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昀承冷笑着:“我没工夫跟你扯嘴皮子,你确实是妈生爹养的,可是你的妈呢?你是不是一出生就没有看到过你的母亲?”
衡昀晔“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话的不屑与反感。
衡昀承冷笑着:“你为什么不回家问问你爸,你妈呢?你知道你妈死了,可是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你喊晋宜修爸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在天堂上有一双眼睛在看你,那双眼睛充满愤怒……”
“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所以脑子不好使了啊?”衡昀晔正要走,却被衡昀承拉住。
衡昀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还真打算一辈子认贼做父啊?”
衡昀晔看着他,随手一甩,将衡昀承的手甩开,拍了拍衡昀承刚刚拉着的地方,说着:“真是脏。”
“哈,你都不问问你妈是怎么死的?”衡昀承怒急咬着牙,他非要看看衡昀晔是怎么一点点的被自己的愚蠢侵蚀掉的,他要看着衡昀晔如果知道了真相还怎么去面对自己一口一个父亲喊的晋宜修。
“我爸说是病死的,怎么了?莫非你亲眼看到我妈了,还是我妈半夜来找你了?”衡昀晔恶语相向,他不想跟衡昀承扯太多,这种人最喜欢暗地里放刀子。
“哈,我就知道二叔会这么骗你,你说你怎么这么好骗呢?你爸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可是恰恰相反,我爸跟二伯所说的可是不一样的呢,我爸说,你妈在生完你之后,去参加了晋宜修的音乐会,在晋宜修的音乐会后台上,他们起了争执,最后你妈被发现死在晋宜修的个人办公室里。”
衡昀承说得极其的慢,他想要看看衡昀晔的表情,果不其然,衡昀晔首先是无所畏惧,接着难以置信,再接着眼神犀利如刀……
“死亡的时候,谁都不在场,她一个人孤单寂寞死在冷冰冰黑暗的办公室里,据说啊,是他杀。”衡昀承笑了笑:“到了现在,你还认为她的死跟晋宜修没关系吗?”
“你编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给我有意思吗?”衡昀晔吊儿郎当的笑着:“这种暗黑故事,网络上一找一大把,你骗鬼呢?哼……你是怕我取代了你总监的位置所以想要扰乱我的思路吧,哈,我对你总监的位置没有兴趣,我看中的是总裁的位置,所以大哥你别再担心。”
衡昀晔若无其事,吊儿郎当的微笑着,拍了拍衡昀承的肩膀:“我等你出大招?别令我失望啊!”
衡昀承淡淡看着他,衡昀晔做了一个枪毙的手势冲着衡昀承点了三点,微笑着转身。
一转身,他的脸色极其的难看,手在微微的颤抖,他不知道衡昀承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确实认贼做父了好多年,他又觉得晋宜修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次次的为晋宜修找借口,所有的借口在一句人都是自私的人/性/下土崩瓦解。
他怕了,如果衡昀承说得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乱,本来要参加股东大会,因为心里一片慌乱,他只能提前匆匆离开。
冉沫弥上完课就准备回去,大三大四上课的时间并不多,一个星期就几节课。
他才走出校门口看到衡昀晔靠在一辆白色的轿车上,抱着手臂,头微微低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慢慢的走过去,衡昀晔猛然抬头看到冉沫弥走过来了,心里的阴影一时间被覆盖了。
在这一刻,仿佛那些尘埃之下的硬刺都不见了,没什么勾心斗角,整个世界就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他。
他从对面慢慢走过来,全身仿佛笼罩一层天使的光,让衡昀晔在那一时间像个孩子一样委屈,至少有那么一个人,你在他的面前不用伪装。
冉沫弥走过来的时候,衡昀晔什么都没说,紧紧的把他抱住,岁月无声,任由无数光影的浪潮从身边穿梭,他用了最大的力气抱住冉沫弥,就像一个溺水的孩子一样。
莫大的悲伤与委屈翻涌,可是那种悲伤之中又夹杂着一种甜蜜,他不知道该去信谁,他也不知未来的路在哪儿,一路走过来,丧失了亲人,朋友,兄弟,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没有了,他有的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
夕阳的余晖撒在大地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时光还是朝着远方不断的溜走……
衡昀晔说:“让我抱一会儿。”
冉沫弥没推开他,看了看远处的残阳晚霞,淡淡说着:“好。”
☆、第 56 章 往事归(中)
衡昀晔在东湖上徘徊, 晚风吹来,带来东湖水特有的腥味, 他微微勾着冉沫弥的手指,仿佛魔怔了一般只知道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前路是何方, 往前是哪里, 可是一旦停下来,他会怕自己会发疯, 他害怕自己的想太多,可是脑子里总是想来想去。
冉沫弥跟着衡昀晔绕着湖走着, 衡昀晔就像发疯似得不断的往前往前, 冉沫弥不知道衡昀晔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没有打扰他, 只是微微勾着手指, 跟着衡昀晔一次次的绕着。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 冉沫弥的脚都磨起了泡, 衡昀晔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愿, 还是不知疲惫的绕着。
突然勾着冉沫弥手的那手指跟冉沫弥的手指断开了。
衡昀晔仿佛意识到什么, 这个时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站在那里看了看冉沫弥,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去那边的长凳坐一会儿吧。”冉沫弥说着。
衡昀晔就跟着冉沫弥走着,走到长凳上坐下来。
“今天晚上回家去吗?”冉沫弥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他们整整疾走了四个多小时。
晚上的东湖畔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散步, 晚风吹过来,柳条荡漾着,飞舞着。
衡昀晔微微低着头:“不回去了,这几天都不想回去。”
回去不知道怎么面对晋宜修,难道要当面质问他,他妈是怎么死的,问出结果是什么?把晋宜修送进牢里,还是怎么样……
为什么家里人从来不允许他总是问起他妈,他以前以为老是问起他妈会让晋宜修难过,会让他爸觉得他这是在歧视同/性/恋,他相信他妈是病死的,所有的人都对他缄默不言,他也不曾问起过。
可是……
突然被衡昀承翻出这件事来,有一种以前那些时光都是雾里花的感觉,他一直活在一种迷梦的幻想之中,而衡昀承就轻轻的一扇,雾跑了,就只剩下散发出恶臭味的沼泽,他曾经喜欢的开满鲜花的土地露出本来的真面目让他惶恐,想要离开却深陷沼泽之中。
没有人能救他。
冉沫弥淡淡看着他,衡昀晔愣了愣,往冉沫弥身边靠了一会儿。
他疲惫的打着哈切,睡意连天的说着:“走累了,有点困,我想睡一觉。”
冉沫弥依旧淡淡看着他,他不知道衡昀晔怎么变得这么令人心疼,但是看着衡昀晔的样子,他就没有勇气去拒绝。
衡昀晔枕在他腿上,调整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把腿架在长椅子的走廊上,刘海上的小卷毛正好卷在额心,呼吸均匀,仿佛要睡熟了一样。
冉沫弥借着湖面上暗黄微弱的路灯看着这小卷毛,看了很久,今天的刘海上的小卷毛微微向□□斜,因为刚刚走得太急,所以衡昀晔额前的小卷毛被湖风吹得杂乱无章。
他伸出手开始一支支的去顺衡昀晔刘海上的小卷毛,把一支支的理出来。
衡昀晔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着:“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冉沫弥没理他。
衡昀晔仿佛意识到什么,微微笑着:“你不管做什么都很好看。”
冉沫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睡赶紧睡。”
衡昀晔不说话了,依旧抬着头,睁着眼睛看冉沫弥白如玉的脸。
冉沫弥很认真的把他刘海上的小卷毛给理出来。
衡昀晔望着他说着:“沫弥,你陪我说说话吧。”
冉沫弥看了他一眼,继续开始把衡昀晔头发上其他已经乱成一团的小卷毛梳理了一下:“嗯,你说。”
衡昀晔没动,枕着冉沫弥的腿看天上的星星,手抱在胸前,脚架在扶手上摇晃着。
“你喜不喜欢我小爸爸,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衡昀晔淡淡问着。
晋宜修。
对于晋宜修这个人,冉沫弥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很温和,他的手非常好看,他准备的饭菜很可口,他具有艺术细胞,他对待朋友对待家人都很好,善解人意,温和温暖。冉沫弥很难从晋宜修身上找出不好点,他甚至都觉得衡昀晔很幸运,家里能有这么一位好爸爸。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朋友,晋宜修都是无可挑剔的,他给你最好的温暖,最善解人意的关怀,最具有艺术细胞的感染力……
晋宜修可以说很完美,任何人都会以认识他感到高兴,他的完美是内在的温暖与温暖散发出来的,而不是后天的培育而成!
“我跟你一样啊。”衡昀晔苦笑,看着天空,仿佛想到了什么。
那是小时候,他咿咿呀呀的学语,还只是一个小人儿,步履蹒跚,晋宜修总是把他放在地上,两只手稍稍扶着他手臂,不敢放太开,又不能不放开,所以晋宜修经常半蹲着陪着他学步,他还不曾认人的时候,就总是朝着有晋宜修的地方跑,仿佛小的时候晋宜修就是他的风向标一样,那是他认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