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捷红着眼瞪着骆阳,他很想问问骆阳为什么别人会起哄他和陆非烟,因为就算是拉郎配,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拉到一起去了,但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他没问出口。
上课铃响了,蒋思捷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想着骆阳也要像别人一样早恋交女朋友约会,再也没空和自己一起玩,再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了,心里就堵得慌,难受。
所以那天放学的时候,蒋思捷没有叫骆阳,自己背着书包低着头走了。骆阳追上来:“捷宝,捷宝你怎么不等我啊?”
蒋思捷扭过头来:“你不要去约会吗?”
骆阳愣住了,一脸无辜:“我跟谁约会啊?”
蒋思捷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好受了点:“你不是和那个陆非烟谈恋爱吗?”
骆阳笑起来:“他们瞎说的,我才不喜欢她呢。”
蒋思捷说:“那你喜欢谁?”
“我谁也不喜欢,跟女生还不如跟你待在一起舒服呢,走吧,去我家写作业,晚点咱们去踢球。”骆阳他抬起胳膊搂住蒋思捷的肩,哥俩好地走出校门。
蒋思捷的嘴角扬了起来,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小六这年暑假,蒋思捷和骆阳都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初中,父母放松了对蒋思捷的管制,他能够将漫画借回家来看了。有一次他借了一叠厚厚的《棋魂》回来,然后发现那一叠漫画中夹了一本叫《绝爱》的漫画,蒋思捷的新世界大门从此被打开了。
第六十八章 番外二 蒋骆故事(二)
蒋思捷看完第一本《绝爱》后, 又借完了整套《绝爱》,他知道了什么是同性恋, 并偷偷地用家里的电脑上网,搜索“同性恋”三个字,看到的结果把他吓得心惊肉跳, 然后关上电脑, 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看过此类漫画,也没上网搜索过相关信息, 尽量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然而某些东西却如一粒小小的种子,种在了他的心底最深处。
那段时间蒋思捷有点颓, 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骆阳放假后不久就去乡下过暑假了,他没了玩伴, 父母上班, 留他一个人在家, 看书看电视玩游戏都不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于是让父母给他报了个足球班, 每天在球场上来回跑圈子, 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了这上面, 这才将那种无知的恐慌给排遣出去。
他的教练发现他是个长跑的好苗子, 耐力尤其好, 还跟他父母提议过送他去体校。蒋思捷的父母哪里舍得让如花似玉的儿子去吃那个苦头,况且蒋思捷的成绩那么好,根本不用剑走偏锋, 便婉拒了教练。
骆阳从乡下浪够了回来,晒得跟条黑泥鳅似的,一笑白牙齿在八月的艳阳下反着白光,伸手去捏蒋思捷的脸蛋:“捷宝你怎么也这么黑?”
蒋思捷看着头发剃得贴着头皮的骆阳,黑得跟块炭似的,又丑又土,看得有点陌生,心说自己怎么会觉得他长得好看呢,以前肯定是带了滤镜的,结果对方一笑,他就完全破功了,还是他熟悉的骆阳,还是那么好看,即便是发型再矬、皮肤再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蒋思捷别过眼睛:“我去上足球班了,每天跑五千米。”
“你太厉害了。我在乡下可好玩了,每天都去河里游泳、抓鱼抓虾,晚上去捉知了,白天去捡知了壳,还能卖钱呢,我这个暑假捡了半斤知了壳,卖了三十块钱,这是我赚到的人生第一桶金。”骆阳别提多自豪了,第一次亲自赚钱,“走,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哈根达斯的广告词是“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骆阳挣的那三十块钱都买不起一个小的哈根达斯,还从自己的零花钱里贴了些进去。蒋思捷也不知道骆阳赚的那三十块钱是捡了近千个知了壳换来的,他只记住了哈根达斯的美味以及骆阳在艳阳下闪闪发亮的牙齿,记住了最后一个青涩的带着淡淡惆怅的小学暑假。
升初中后,两人又没分在一个班,这一次蒋思捷没再哭哭啼啼地抱着骆阳不肯撒手了,倒是骆阳比较惆怅,他看着蒋思捷长吁短叹:“捷宝,我们不在一个班,我会不习惯的,没人监督我学习了。”
蒋思捷斜睨着他:“上次是我跟老师要求换班的,这次你去跟老师说换班吧。”
骆阳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去跟老师说,他抬手撸了撸蒋思捷柔软的头发:“以后我们不在一个班,你可千万别想我啊。”
蒋思捷笑了一下:“又不是没在一个学校,想见随时都可以见,上学放学还能一起走呢。”
骆阳一想可不是么,两人还住在一个小区呢,除了上课不在一起,别的时间都可以在一起玩。
蒋思捷其实倒有点想和骆阳分开,他觉得自己和骆阳在一起太久了,习惯导致他对骆阳过于依赖,也许分开了就不会有那种想法了。
当然这只是蒋思捷天真的想法。不出三天,新班级的同学就知道他们班的班长小名叫捷宝,有一个死党叫骆阳,因为那家伙总在课间跑到他们班来找他,除了上课,他俩基本是形影不离的。不过这也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月,骆阳交到了新朋友,就跟蒋思捷的关系慢慢疏远了开来。
蒋思捷本该松一口气的,然而却无法忽略来自心底深处的失落和难受。而且他还发现,就算是骆阳不来找自己,他也没办法将他忘到后脑勺去。青春期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蒋思捷的长相使得他在同龄人中占有很大的优势,开始有大胆的女生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然而却无法在他心底掀起一丝涟漪。原本性格开朗的蒋思捷变得有些高冷,对人爱理不理的,整天只会埋头干自己的事:学习、看书,偶尔踢踢球。
有一天他发现骆阳和一个女生一起去商店买吃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亲昵。蒋思捷的心底泛起了一片苦涩,扭过脸当自己没看见,但却无法不在意。从那天起,他总能看到骆阳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有时候还有另外几个男生,蒋思捷知道,他永远失去骆阳了,毕竟他没有办法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又无法平静地看着他和其他人在一起。骆阳似乎很久没来找他了,他应该已经不需要自己这个朋友了。
有一次蒋思捷在家看电视,怎么也看不清楚电视角落里的节目名称,他便走到电视机前看了一眼,蒋爸爸注意到了:“思捷,你近视了?”
蒋思捷猛摇头:“没有没有。”
蒋爸爸推推眼镜:“近视了要早点跟我们说,好给你去配眼镜。”
蒋思捷下意识里对眼镜有点抗拒:“我没有近视,不需要配眼镜。”
事实上他真的近视了,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板书他看不清,当时他在拔个儿,身高比很多男生都要高,老师就总将他排在班级的后半段坐。那半个学期,他的成绩明显下滑,父母对他的要求一向很高,逼问他原因,最后他才说是近视了。他爸相当无语,近视了就该去配眼镜啊,于是拖着他去配了副眼镜。戴上眼镜那一刻,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起来。回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骆阳过来了,他赶紧将眼镜摘下来,不想让骆阳知道自己近视了。
骆阳是来找他诉苦的,他的成绩也下滑了,两个难兄难弟坐在一起倾诉衷肠。骆阳说起他成绩下滑的原因,他迷上了网络游戏,跟班上几个同学总在放学之后约着一起上网刷副本:“我知道那样不好,但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每天不游戏,就觉得自己有事没完成,日常没刷、副本没打、帮派任务没做,我就睡不着觉。我觉得我快没救了,捷宝,我觉得我这样下去肯定考不上一中的,我该怎么办?”
考一中是他们一起约定的目标,就像当初考这所初中一样。这时候他们已经是初二了,马上就要升初三,面临着巨大的升学压力。
蒋思捷说:“这还不容易,不上就行。”
“可是我答应了XX要陪她练级的,帮她生一个高资质的宝宝。”骆阳说到这里非常苦恼。
蒋思捷知道XX是谁,就是常跟骆阳一起玩的女生,蒋思捷听到对方的名字,心里有些不爽:“那你还答应了我要考一中的呢。”
骆阳笑了,伸手撸他的头,就像很久以前那样:“我还记得呢,所以这不来找你帮忙了吗。你肯定比我考得好,教我做题吧。”
蒋思捷面无表情:“我没考好,这次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尽管不在一个班,他一直都关注着骆阳的动向,但是骆阳显然不会这么关注自己的动向。
骆阳吃惊地说:“真的?为什么呀?”蒋思捷没考好,骆阳比知道他自己的成绩时还要吃惊多了。
蒋思捷扭过脸,不去看骆阳轮廓初显已经十分帅气的脸:“不为什么。就允许你考砸,不允许我退步?”
骆阳搂住蒋思捷的肩:“那咱们俩真成了难兄难弟了。要不我们一起努力吧,暑假里我们一起学习,互相监督。”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起学习,一起玩耍。蒋思捷甚至为了跟骆阳有共同语言,还玩起了游戏,但他们中间始终夹着那个女生XX。蒋思捷问过骆阳:“你在追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