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秦河光)

　　赖清宁无奈地叹口气，说:“就知道你吃不了。”然后自然地把冰淇淋接过来，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姜度在旁边看着，从赖清宁手里夺了冰淇淋，说:“给我吧，吃俩你也不怕闹肚子。”
　　赖清宁“哦”了一声，松了手。
　　冰淇淋有点儿化了，姜度刚接过去就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赖清宁赶紧抽了张纸巾替姜度擦手，生怕弄脏袖口。
　　姜度笑着看着赖清宁，看着他柔软的发顶中间的发旋，觉得十分可爱。
　　姜度妈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去吃饭，赖清宁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晚上才是最煎熬的时候，因为姜度妈妈和小宝住在这里的缘故，姜度和赖清宁根本不敢再在一个房间睡觉，想□□的时候姜度就半夜去赖清宁的房里，锁起门来，天快亮的时候再悄悄溜出来，活像两个特务接头。
　　越是这样，赖清宁的心里越是不安，觉得总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被姜度妈妈发现。
　　赖清宁这夜睡得不踏实，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姜度也没有睡，正在客厅看一场球赛。赖清宁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地也去了沙发上，坐在姜度旁边靠在他的肩上。
　　姜度自然地把赖清宁揽进怀里，揉揉他的头发，小声问:“怎么啦？睡不着？”
　　赖清宁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那陪我呆会儿吧，一会儿我去睡觉再叫你好不好？”
　　赖清宁闭着眼睛说了声“好”。
　　姜度把电视的声音调得更小，失去看球的乐趣似乎也变得无所谓了。赖清宁也觉得安心了，靠在姜度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赖清宁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该发生的早晚还是会发生，瞒不住的还是早晚会被人知道。
　　吃完晚饭，姜度和赖清宁前后脚进了厨房，两个人一起刷碗似乎成了国际惯例。即使在小小的厨房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即使不说话，有对方在，也觉得十分有趣。
　　赖清宁把垃圾装进垃圾袋收好，又蹲下身去抽屉里拿新的垃圾袋，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上面打开的橱柜的角上，赖清宁疼得挤了挤眼睛，姜度“哎呦”一声，哄小孩儿的语气问道:“磕疼了吧？”
　　赖清宁用手在脑袋上按了按，皱着眉说:“是有点儿。”说完又咧开嘴笑了。
　　姜度最喜欢看赖清宁笑，他一笑就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明晃晃的耀眼。
　　姜度看得出了神，凑到赖清宁跟前低下头亲了他一口。
　　杨荟珍站在厨房门口，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地一声。
　　她明明看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也可以说不想去确定。
　　两个男人的感情可以好到亲吻对方吗？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杨荟珍不傻，很多事情她都明白，却不愿意去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杨荟珍一天都心神不宁，她没有立马冲进厨房质问两个人，也没有去问问姜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很乱，甚至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
　　杨荟珍思来想去睡不着，她觉得必须要找姜度谈谈。
　　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宝，小心翼翼地下床穿鞋，到姜度卧室门口的时候，发现他的门是虚掩着的。杨荟珍轻轻推开门，接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姜度的床上是空着的。
　　这么晚了他去哪儿了？杨荟珍突然想到那个雨夜，姜度的门也是这样虚掩着，只是那天她没有推开门看看，她以为姜度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还替他带上了门。
　　一个想法突然在杨荟珍脑海里闪过，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还是轻轻地走向了旁边赖清宁的房间。
　　她就在那里那么呆呆地站了五分钟，安静的夜里足以听到门内所有的声音。
　　杨荟珍清楚地听到，和那天夜里一样，男孩子压抑的喘息声，可是，不只一个声音。
　　仔细听听，屋内分明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错综交杂，还有肉体碰撞发出的啪啪声。
　　杨荟珍是结过婚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自然明白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只是在明白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了屋，杨荟珍坐在床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姜度怎么可以和男人搞在一起？这是杨荟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可以接受姜度晚结婚甚至以后都不再结婚，但她不能接受姜度和一个男人，这是变态。
　　心口一阵阵地发疼，杨荟珍捂着胸口在床上坐了好久，还是觉得事情应该问清楚，于是起身又出了房间。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杨荟珍想，这是办完事儿洗澡来了？心里的火更甚，冲上去就开始狂拍卫生间的门，一边拍一边喊:“姜度，你给我滚出来，大半夜你洗什么澡？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姜度是从旁边赖清宁的卧室里冲出来的，他只穿了一条内裤，见到他妈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愣。
　　“你……你……”杨荟珍手指着姜度你你你了半天，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卫生间的门开了，赖清宁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喊了声:“阿姨。”
　　杨荟珍看着他，一个嘴巴就扇了上去。
　　“啪”地一声，在夜里格外响亮刺耳。
　　姜度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把赖清宁挡在身后，冲他妈说道:“妈你这是干什么？你有气冲我来。”
　　杨荟珍气得喊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然后又给了姜度一巴掌。
　　姜度扭头看看身后的赖清宁，跟他说:“你先回屋。”
　　赖清宁红着眼睛看他，然后点点头。
　　杨荟珍坐在沙发上呼呼喘气，问姜度:“你们俩怎么搞到一起的？”
　　姜度认真地说:“妈，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他是个男的啊，你喜欢他什么？”
　　“我喜欢他跟他是男的女的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他。”
　　杨荟珍气得不行，想要大声骂人又怕吓到小宝，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呢？你明明结婚还有了小宝啊，怎么就又突然喜欢男人去了，我想不通啊……”说着说着掉了泪。
　　姜度看着他妈，无助地靠在沙发上，慢慢消化着突然发生的一切，他也是既无奈又心疼。
　　“妈。”姜度握住老太太的手，“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今天太晚了，这事儿全在我，您别气坏了身体。”
　　杨荟珍确实胸口闷得疼，也没有力气再说话，只好点点头。
　　扶着老太太进了屋，姜度转身要去找赖清宁。
　　“我看你敢去找他！”杨荟珍气得大喊一声。
　　姜度顿住了脚步。
　　小宝被吓醒了，在房间里哇哇地哭。
　　“你儿子你自己管，顾哪边你自己看着办。”
　　姜度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会儿去了小宝的房间，抱着小家伙轻声安慰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哄睡着。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赖清宁在床上躺了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姜度妈妈解释，昨晚的一切尴尬又突然，即使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真的到了这天，仍然是不知所措。
　　赖清宁早晨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杨荟珍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了，姜度穿着睡衣坐在一旁抽烟。见赖清宁出来了，沙发上的两个人一起抬头看他。
　　“我跟他说不清楚，你坐下我跟你谈谈。”杨荟珍开了口。
　　“啊？哦……”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赖清宁应了一声，在姜度对面的沙发坐下，杨荟珍坐在俩人中间，一脸严厉。
　　“我不管你们俩之前什么感情什么关系，总之，你现在给我搬出去，我不想再在我儿子这里看到你。”
　　杨荟珍的话冷漠决绝，完全不是以前对着赖清宁的慈爱模样。
　　“妈，咱俩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你闭嘴！”姜度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杨荟珍打断了。
　　“咱俩怎么说的？你让我理解你，谁理解我？你从小到大的哪一个决定我没有尊重你你说，但是你喜欢男人这事儿，说什么就是不行！”
　　“我不可能让他搬走。”姜度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决定。
　　“你……”杨荟珍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姨。”赖清宁开了口，“我是真心喜欢度哥，我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些年，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想真心实意地跟他好，和他过一辈子的，我希望您能理解。”
　　“够了，赖清宁，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我看你文静老实的一个孩子，本来还觉得你不错，觉得我儿子遇到了真心待他的朋友，我要早知道你怀着这种龌龊心思，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住进来！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给我走，从今以后离我儿子远远的，听到没有？”
　　“阿姨……”
　　“你别叫我，你不收拾是吧？好！我替你收拾。”杨荟珍说完起身要去赖清宁房里，被姜度一把拉住了。
　　“妈！外边儿这么大雨，你让他去哪儿？”
　　“我不管，他不走，我走！”杨荟珍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姜度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说:“我先把你送到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