了吗?”
骆浔忆问。
于忘然走到他旁边,掀开一直冒热气的锅盖看了一眼,看到半锅正在翻腾的小米粥,说:“吃过了,你做的早饭还是午饭?我给林淑尔留了钱让她买早餐了”
骆浔忆把火关上,拿刀把一个煎蛋切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格儿,笑说:“她把钱拿走了,还说不够,你还欠她呢”
于忘然紧紧站在他身边,身高就不得不显露出来了,以至于忘然想看他还得不得抬起头,刚才他就发现了,骆浔忆换了一件他的白T恤,这件T恤是他妈买的,正赶上商场断码又打折,就往家里买了几件,全是5个X以上的码,他爸穿上都又肥又大,更别说他了,穿上了跟搞HI-HOP似的,所以这件闷骚的纯白色T恤一直被他压在箱底不见天日,也是难为骆浔忆怎么把这件衣服找了出来......或许是边找边嫌他的衣服号小,这才翻到了底儿吧,不过这件衣服穿在骆浔忆身上竟然不大,只是有点肥,罩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本就开的比较大的圆领斜斜的搭在他脖子上,露出两条笔直坚硬的锁骨,他这么一抬手一动作,领子就往另一边跑,几乎露到了肩膀。
骆浔忆的肤色很是偏白,不亚于欧美人种的白,现在窗外明亮的晨光打在他身上,在他周身度了一层毛茸茸的白边,显得这个人白得发亮似的,尤其是他那一双带有异域风情的墨绿色的眼睛,此时深邃澄澈的像是静静的淌在阳光下晒暖的海水。
于忘然正看着他发愣,就见他捏了一块切开的煎蛋面对面的转向了自己。
“尝尝”
于忘然把他费尽心思挑选的一块蛋白蛋黄完美相间的煎蛋咬住吞了下去,很是敷衍的点点头。
骆浔忆搂住他的腰,低下头在他还泛着油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末了把他松开舔了舔上唇说:“有点咸了”
于忘然默默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煮粥的某人,揪住他的衣服退到了厨房墙角的冰箱前,这个角度很刁钻,冰箱把俩人挡的严严实实,除非有人从门口进来,不然看不到厨房里别有洞天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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