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Do Us Part (bcjam)

　　"那倒也是。"肖宇林点点头，"我留学时一开始住了个单间，天天不是比萨就是汉堡的，半年胖了十斤！后来搬去和别人合租，大家轮流做饭，总算又瘦回来了。"
　　我有点没法想象肖宇林胖的样子，笑了起来:"那，咱们俩也轮流开伙怎么样？每天一个人做给两个人吃，晚上也可以一起打打游戏什么的？"
　　肖宇林犹豫了一下，我连忙摆出最可怜的狗狗脸，一脸期待地冲他眨巴眼睛。终于他点头了:"好吧----不过你会做饭么？"
　　***
　　我们开始了一三五在肖宇林家，二四六在我家，周日各找各妈的生活。
　　我勉强做了一周各种蔬菜炒肉丝，连忙回家向麻麻求教。连学了四五个新菜，又拎了不少妈妈从菜场淘的新鲜食材，才鼓起勇气回到住处。
　　肖宇林倒是从不挑剔我的手艺。他自己做饭也相当有水准，尤其喜欢像做实验一样精确地按序加料。煎炒烹炸，荤素搭配，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这么一个自己做得好，嘴又不挑的好男人，真不愧是我老婆！
　　可惜老婆大人完全没有这种自觉，跟我总是保持着相当明确的距离。绝无非必要的身体接触，一切行为都坦荡有礼，毫无暧昧嫌疑。
　　老婆大人不要酱紫啊！我说不定也没几年活头了，咱抓紧时间做些羞羞的事情好不好！
　　***
　　一天我看他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的。
　　"怎么了？"
　　"我有个样品要扫描，但一直抢不到设备使用时间…"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问我，"你们一般会有这种问题么？"
　　我查了一下预订:"还好啊，定的也不是很满呀…"
　　"咦？"他凑过来和我一起看，"这不是都排得满满的？"
　　他还是头一次离我这么近，我都可以感觉到他脸颊的温暖。
　　我定了定神，指指晚10点后的空位:"你要是急的话，熬夜加个班吧。"
　　他诧异地看着我:"夜里不是全楼都锁门了么？之前公司安全培训也说不能半夜使用设备啊！"
　　"没事的。"我摆摆手，"其实就是得小心点，如果这段时间出什么事故，保险上可能有些问题，所以公司书面上不鼓励。但大家都这么干的。"
　　他还是有点忐忑的样子。我想起自己一个虽然不太急，但也可以顺便做一下的测试:"我今晚也要加班，陪你一起吧。"
　　***
　　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饭，各自把样品准备好。我设定好自动跑样，肖宇林坐在显微镜前调试参数。
　　"我一般会把激光再调高一些。"我凑过去看，"你这样不会太暗了么？放在ppt上效果不好吧？"
　　"再调高就超出阈值了。"肖宇林坚持，"过度曝光的图片虽然可能好看，但损失了信息。如果一定要看起来好，也可以后期再调一下灰度和gamma嘛！原始图片当然要包含尽量大的信息量。我之前在国外的教授特别强调这个。"
　　"哦…好吧…"我的同事都不怎么在意这一点。不过肖宇林说得也有道理。
　　肖宇林终于满意后，开始了扫描。我们百无聊赖地等在设备旁，时不时扫一眼是不是一切正常。
　　"刷夜之后可以休息半天的。"我指点他，"跟研究员说一声，早上刷了卡就回家睡觉去，下午再来。"
　　"大家经常会熬夜么？"
　　"看各人安排吧。"我琢磨了下，"有家庭的几乎不会熬夜，我们也大多会把白天的设备使用时间让给他们。年轻尤其单身的熬夜还是挺经常的，有些人根本就是昼夜颠倒了。"
　　肖宇林转身换了个视野，我也又加了些样。
　　"你这周末有时间么？要不要去农家乐玩？可以钓鱼爬山什么的。"我不屈不挠地邀请他。
　　"有…别的同事要去么？"他问。
　　"就咱们俩。"
　　肖宇林不安地挪着屁股:"呃…要不…再叫上其他人…？"
　　"其他人要么有男女朋友要么结婚生子啦，才不会跟咱们这种单身狗玩！"虽然不一定是事实，但我才不想放弃和肖宇林单独相处的机会呢！"我一个人好久了都没人陪，你就来嘛~"
　　肖宇林蹙眉看了我一阵，终于点了点头。
　　真是不容易啊！！


第28章 恍然大悟
　　我盼周末盼得望眼欲穿，周六一早就背着包跑去找肖宇林。
　　敲开门，他正顶着鸡窝头穿着内裤刷牙，挥手示意我自己找地方坐。
　　"你来得好早啊…"他终于收拾停当，一边穿裤子一边打着哈欠，"不是说八点么？"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我坐在扶手椅里打量他凌乱的床铺，忽然发现枕头下面半露出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吴利海金工实习做的那个盒子。
　　我拿起来查看，却被肖宇林劈手抢走了。
　　"里面是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没打开过。"他摩挲着那个盒子，塞回枕头下面，把床铺好。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走么？"
　　咿！老婆生气了！我缩缩脖子，没敢再提那事。
　　***
　　我们开车去了十几公里外的山脚下，把车停好，在农家乐订了餐，出去先开始爬山。
　　山不高，我们爬了两个小时就到了顶，站在山头俯瞰下面的水库，眺望周围层层叠叠的群山。此时正是深秋，漫山遍野金红交织，天色湛蓝，空气清新，我们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中，颇为陶醉了一会儿。
　　"这里真不错哎！"肖宇林赞叹，"没想到离公司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这么好的景色！"
　　"你要喜欢，咱们以后可以经常来啊。"我咧嘴冲他笑。
　　他看我的目光颇为复杂，最终也没有接话。
　　下山时路有些滑。我看他有点吃力，就拉住他的手扶他跳过一些泥泞的地方。
　　肖宇林的手心有点汗，我安抚地捏捏他。他僵了一下，总算没有把我甩开。
　　中午在农家乐吃了餐便饭，我们便借了钓竿，坐在池塘边钓起鱼来。
　　轻风有些微凉，阳光晒着又暖洋洋的。我们安静地坐着，不一会儿都打起了瞌睡。
　　当我睁开眼，看到肖宇林耷拉着脑袋睡得正香。他长长的睫毛服贴地垂着，根根分明。柔软的嘴唇微张，呼吸平稳。
　　我想亲他。
　　我用全部的意志力把自己钉在椅子里，不去偷袭他。
　　忽然，他惊醒了，和我饥渴的眼神撞个正着。
　　一时间尴尬异常。不过我很快发现了他惊醒的原因:"鱼！"
　　肖宇林跳起来拉住正在一弹一弹的鱼竿，笨拙地硬拽。
　　"你先放松些线，拉一拉，再收紧…"我指导着，起身站到他背后，帮他扶住鱼竿，另一只手圈着他绕鱼线。
　　肖宇林被我从后面拥在怀里。我们心砰砰乱跳，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面上颤抖的涟漪。
　　终于，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被拎出了水面。我们手忙脚乱地拿网兜接住，把鱼放进了水桶。
　　"呼…"我们松了口气。肖宇林开心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钓上鱼来呢！"
　　"咱们以后还可以一起钓很多鱼呀~"我冲他眨眨眼，搂着他的肩膀揉了揉。
　　肖宇林脸上有点淡淡的红晕。他看着我，无忧无虑的笑容转眼间蒙上了层淡淡的忧伤。他拍拍我的手，委婉地示意我放开他。
　　我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继续钓鱼。
　　"实森…"他轻声叫我。
　　"宇林？"
　　"实森，我觉得你真的很好。"肖宇林叹了口气，"但是…你最好不要和我交往过密。"
　　"为什么啊？你这么讨厌我么？"我很是受伤。
　　"不不不！"肖宇林转向我连连摆手，"我一点都不讨厌你！而且…其实…咳…还对你挺有…好感的…"
　　我笑着看他的脸烧起来，红通通得特别可爱。
　　"不过…和我交朋友会倒大霉的…"他叹息着。
　　"我本科时的恋人…为了救我被捅死了…"他的声音非常痛苦，"高中我喜欢上的同桌，抑郁症自杀了。初中谈的朋友也食物中毒去世。"
　　他把脸埋在手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幼儿园最要好的小伙伴生病死了，小学的好友在我面前溺水。而且…"他拼命揉着眼睛，"我本来想，不可能吧，只是偶然吧，毕竟我小学转学后交的那个好兄弟也没出事啊，结果后来努力去查了一下，才发现他在初一我们疏远后出了车祸，一家三口无一生还…"
　　我心疼地把肖宇林搂在怀里，他挣扎着推开我:"所以，不要和我交朋友啊！我真的…很不祥吧…"
　　"我不介意的！"我握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我真的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肖宇林激动得有些破音，"你能想象你人生中各个阶段最重要的人都死了是什么感觉么？！"
　　你能想象人生每个阶段都死一次是什么感觉么？我不顾肖宇林的反抗，把他紧紧抱住，抚着他的背。肖宇林的抽泣渐渐平息了下来。
　　"回家吧，我要给你个东西。"我把他扶起来，收拾好渔具。
　　我买下了肖宇林钓的那条鱼，让农家乐处理掉内脏，装进车里的保鲜箱开车回了公寓。
　　我把肖宇林和那条鱼带去他的房间安置好，迅速跑回自己的公寓拿了样东西揣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