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这张帅气的脸上却冷汗密布,神色痛苦。
男人见张然动作停了下来,也顺势松开了手,且立刻开口道,“抱歉,我无意伤害你。”说完这句话,男人高出张然半个头的身体竟然晃了晃,张然伸出的手下意识扶住男人,这时才发现,男人刚才松开他的那只手手正捂在他自己的腹部,那里正有鲜红的血液从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中缓缓流出,血液染红衬衫的面积很大,看样子受伤不轻。
张然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你……”
男人似乎有些眩晕,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对张然道:“你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晚?抱歉,我需要治疗一下。”
张然紧张的咽咽口水,这人都说了两次抱歉了,应该不是坏人吧,不过……“你应该去医院治疗。”张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男人苦笑了一下,“不能去医院。”说完,他见张然神色变了一下,似乎很不理解,又有些害怕的样子,于是又开口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顺着俊朗的脸颊滑下,整个人都有种脆弱的美感,他虽然在努力站立着,但张然看得出来,这人身体在摇晃,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看着这样的男人,张然脑子一抽,心里一软,终于下定决心,张嘴就道,“那你……那你跟我走吧,我家就在前面。”
“多谢。”
张然扶着男人,男人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张然的身上,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往张然的出租屋走去,等进了房间,将男人放在客厅那个一米见宽的小沙发上之后,张然前胸后背都出了不少汗。
此时沙发上窝居的男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上半身平躺在沙发上,下半身几乎整条腿都伸到了沙发外面,男人身材高大,委屈在一个小沙发中着实不方便,但张然把人带进来就已经花费了全身几乎所有力气,现在实在没精力再挪动男人了。
男人的双手按着他腹部的伤口,那伤口似乎还在流血。
米白色的小沙发已经染上了鲜艳的红色,然而张然却无暇顾及,他焦急的在原地转圈圈,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又不是医生,根本不会处理这样的伤口,但就这样放任不管,这男人不会死了吧?
就在张然焦头烂额之际,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异常镇定且平静,“将我身上的衬衫剪开,准备纱布块、棉球、棉签、绷带、胶布等东西,要清洗消毒剂,如果没有的话,生理盐水消毒也可以。”
“啊……”张然茫然四顾,他家里出了几盒感冒药之外,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男人似乎才意识到什么,这种东西,寻常人不一定有备用,“周边有药房吗?里面也许有卖的。”
“……有有有!”
小区再怎么破旧,这里面也是有药房的。
张然推开门,“我马上去买回来!”
然后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等张然离开之后,男人皱着一双剑眉,忍着疼痛观察起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来。
一眼就看完的构造,这间出租屋实在小的可怜。沙发背靠着泛黄的墙壁,前面是一个小茶几,茶几斜后方靠墙的位置伫立着一个小冰箱,茶几对面开着的门里可以看得见厨房用具,然而里面不仅仅是厨房,男人还看到厨房门里还有一道小门,小门微微开着条缝隙,从外面看可以看得到洗漱台,那里大概就是卫生间了。
眉心的痕迹又紧了几分,男人移开目光,沙发后面也有一个房门,估计里面就是这个出租屋唯一的卧室。
扫视完整个出租屋,男人这才将眼睛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没多久,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男人蓦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门口,看到张然只身一人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悄无声息的放松下来。
张然抹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开口道,“买……买回来了。”
男人道了声幸苦,然后指挥着张然给他处理伤口。
将衬衫剪开,轮廓分明的胸膛和腹肌便展现在张然眼前,只是腹部那道长长的伤口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张然看到那伤口,忍不住屏住呼吸,不知所措的捏着棉球,犹豫着该从哪里下手才合适。
“这……这也没有麻醉,会很疼。”
“没事,你下手吧。”男人轻声说道。
张然深吸一口气,开始给男人清理腹部上的血迹。棉球擦过伤口,男人的反射性的颤抖了一下,之后不管清理还是消毒,他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反应,也没有吭一声,只是冷汗不断滑落,证明了男人确实在忍受着疼痛。
张然压下心底的惊讶和佩服,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
当最后一圈绷带缠完,张然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他将男人扶进卧室,“那个,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睡外面的沙发,有事叫我。”
男人躺在床上,伤口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此时身体已经很疲惫,恨不得立刻罢工休息,不过男人没忘记再次开口道谢,显示出了极好的修养。
张然连忙摆摆手,说了两句不用,然后便推开门出去了。
等出来之后,张然看着沙发上一片血迹斑斑,不由得后悔刚才自己说的话,在卧室打地铺也总比睡在有血迹的沙发上强。
不过他到底没再返回卧室,从浴室的篓子里掏出想要换洗的床单,张然认命的铺在了沙发上面。
躺在有些脏的床单上面和躺在布满血迹的沙发上面,张然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前者,毕竟躺在床单上面最起码不会让他做噩梦。
身上出了好多汗,黏黏糊糊的,张然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
小小的洗浴间内,洗漱台、马桶、洗衣机、淋浴都挤在了一块儿,张然站在淋浴喷头下面,抬起头,对面就是洗漱台,洗漱台上的镜子正对着他。
里面的青年有着一头还算柔软的黑发,眉形还算好看,最起码有毛不秃,眼皮有些内双,但还算得上是双眼皮,眼睛虽然不小,但也不大,和时下流行的大眼睛差远了,估计开个眼角能差不多,不过张然没钱。鼻梁没有高挺的山根,但鼻子挺拔,也不难看,嘴唇微厚,不大,有着红润的色泽。总体而言,这是一张没什么特色的脸,只能说算得上清秀,但要说好看到哪里去,那实在没有。
张然摸摸自己的脸,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和卧室里那个男人相比,那恐怕就是白天鹅和丑小鸭的差距了。
好在张然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皮肤白皙,所谓一白遮三丑,总算给自己的长相加了点分。
在沙发上憋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张然就醒了,他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脑海里慢半拍的闪现出昨晚发生的事情,张然一个蹦高,跳起来走到卧室门口,悄悄打开卧室的门,正对上一双清亮漆黑的双眼。
张然尴尬的推开门,“呃,你感觉好点了吗?”
男人躺在床上,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那什么,我还要去上班,你……”张然踌躇的站在门口,他没有赶男人的意思,但放任一个陌生的男人单独留在自己家里,似乎也不太好。
男人明白张然的意思,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上,然后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皮夹,从皮夹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随即开口道,“我希望你能收留我几天,这是我的身份证,可以放在你那里保管。”
张然愣了愣,然后走到床边,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身份证,“陆靖炎?”
“嗯。”陆靖炎点点头,神色认真道,“请放心,你救我和收留我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不……”张然挠挠头,想说不用,后又觉得这人可能不想欠自己什么,便没再开口。
临走前,张然对陆靖炎说道,“那个……我叫张然。”
虽然你没问我名字,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张然走后,陆靖炎掏出手机,手机不知何时早已关机,陆靖炎找了找,轻易的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数据线,比了一下接口,一摸一样,于是他将手机充上电,等能够开机之后,也没看众多未接电话,立刻拨出了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那端立刻被接通。
“喂?!陆靖炎是不是你?你他妈跑哪去了?!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操,柯越那个疯子,杠不过我们公司,就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沈桥噼里啪啦问了一连串,说到最后那人的时候,语气十分阴沉。
“确定是柯越做的?”陆靖炎打断沈桥的话,神色冷淡的问道。
“没错,你不是早叫人去盯着他了吗,昨天那人传消息给我,说柯越找人对付你,可是我收到消息之后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人也找不到。”沈桥顿了顿,“你现在怎么样?”
“受了点小伤。”
“什么?!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叫人去接你!”沈桥在电话那头喊道。
“先不忙。”陆靖炎语气沉静,“柯越找人对付我,看样子已经快到了穷途末路,但我们收到的消息却晚了一步,这进一步证实了我们公司确实有内鬼,既然对方想让我离开公司,那就当我现在失踪好了,趁着我失踪这段时间,那个内鬼一定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