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Do Us Part (bcjam)

　　一直到三天后，人偶肖宇林才忽然活了过来。
　　"吴利海？"他吃着半截饭，忽然抬起头来，"你是叫吴利海吧？"
　　"嗯嗯，是啊！"我嘴里塞满了鸡腿肉，惊喜地连连点头，"你感觉好点了么？"
　　"咳，这几天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我了。"他表情还是有点忧郁，不过反应总算是正常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咱们可是上下铺的好兄弟！"我揉乱他的头发，"幸好你回神了！我本来想你要是今天中午还不好，就必须先拖你去心理咨询室问问看啦！"
　　"为什么是今天中午？"他歪着头问我。
　　"因为今天中午有3个小时休息，之后是英语分班考试！"我在他面前摇晃着手指，"你这状态能行么？"
　　他的表情终于融解了，慢慢露出一个惊讶又紧张的表情。我被这滑稽的慢动作逗得笑了起来。
　　"别担心，考得不好也就是多上几学期大学英语而已，没事的。"我拍拍他的手臂，"你真好了？"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他漂亮的眼睛里再次显出了坚定的神采:"我要振作起来。李伊平和周田行----我的高中同桌，他们肯定都不想看到我崩溃的样子。"
　　我用力捏捏他的肩膀:"嗯，肯定的！"
　　***
　　肖宇林之后还有过几次短暂的反复，不过我一直陪在他身边，如果他又陷入动弹不得的抑郁中，我总会及时伸手拉他一把。幸好之后他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失去动力那么久，而且逐渐也不太发作了。
　　开学两个多月，一个研究生院的学长跳下宿舍楼自杀了。肖宇林路过时听到消息当场崩溃了一瞬，我连忙紧紧抱住软了双腿抖得像筛糠一样的他。
　　"咳，我…我没事了…"半晌，他缓过来了，有点尴尬地推开我。
　　路过的人在偷偷看我们。我甚至看到曾经的女神捂着嘴，弯弯的眼睛笑得颇为淫邪。我拉起肖宇林夺路而逃。
　　***
　　"哈哈哈！别人要当咱们是基佬了！"肖宇林真是恢复过来了，一边喘息一边止不住笑，"看把你吓得！"
　　"切！还不是为了你！"我们横冲直撞地穿过大半个校园才在荒凉的登山社攀岩假山附近停下来。我弯下腰，双手支在膝盖上，"看我对你多好！"
　　"是啊是啊，没有你我怎么办~"肖宇林乐颠颠地唱出声来，搭着我的背，"吴利海，你真是好哥们儿！够意思！"
　　"拜托你尽量别再想以前的事了，那真的不是你的错。"我扶着他直起腰来，脸上汗淋淋的，"如果要发作也一定等我在旁边的时候…"
　　"那不是又要吓到你了？"肖宇林摆摆手，"你也别总跟着我啦，我没事的。"
　　我捏住他的手:"别这么说。我会担心的。"
　　气氛一下子有点暧昧。
　　我尴尬地放开他。肖宇林却忽然翻手反握住我。
　　"谢谢。"他笑了。我熟悉的，久违的，发自内心，开心的笑。
　　"那就拜托你了。"
　　***
　　我和肖宇林再次变得形影不离，而且这次可是一周7天，一天24小时。肖宇林的化学专业课已经学完了大二，其他科目我又比他强很多。六年的单方面指导之后，我们终于达成了互利互助的关系。
　　而且虽然他说拜托我了，但之后的大学生涯里，肖宇林再也没有屈服于放空一切来抵御痛苦的诱惑。他果然还是那个坚强的肖宇林，那个经受再大的打击，终究也能勇敢站起来的肖宇林----只是有时候，会需要我这个始作俑者，在旁边扶一下而已。


第21章 告白
　　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上课学习睡觉，有什么能比这更开心的么？！啊，也许如果能睡在一张床上，可能会更开心吧！
　　等等，我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将近一个学期亲密无间的日子过去了，我才忽然想起来----我特么根本还没表白过呢！
　　咳，亲亲神马的自然也是没戏滴…
　　我若有所思地偷偷瞟着低头学习的肖宇林。他真的…喜欢我么？
　　吴利海的长相----还可以吧，但至少我觉得挺普通的，跟周田行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虽然作为周田行的我一直或多或少地抑郁难当，但几乎靠脸就能赢得肖宇林的心----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怀念。
　　不过李伊平长相也很一般呀，肖宇林还是喜欢上了嘛…
　　但他那时也深深崇拜着李伊平啊！现在的我只是和他互有补充而已，处于完全平等的地位啊。
　　唉…我叹息着，埋头研究微积分。
　　"你最近怎么唉声叹气的？"肖宇林挑起眉毛，把手按在我的额头上，"身体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肖宇林有点担心地看了我一阵，也只得低下头继续学习。
　　我们终于啃完了手里的题目。
　　"要不要去吃夜宵？"肖宇林收起书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我们裹得严严实实，从学校西门溜达出去，找了家人声鼎沸的烧烤店，点了麻辣烫、烤翅和脑花，还一人要了一扎啤酒。
　　窗外寒风凛冽，我们躲在暖气充足的室内，辣得满头大汗，喝着冰爽的酒，惬意无比。
　　"你不去参加和隔壁学校的联谊么？"肖宇林问我，"老褚他们说那边有很多可爱妹子呢。"
　　我耸耸肩膀:"兴趣不大。"
　　"为啥？男生兴趣最大的就是妹子了啊~"
　　"那你干嘛不去？"
　　肖宇林瘪瘪嘴，有点哀怨地瞪了我一眼。
　　忽然外面的街边一阵喧闹，我们扭头看出去。
　　一个男生在地上摆了一圈心形的蜡烛，捧着花单膝跪地，向一个裹得像个球一样的女生倾诉衷肠。他的兄弟们蹲在烧烤店里一边啃着肉串，一边准备着一旦成功就冲出去造势。
　　这种恶俗的桥段每周几乎都会在校内外上演好几次，在女生宿舍楼下简直就是常规剧目。
　　女生摇摇头走开了。男生原地又跪了一会儿，才默默收拾了蜡烛和花，回到烧烤店里。他的小伙伴们顺势叫了啤酒安慰他。
　　"表白什么的，感觉结果很随机啊。"肖宇林嚼着鸡翅评论，"明明都是差不多的配置，有时候就会成功，有时候楼上直接泼洗脚水下来呢。我听说之前那次洗脚水事件之后，两周都没人敢去宿舍楼下摆蜡烛了。"
　　我笑得差点把啤酒从鼻子里喷出来:"那也太惨了吧！"
　　"我看论坛上说，被泼水那人追了那女生好久，被婉拒明确拒各种拒了无数次，还是不依不饶。这次拉帮结派去楼下喊女生的名字，说她不答应就不走什么的，结果被泼了才终于消停。"
　　"所以说啊，表白这种事，其实是水到渠成的临门一脚。"我拿着小勺戳脑花，"就是属于，如果两个人已经和在谈恋爱差不多了，那么表白一下正式确认关系，也算是情趣。要根本八字没一撇跑去表白，纯粹就属于惊吓了。还大庭广众搞什么道德绑架，简直就是恐怖主义行为。"
　　"你这话应该印到新生入学手册上。"肖宇林笑了，"不过怎么才能算'已经和谈恋爱'差不多了呢？"
　　"不能一概而论，各人有各人的标准吧…"我一想起来就有点灰心丧气。怎么才能在自身毫无吸引力的情况下，和肖宇林从朋友进展成恋人呢？
　　"我觉得吧…"肖宇林嘴里叼着签子，双手支着下巴，一脸迷蒙，"朝夕相处，志同道合，互相扶持，而且只要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好朋友也是这样啊…"我愤恨地挖了一大口脑子吞下去，好烫！"你在说咱们俩么？"
　　他冲我调皮地眨眨眼:"是呀，我就是在说咱们俩。"
　　我语塞了。他笑着拍拍我的狗头，仰脖喝酒，把脸藏在杯子后面。
　　所以…这是神马意思？
　　***
　　我反复推敲着肖宇林的态度，也搞不懂他是真的在暗示什么，还是又在开玩笑。
　　不表白，要是再次错过了岂不是要悔死？表白，如果火候还未到，失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岂不更是要悔死？
　　我愁得抓心挠肺，尤其是肖宇林偶尔周末回家剩我一个人在学校，脑子里简直呼啸着全是天问。
　　"咦，吴利海！"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心里突得一跳。
　　"厉害呀~"竟然是女神，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冲我一脸讨好地笑，叫着我高中的外号，"我们校合唱团要演出了，正在卖票，你要不要支持一下老同学啊？"
　　咳，原来如此。
　　"什么演出？什么时候？"
　　"就在百年讲堂，时间票上有。"女神抽出两张票，"我们团员可以拿到些学生价的好座位，黑箱给熟人。你要不要带你，咳，朋友，去听啊？"
　　我看着票上的音乐会主题，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这就是天意啊！
　　"我要了！两张多少钱？"
　　"真是太感谢捧场啦！"女神收了钱眉开眼笑，"也帮我跟你们班上宣传下哦~"
　　"嗯嗯。"我敷衍着，紧紧盯住手里那两张票。
　　***
　　"你竟然能搞到这么好的位置！"肖宇林诧异地看着我。我们坐在二楼离舞台颇近的包厢里，简直是VIP视角。高高的椅背和前面的围栏又把我们完美地隐蔽在阴影里，非常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