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绾绾哭得梨花带雨,整个身体都颤抖不已,呜咽着蹲在地上,楚楚可怜。
梁奎闻言心里没感觉是假的,满腔愤怒,沈城一家真他妈神经病,是他儿子错了,还赖在别人身上。梁奎刚要开口安慰,陈绾绾陡然怒道:“明明是你家让沈城坐牢……我早就说过,不要把沈城得罪的太狠……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梁奎到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好笑道:“我让他坐牢怎么着?他犯法了就该坐牢,我陷害他了还是冤枉他了?他活该!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要不是苏岩出现,你他妈现在找谁哭去,你只能去我坟上哭!我不关心你,拜托,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关心关心我好不好?替我想想什么感受,我妈都没打过我,你妈倒是手快力大,她是女人,长辈,我看你的面子不跟她计较。沈城又是你的谁啊?他妈的都快把我打死了,我还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你以为医院是白躺的!别人丢我石头,我还他一坨棉花?
两人吵吵嚷嚷,声音越来越大,前门后门一溜的同学探头偷听看戏,其实坐在教室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苏岩咳嗽道:“你们探头探脑干什么?都回位坐好,不准说话不准外出。”
咻的一声同学们都回来了,班长苏岩有记名权,一个人超过五次被记名,就回去请家长吧。
后门口顿时只剩下一杆醒目标枪,秦越是也。
秦越大咧咧靠着后门框子,一手啃薯片,两眼盯着走廊,看得满脸带笑,津津有味,不时还点个头嗯两声。
苏岩哭笑不得,走过去一把将他扯回去,秦越顿时不满:“班长大人,现在是下课时间。”
“下课也不准偷窥,吃你的薯片去。”
苏岩走向梁奎二人,秦越背后小声嘀咕:“徇私枉法!不让我看,你自己偷看!”
苏岩回头纠正:“我光明正大的看。”他站到了梁奎身边。
“……”秦越被薯片呛得不轻。
二人站着,陈绾绾蹲着低哭。
苏岩开口道:“陈绾绾,这事最好别在教室外面说,影响不太好。别人班都看着,等下又把老师引来就糟了。沈城的爸要是骚扰你,你可以报警,你找梁奎没用,那个案子是正规处理,梁奎和我都是受害者,或者你冷静下来,找你爸爸谈一谈,然后让你爸找沈城的爸谈,就说不要再给你打电话,你按时给沈城写信,定时去探监作为交换。沈城的爸既然没动粗,他明显只是想给儿子找点寄托和安慰,写信和探监不会有任何危险,就看你自己怎么说,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总不能你求梁奎,然后梁奎去把沈城他爸杀了?明显不可能是不,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生事端。”
苏岩说的很冷静明智,一开始陈绾绾满腔的怒气,慢慢平息了不少,仔细考虑觉得可以行,最让她痛苦的就是沈城他爸的电话,她快崩溃,听到电话响就吓一跳,连手机都不敢带。拔了电话线,停了手机也没用,那人总有办法找到她,而且每次都笑眯眯的说:“儿媳妇啊,你好久没去看小城了,是不是不会搭车啊?没关系,叔叔带你过去。”
他的确不动粗,连一句粗话都没有,总是笑眯眯的,但越是那样,陈绾绾越是害怕。而且要她写信,每次写信不准少于五张信纸,不准说讨厌沈城的话。
如果仅仅只是写信和探监,只要沈城他爸不来找她,陈绾绾思忖半天,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就像苏岩说的,总不能让梁奎去剁掉沈城他爸。如果光教训他一顿也没用,有些人惹急了,管你天王老子拼了命跟你斗,到时候就刹不住了。
梁奎本想无论陈绾绾多让他多生气,他都想办法帮一下,但是办法肯定不会多光明正大。苏岩这么一说,梁奎倒是觉得也行。
“陈绾绾你回去跟你爸谈谈,要最后不行再告诉我。”梁奎叮嘱陈绾绾。
陈绾绾抹着眼泪点头,站起身眼眸红通通的看着梁奎:“你以前没有真的喜欢我是不是?”
梁奎语塞,皱眉扭头,暗道这问题得怎么回答?什么叫真的喜欢?他以前觉得陈绾绾漂亮,气质舒服,和她一起挺不错。她虽然保守不乐意发展更近一步的关系,他也没有想过甩了她,因为还是有感觉的。真到了没感觉的时候,他会果断分手。
见梁奎沉默不语,陈绾绾一下哭了,委屈呜咽:“我真后悔喜欢你……”愤怒一扭身,挂着满脸泪水冲回了教室。
周围真是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屏住了。谁也不敢这时候去打扰陈绾绾,也没人敢出去打扰梁奎。
教室里陈绾绾哭得梨花带雨,让一众人唏嘘不已。
高中啊,恋爱啊,感情啊,真被老师说对了,你们现在早恋能有什么结果?天天嚷着爱得死去活来山盟海誓有用吗?转个身放个屁就散伙了。爱爱爱,有这么多爱,还不如回去爱爱你爸妈,用好成绩孝顺孝顺他们。
梁奎良久不说话,一开口直问苏岩:“我想了半天,真不觉得我欺负了她。真喜欢假喜欢谁说得清楚,就算心长我身上,我也看不见啊。”
苏岩摊手:“别问我,我文盲。”
梁奎乐了,勾住苏岩的脖子叹息:“哎,我高中头一回恋爱,栽得可真惨。身心疲惫有没有?”他夸张的捂着胸口。
苏岩颤笑,戳着他的心脏位置说:“你的心不在中央,在这里。心是偏的,喜欢谁就会偏向谁,而且情不自禁,控制不了。等你真喜欢谁……就懂了。”
“哇哇,情圣啊,说得很有经验似的,你心里有谁?”梁奎好奇追问。
苏岩摇头不语。
“不会是陈燕吧……我觉得你偏心,对她好……”梁奎小声嘟囔。
“心里装的真感情不是只有爱情一种,还有亲情,友情。我的心,现在还偏着我爸妈,虽然觉得他们讨厌,但情不自禁。”
梁奎默默点头,靠着苏岩道:“谢谢你这番话,我现在舒服了点。得了,我就爱我爸妈爷爷奶奶兄弟朋友,哈哈哈。”
两人回到教室,秦越赶紧拉住梁奎问:“原来你住过院啊,呵呵,姨不知道吧?”
梁奎立即踹他:“我削你哦,多管闲事。我还没问你了,你天天盯着手机干什么?上面有花花还是金子?三更半夜还发短信你以为我不知道?”
秦越脸色一变:“不要你管,我可警告你,不准动我手机。”
“哈哈,不就是甜言蜜语那些话,哥哥我不稀罕看。”
秦越松口气,视线习惯性盯着手机短信翻来翻去,不厌其烦。
苏岩那番话他听到了,人心是偏的,可是当偏向谁都会受伤时,该怎么办?
开学了,并没有太多兴奋。
高二一班是个很闷的班,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隔壁的文科快班也是一模一样,通常一整天听不到里面有学生的声音,老师的声音换了一拨又一拨,直到夜深,下晚自习,这教室里的人才像活了。
同一楼其他班的学生从不轻易过来,经常说一班就是呆子班,一群死气沉沉的书呆子。贸然跑过去玩是一种打扰,谁乐意去凑眉头。
不管哪一节下课后,其他班门前走廊里热热闹闹嘻嘻笑笑,那两尖子班门口总是空无一人,只能偶尔看到有人去上厕所。
当然这些全是外班人所见,内里是咋样的,只有自己人知道。
上课,有人睡觉,典型代表秦越同学,从早睡到晚。起先有任课老师看不惯他,后来似乎达成共识,他们讲他们的课,秦越睡秦越的觉,互不打扰。然后有人上课偷偷看小说看漫画,老师没收了几本小黄书。还有人上课吃东西,代表人物苏岩和梁奎。但这两人精明警惕,老师很少发现,偶尔发现一回,苏岩老老实实的承认:“我早晨没吃饭,胃疼了……”
于是老师意思意思说两句,最后还关心道:“学习之余还要注意身体啊,早餐一定要吃。”
有其他同学觉得老师偏心,但人家苏岩成绩搁在那里,不服气不行。
上学后梁奎和秦越就搬家了,搬到了学校对门的一位老师家里住。苏岩又开始独居,早晨上学依旧带饭去学校,中午就捧着保温瓶吃。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放学,学生们去吃饭,规定下午两点上课。但这是其他班,像尖子班,中午一点左右,学生们很自觉的来到学校,教室里满满当当,开始有个别同学在快两点时来上学,明明没迟到,但望着满教室的人,莫名心虚,怀疑自己是不是迟到了。于是这以后,再也不敢晚来。连秦越同学都绷着脸一点到校,明显是被梁奎拖来的。
“真烦,我要换班!”秦越不止一次这么说。
梁奎暗道要不是苏岩在这个班,他也想换班的说……但想想最好的朋友在这里,跑去其他班挺没意思。
沉闷的学习生涯周而复始的持续,转眼到了九月底,同学们活跃起来,眼巴巴瞅着即将到来的国庆长假。
九月二十三日,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教室里难得的冷清时间段,走得最后只剩下苏岩一人,他拿出保温瓶,有滋有味的享用了午餐。
午饭吃完,望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各科作业和试卷,苏岩皱眉,呼口气望着窗外发呆。
陈燕怀着忐忑的心情过来,在门口小心张望一番,见教室里只有苏岩,不由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