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楚河听着感觉挺好,点了点头:“可是也只能是假的吓唬,不能真的动手,他身体不太好。”
冉沫弥没说话。
四天后,冉沫弥在上课的时候接到家里的噩耗:冉沫生死了!
☆、第 52 章 不归路(上)
死了!
死了!
死了!
冉沫弥难以置信, 为什么冉沫生会突然死了呢?
“都是你出的主意害死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体弱, 你还这样去跟你爸说……”凄厉的哭喊声穿破耳膜破空而来,女人在一片花圈之前哭得梨花带雨, 看到冉沫弥走过去, 猛然凄厉的厮喊起来, 如果不是众多人拉着,这个女人会冲过去掐死他。
冉沫弥面对着女人凄厉的喊声面无表情, 直接将一束白色的花送到冉沫生的画像之前,抬头看了一眼黑白色的遗像, 冉沫弥一阵恍惚, 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人就这样死了, 还是被那个看守所最烂的房间里面的人群殴致死的。
为什么会被群殴, 为什么会群殴致死?
那画像就好像赤果果的嘲讽一样看着冉沫弥, 冉沫弥觉得那像是对他的控诉, 那眼神宛若一把寒光, 看得冉沫弥毛骨悚然, 突然手上一紧, 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十分的温暖有力。
衡昀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的身边,将白色的满天星花放到冉沫生的遗像面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担忧却沉默。
冉沫弥看着他,说着:“没事儿。”
衡昀晔点点头, 从手里给他几颗荔枝干果肉,当时在他爷爷的宴会的时候,衡昀晔也是这样小孩儿般从客厅里拿出荔枝干果肉喂他的:“给你的,你早上都没吃东西。”
冉沫弥拿过两粒含在嘴里,便走到一边去,手心里被握得越来越近,都快握出汗来了。
冉楚河到处在接见宾客,也没有顾得上他们,一夕之间的丧子之痛让冉楚河头发白了几许,他看上去无悲无喜。
冉沫弥本来想要帮冉楚河的,只是走近冉楚河,冉楚河那种冷峻的眼神让冉沫弥全身一僵,生生的钉在原地。
冉沫川也忙着周旋各个场地,还要照顾疯了的冉沫境与穆琼,冉沫境一看到冉沫弥就指着他喊着:“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穆琼在黑白色的画像之前哭晕过去好几次,一醒来就嚷嚷着让冉沫弥赔她儿子的命。
“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女人醒了过来,一阵疯癫,扯着一旁的冉沫弥不放,长长的指甲在冉沫弥的脖子上抓出来一道血痕。
衡昀晔忽然拉住女人的手,穆琼疯癫了似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冉沫弥一怔,衡昀晔本来就不该被卷入这件事里面来的,他猛然抓住女人的手腕,眼神凌然好像冰刃一样:“你儿子是我杀得吗?为什么要我赔?”
“要不是你一句话,他会死吗?你怂恿你爸把他丢到那种恶人待得地方,他怎么可能受得了,你这就是在故意谋杀,你是不是看不顺眼沫生很久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害死他了?他们兄弟两从小就跟你有矛盾,所以你就借着这次的机会想要害死他对不对?”女人一声声的质问,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你早就想要害死他了吧,要不然不会借着这次机会怂恿你爸……”
冉楚河拉过女人:“你就少说两句,小弥又不是故意的,这件事谁都有错,你有错,我有错,大家都有错。”
穆琼猛然翻过脸来冷笑着:“还有你,如果不是你那样对待沫生,他会那样悲惨的死去吗?你算一个父亲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这件事我跟你没完,冉楚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心里还念着那个女人对不对?那个下贱的女人,那个婊/子……”
冉沫弥猛然拉过穆琼,眼神冷寒如冰,蕴了开来竟然带着如血一样,他一字一句的说着:“麻烦你对我妈客气点。”
穆琼冷笑着:“你一个婊|子生的小孩儿倒有脸来质问我了,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沫境沫生有的,我都给了你一份,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婊|子生的孩子就是下贱,说句实话,当时你在我家的时候,我没有掐死你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女人凄厉的质问着,怒吼着,冉沫弥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怨气,这种怨气仿若潮水一样汹涌澎湃而来,让人承受不起摇摇欲坠。
“人都死了,我拿什么赔给你?”既然如此,谁也不用给谁留台阶,当时在家里,只是不想跟他们扯一些泼妇才会扯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将薄如蝉翼岌岌可危的那一层危险关系捅破,那么没必要一直扯下去,这种事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你……”女人目瞪口呆,继而嚎啕大哭:“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害人精……”
“是谁把他害死的,你以为你一点责任都不用担负吗?他为什么死,为什么会被看守所的人带走。你这么多年的纵容溺爱都教了些什么?要问谁是真正害死他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冉沫弥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完,他全部的力气都没有了。
冉沫弥笑了笑,笑得讽刺而残忍:“你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
幼儿园双胞胎欺负同班的一个小胖子,将那小胖子打哭,当面嘲讽别人长得胖,你是怎么教的呢?哎呀我家宝贝真厉害,长大之后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随地吐口水,踩着公共区域的凳子,在别人的餐厅的桌子上刻名字,对着眼睛不好的老奶奶吐口水,你的借口全部都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不懂事……
做错了事情,就是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做对了事情,那就是我的儿子真厉害……
终有一天,孩子会长大,他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响应的代价,生命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生的好,你就高人一等。
“如果不是你的教育有问题,沫生他会追不到女孩儿就报复女孩儿的男友,将人家的脸毁容?为什么?因为他肆无忌惮,有人给他撑腰,出了事情也不怕。如果不是你的纵容,他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一整个牢房的人,别人为什么会群殴他?他难道不该被揍吗?在你怪罪别人的时候,你先想想你自己。”
冉沫弥笑了笑:“为什么哥能够担任政\\府\\要员,为什么我进了看守所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因为我们知道,不管我们做什么,没有人给我们收拾烂摊子,没有人给我们撑腰。冉沫生之所以会死,都是你的教育你的溺爱,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这每句话宛若一把利刃,将穆琼割得鲜血淋漓,她作为一个母亲,只是想要给自己儿子最好的,给自己儿子所有的爱,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爱护到了最后却成了刺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这把利刃将她刺的千疮百孔,她颓败的倒在地上,眼泪一行行的流了下来。
冉沫弥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旁边傻眼的父亲一眼,就转身离去。
冉楚河竟然不知道冉沫弥积累了这么长时间的怒气,父子两个人的隔阂还真不是一星半点,他作为一个父亲,想的只是自己的政|治|地|位,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儿子撑腰,出了事情也只会按照古人教育的要三省吾身,首先先从自己的儿子抓起,绝对不允许给他留下一星半点的黑点,自己的儿子连正常的父爱都没有,工作太忙又要求苛刻,导致父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确实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孩子撑过腰,当自己的儿子做事情的时候,没有父亲告诉他们该怎样做不该怎样做,只知道出了事情,会被打被骂被罚。
所以冉沫川与冉沫弥没有父母的关爱,越发的成熟,而冉沫境与冉沫生在穆琼的溺爱之下又朝着两个背离面发展。
冉沫弥走出去的时候,阳光明媚,现在又是一个夏季的来临,兜兜转转这是跟衡昀晔相处的第三个夏季,马上就要大三了,他也陷入了考研的困惑之中。
他之前想要考研是因为想要出国,只有出过了才能远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可是现在他不想出国了,却又不想放弃考研。
衡昀晔跟着他走出来,握了握他的手,冉沫弥扭头微笑着:“我没事,真的,只是说出来之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没事儿,我会给你撑腰。”衡昀晔笑得异常灿烂,眉梢上扬,唇角上扬,意气风发:“我以后可以给你撑腰了,H-E的递推市场市场很好,股东大会已经通过将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转让给我的书面要求。”
“就算我不能给你撑腰还有我爸呢,还有小爸爸呢,他们两可是有名的胳膊肘往里拐的人。”
冉沫弥笑了笑,不知道话从何说起。
只是觉得很温暖,就好像在黑漆漆的地狱中,有一束暖光从天而泄下来,照在自己的身上,一阵阵的暖意,暖上心头。
“我累了。”冉沫弥说着。
衡昀晔蹲了下来:“来,我背你回去。”
冉沫弥也不拒绝,直接搭上肩膀,衡昀晔背着冉沫弥朝着学校走去,白月光看到他们回来了,正要说着什么话被衡昀晔的眼神看着不敢说话,只能乖乖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