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像突然潮湿起来,混合着邵明遇说不出的好闻的气味,使林又盏的身体越发黏腻,他想呻/吟,喉咙却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堵住,泄不出一丝声音。林又盏突然慌乱起来,他仿佛一叶被巨浪掀翻的小舟,举目四望,都是诡异得令人心惊的黑暗。
突然白光一闪,他在满栽着椰子树的金灿灿的孤岛沙滩上醒来,阳光普照,他的身体轻松而愉悦。
林又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躲在暗处的面孔露出裂缝般的笑容。
邵明遇,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和你一起沉溺的。
邵明遇看着林又盏的样子,心底一阵心疼,他知道,他知道他曾经给过林又容的温柔是林又盏心中的刺,这根刺扎得太久太深,都几乎和心脏融为一体。他卑鄙地利用了这一点,告诉林又容,除了温柔,我还有很多东西,我有的,都给你,通通只给你一个人。
那一场宛若啖肉噬骨的□□结束以后,邵明遇就没再切断林又盏跟外界的联系。林又盏先打了一个电话给贺津。
贺津在电话里大喊不干啦老板跟煞笔跑啦,董事会不满啦,公司倒闭啦!
林又盏不屑地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单身狗吗!我男人养着我呢!”然后嫌弃了一番贺津在他生日时找来的帅哥,骄傲地说:“邵明遇有20厘米呢------”
贺津气得发抖,大骂林又盏烂泥扶不上墙。林又盏说不用扶,让我摊在邵明遇身边就好。
贺津气得摔电话了。
林又盏这边,刚放下电话,邵明遇就走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要带他去看一样大宝贝。
林又盏内心一阵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随邵明遇去了。
“等等,”邵明遇说:“我要找块布蒙住你的眼睛。”
林又盏看着邵明遇东翻西找也寻不出一块布,有些幸灾乐祸:“嘿!老天叫你不要蒙住我眼睛呢!”
邵明遇皱着眉站在客厅里,无措地像个被抄袭还被倒打一耙的原创作者。突然,他眼睛一亮,快速跑进房间。
林又盏好奇地跟上去,刚才的那点幸灾乐祸在看见邵明遇手上的红领巾时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会有小学时候的红领巾阿!”林又盏目瞪狗呆。
邵明遇搬出一个看起来挺沉的箱子,严肃道:“这都是成长的印记。”
林又盏耸耸肩:“我就没有。”
邵明遇给林又盏眼睛蒙上鲜艳的红领巾。
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更加敏锐起来,林又盏感觉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快速触碰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邵明遇认真地说:“现在你有了。”
驾车有近四十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林又盏被邵明遇扶下车的时候听到了一连串清脆的鸟叫。
应该是在郊外,他想。
下车没走几步,红领巾就被摘了。林又盏微低头,抬起手挡在眼前,穿过指缝,在刺眼的阳光中看见白色的桔梗和多头康乃馨,还有粉色的太阳花,团团簇簇,挤在白色的篱笆下。
再抬头,枣红的木门玉白的砖墙------是他家。准确地说,是高中时期,林启钟还没破产时候的家。
林又盏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邵明遇。
邵明遇微微仰头,一副矜持又求夸的模样。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又盏是由衷地佩服邵明遇。当年他经商成功不久之后就曾找过这户人家表达想要买回的愿望,但是这户人家死活不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拖到现在。
“你甭管我怎么做到的,你就说,”邵明遇问:“这房子,当聘礼的头菜应该还可以吧?”
“聘礼?”林又盏说:“我怎么看着像嫁妆多一点。”
“嫁妆也行阿。”邵明遇笑:“走,进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被锁了,我改了好多,你们意会吧……
第14章 故地重游
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到枣红的双开门前,那段和家人无数遍出门回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林又盏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这许多年过去,人已非,物还在吗?房子的格局有没有改变过?家具还和原来一样吗?那种熟悉的感觉还在吗?
林又盏突然不敢进入这个房子,这个承载了他和爸爸妈妈、和林又容无数欢乐或难过的童年、少年时光的房子。
他突然有一种背叛了亲人的感觉,没有职场失意的苦痛,没有生命戛然而止的无奈,他磕磕绊绊倒也平安无事地走到生命的顺途上,他得到的太多,竟有些惶恐了。
邵明遇掏出钥匙开门,林又盏握住了他的手腕,看向邵明遇的眼中有些茫然无措。
邵明遇揽住林又盏的肩,半强迫地把他推进了房子里。
格局和大件的器具都没有什么改变,只有琐碎如杯子碗碟挂画摆件等昭示着房子曾经易主。
林又盏站在客厅中央,看见阳光从窗帘缝隙处泄进来,烟尘弥漫,模糊了时光。仿佛他从未长大,还是那个和林又容勾肩搭背、为了学习而苦恼的普通高中生。谁能想到,几年后,他和又容的人生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走吧,去你房间看看。”邵明遇牵起林又盏的手,进到他以前的房间里。
上下式的木床靠着墙放着,不大的衣柜挨着门边立着,两张学习桌并排靠着,多余的零碎物什一概没有,仿佛一个他出去闯荡多年,母亲收拾得过分干净的房间。
邵明遇走到床边躺下,舒服地长吁一口,问林又盏:“你睡上床还是下床啊?”
“下床。”林又盏也走过去坐下,安静地打量着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房间。
“邵明遇,如果给你机会可以回到过去,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突然,他问道。
邵明遇一刻也没有犹豫:“我哪儿也不去。”
“为什么?”林又盏有些惊讶:“难道你没有什么遗憾想要弥补吗?”
“现在也可以弥补阿,何必回到过去。就算回到过去弥补了以前的遗憾,也必定会有新的遗憾出现吧,难道又要再一次回到过去吗?岂不是没完没了了。”邵明遇回答。
林又盏竟无言以对。是啊,人们总觉得回到过去再来一次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其实唯一的办法就是朝前走,把遗憾和悲伤远远甩在身后。
邵明遇仰躺在床上,被上床遮盖的地方一片昏暗,他抬起手,摩挲着粗糙的床板,深深浅浅的划痕一笔一划刻在指腹上,他努力睁着眼睛去看,模糊的答案翻涌在心头。
“阿盏快看,你刻的什么东西。”他像一个初次到恋人家的少年,从蛛丝马迹中找寻恋人的成长印记。
林又盏俯下身体去看,却被邵明遇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晦暗不清的下床区域,两颗脑袋紧靠在一起,呼吸在耳边轻轻浅浅地响起。
“你说,”邵明遇捉住林又盏的左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在这里做你会不会更有感觉?”
没等林又盏回答,他又重新亲吻起来,像个虔诚的教徒,一一亲过林又盏的手背、手心、以及五个手指。
唇齿覆住指尖,柔软的舌头舔过指腹带来酥麻湿热的舒服,而细细舔过指缝的快感尤其强烈。这唇指的接触不含任何情/色意味,这是最原始的,最理所当然的,向伴侣表达爱意、占有伴侣的举动------欣赏、亲吻对方身上的每一处,让对方充满自己的味道。
林又盏沉浸在这样细小的、无言的惬意当中。
□□了一阵,邵明遇问:“舒服吗?”
湿淋淋的手指从温热的口腔中退出,被空气包裹,只觉一阵凉意。
“舒服。”林又盏轻哼一声,拿手指蹭邵明遇的嘴唇,表达还想再要的心情。
邵明遇笑,张嘴含住了林又盏的无名指。
林又盏只觉得手指被什么东西圈住了,不是软暖的舌头,而是一个坚硬小巧的……戒指?
他心头一颤。
邵明遇已经不再□□,抓着他的手举起来,被舔得湿淋淋的手在灰暗的灯光下发出点点亮闪闪的光泽,那枚精致的戒指就低调地圈在林又盏左手无名指的根部。
林又盏呆呆地看着,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而后,他发现邵明遇握住他手腕的手上,也戴着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的戒指。
“和我永远在一起吧。”虚弱的灯光下,林又盏听见邵明遇这样说:“虽然不能去领证,但是还是想要和你戴一样的戒指,住同一栋房子,互相说好多好多话,分享你的快乐,承担你的痛苦,你愿意吗?”
他愿意吗?林又盏想说我愿意,却猛然发觉自己眼眶发热,喉头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邵明遇抱住他,说道:“阿盏,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你知道吗。”
邵明遇,我也好开心。林又盏在心里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估计就只有一章了,尾声和一个小番外。
第15章 完结完结
尾声
新龙墓园。
林又容的墓碑前,野草被清理在一旁,石台上的灰尘也被扫了,一束鲜嫩的马蹄莲静静地躺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