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妹夫给他介绍工作的时候,他还老大不乐意了,说不想靠关系走后门。结果妹夫一番劝说加诱拐,说工作相当清闲,每天上班俩小时,一月工资五千块,方便你随时回家跟何砚之干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
我心说哪有那么好的待遇,要真有那么好的工作还能缺人?结果妹夫信誓旦旦,跟我说,他说有就有,就算没有他都能硬给造一个出来。
好好好,你是总裁你牛`逼。
俞衡最终被打动了,我估摸着他是被最后一句打动的。总之他过去上班了,我在家无聊也跑到他们公司去看过几趟,发现还真那么回事。虽说上班俩小时有点夸张了,但他就每天坐坐办公室弄弄电脑,打个表格整理资料,简直清闲得不要再清闲。
而且他办公室还是个单间,饮水机咖啡机全都有,他没事还自己冲个咖啡泡个茶,还有女同事给他送的小点心。
等等,女同事?!
WTF!看不到他手上戴的戒指吗?!
结果俞衡说,这是人家公司的传统,那个女同事也是结了婚的,送出去的点心也不止送他一个人,几乎人人有份,妹夫那里也一样有。
这我才稍稍放下心来,毕竟俞衡这种又年轻又帅还有气质的男人,实在难免招蜂引蝶。
后来我往他们公司跑得多了,他们也都差不多认识了我,说总算知道俞衡手上那戒指是跟谁戴的。我也不好每次都空着手去,经常给他们捎些吃的,早上去就带早点,下午就带下午茶。
当然了,办公室嘛……还是这种单人办公室,一看就是要发生点大事的地方。有一回我跟俞衡脑子一热,在办公室里就那啥了,而且貌似还……因此掰弯了一个过来送资料,在门口偷听了全程的直男……
罪过罪过。
我在俞家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但也不总是那么风平浪静,偶尔难免还要掀起一点小小的浪花。
比如有一回晚上不知怎么就忘了吃药,俞衡半夜惊醒过来问我是不是忘了一次药,我正睡得迷糊,就嗯嗯啊啊地回应他。结果他一看药盒,真的忘吃了一次药,吓得他凌晨一点给冯深打电话。
冯深这人的起床气我深有体会,大半夜的被吵醒,直接隔着手机就把我俩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让俞衡立刻给我补上漏的药,还说如果有不舒服就第二天过去检查。
第二天一大早,我根本没觉得不舒服,俞衡还是把我拎到了医院。我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的,抽血的时候都差点睡着。化验结果一出来,冯深又给我俩一顿骂,说屁事没有,让我俩赶紧滚回家去不要来添乱。
唉。
真是的,俞衡怎么就能忍住不揍他呢。
还有一回,发生了一件比忘吃药更严重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天下午家里没有人,只有我自己在。俞衡和妹夫上班去了,楠楠在幼儿园,妹妹陪着老爷子不知道出去干嘛。
我午睡起来想找点东西吃,正好头天俞衡买了几个甜瓜,在厨房放着,我就忍不住拿了一个。
我这人比较懒,平常想吃什么水果都是俞衡削好了给我,而且我还不爱占手,因为懒得洗,能拿签子扎的绝不用手抓。看着这甜瓜我就犯了难,心说这玩意要怎么处理?里面还有很多籽吧?我最腻歪那个籽了,籽和汁混合在一起看着就很恶心。
但我又非常想吃甜瓜的肉,琢磨了半天,先找个刮皮刀把皮给刮掉,然后才一切为二,一边嫌弃着里面的籽,一边拿勺子掏掉扔进垃圾桶。
把籽掏完瓜就干净了,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抱着啃,再切上几刀,变成大小适中的几条,放进盘子里装着。
我满意了,准备把瓜一会儿拿到卧室去,边看电影边吃,就先去把刀和手洗了。
要说我这手,受伤以后就干不了什么重活,太精细的也做不了。上次楠楠让我给她拧个瓶盖,半天都没拧开。最后还是俞衡给我解围,说不要欺负你大舅,以后有事找二舅。
我这别提多难受,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个瓶盖都拧不开,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我平常也不怎么进厨房,更不要提拿刀,切个甜瓜还切得歪歪扭扭的,沾了满手的瓜籽和汁。
我最腻歪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就赶紧去洗。先把刀刃冲干净了,又看到左胳膊上也沾了点。一时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右手还握着刀,就已经把左胳膊放到水龙头底下去冲。
结果我这一没注意,就把刀给碰到了旁边的碗架,偏偏我握刀柄的时候还把汁给蹭上去了,又黏又滑,手上没抓稳,再这么一磕,刀就脱手出去了。
我当时就心叫不好,左手本能地躲了一下,但地方太小施展不开,还是被刀给擦了过去。
手臂上顿时一凉,刀哐当一声就掉到了洗碗池里。
按说其实被这么一擦也没啥事,顶多是划破了流点血,就算深一点也就是多流点血。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却不料胳膊被刀划破以后,血直接从血管里喷了出来。
真的是喷出来,旁边碗架上都溅了几滴。
我直接就傻了。
只是被刀割伤,伤口又不是很深,这么可能出这么多血?!
但我看了看伤口的位置,直接心都凉了。
好像……把我那个造瘘给割破了……
日啊?!
怎么就能这么寸?!
[新生]Chapter 12<一点小意外……>
我立刻就要喊俞衡,却想起俞衡根本不在家,现在家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我急忙关掉水龙头,用手紧紧掐在伤口下面,同时脑子里在飞快地运转。
血已经不喷溅,但依然在迅速地涌出。
如果我不做任何处理,按这种血流量,大概五六分钟我就会昏迷休克。现在给俞衡打电话完全来不及,叫救护车都不一定来得及,等车来了我估计已经躺地上了。
要怎么办?
我可不能就这么等死,我立刻冲进卧室,从桌上胡乱抓了两个弹性圈就往手臂上一扎,又用纱布紧紧地缠住,尽一切可能让出血速度减缓。
随后我奔向玄关,抓起鞋柜上的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今天俞衡上班是坐的妹夫的车,他自己的车就停在楼下没有开走。
从我把自己割伤到坐进车里,大概不超过一分钟。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安全带了,直接猛踩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一路鸣笛双闪驶出了小区。
如果路上不堵车,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可以在五分钟内开到医院。
管他娘的超速逆行,命都要没了谁他妈还管得了那些!
然而事实上,我已经四年多没有开过车了,我真的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在开车。纱布已经被浸透了,我努力抬高胳膊,血还是在顺着手肘不断地滴落。我只能一只手把着方向盘,飞快往医院驶去。
因为紧张,心脏跳得很快。心脏跳得越快,血也就流得越快。
我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发现完全做不到。
血滴落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即便有纱布挡着,还是几乎成线地流下。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到医院的,直接把车刹在大门口,跳下车来,连车门都顾不上关,便急匆匆冲进医院大楼。
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到有些头晕了,视线有点模糊,步子也不太稳。我一进去,就有医护人员看到了我,立刻把我扶向急诊。
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大脑一片混乱,只能看到人影在动,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知道自己一路走过来,地上全都是我的血,这里两滴那里两滴,从医院外延伸进医院内。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血已经被暂时止住了,医生也给我吊了个血袋在输血。但是我突然看到冯深出现在我面前,表情非常阴沉,却没有骂我,只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说:“推去手术。”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输着血好受了一点,我意识完全清醒了,就朝那给我手术的大夫看过去。
反正打了麻药,我也觉不到疼。
他见我看他,也看了我一眼,道:“没事,不算流得太多,就是你这瘘废了,冯大夫让给关了。”
我没说话。
“第几次躺在这了?”他又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好几次……”我嗓子有点哑。
他主动跟我聊天,我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手下动作没停,也没再看我,隔着口罩显得他的声音有点闷。
“谁敢不知道你,你这几年在医院进出多少趟了,还是冯大夫的病人,想不知道都难。”
好像没什么毛病。
我叹了口气。
“就这么关掉可惜了,这么多年都一点没鼓,可见保养得不错。”他又说。
“可我以后也用不着它了……”
“那倒是。你移植完多久了?”
我算了算时日:“两年……多点吧。”
他跟助手说了几句话,手里交换东西,又对我说:
“关了也好,省得以后影响心脏。”顿一顿,“造瘘谁给你做的?”
“啊……”我有些尴尬,“不、不知道啊。”
他诧异了:“不知道?”
“当时昏迷了三个月,一醒来就成这样了……”
“你可真行。”他笑我。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我看着无影灯,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地方了。
以前动手术貌似都是全麻,或者局麻我也是昏迷中的,大大小小都不知道多少次,光腰上的钢板都两装两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