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吹着水杯里的热气道:“多花点钱怎么可能连个翻译都找不到。”
刘远哭笑不得:“我们是正规企业,发工资都是过税的,一个翻译给开太多钱也说不过去啊。”他半真半假唬了一番,凑过去道:“你就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来帮我个忙吧。”
“刚刚不是跟我说开的价格蛮高的吗?”
刘远被他的话堵得脑仁疼,想了想诚恳道:“钱,钱是挺多的……主要是别人吧,我信不过——”
“你信得过我?”顾珩淡淡道:“你不是说……我很危险吗?”
刘远被气得两眼冒金星,站起身高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我项目都快丢了,现在只要是个能当翻译的我都恨不得当佛供着! ”说罢重新坐下来,和顾珩面对面,仗着有两年‘老交情’,大着胆子逼问他:“一句话,你帮不帮?”
顾珩抬起一双凹陷的薄眼皮,看着他,忖度有几分真几分假,见他神情焦虑,不像是使诈的样子,于是陷入了犹豫。
“这个周六,来公司上班。”刘远利落道,“我一会儿给人事打电话。
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他谨慎地观察顾珩的神色,见他垂着头,以为是他生气了,却听他突然轻声开口:
“伤了,疼吗?”
刘远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瞅,发现自己手侧正有一道小红印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擦破的了,周围血迹已经干了,他半叹口气,欣慰般望着那道伤口:“我不疼。”
顾珩点头。
“那我就先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接你回去。”刘远下意识的握住了他放在病床边的手,突然一个激灵赶紧松开,顾珩也没来得及反应,表情淡漠:“不用。”
“那你明天路上注意安全。”刘远也没强求,起身欲走,又扭头从兜里掏出个手机递给他,轻描淡写道:“对了,你那手机坏了,用我的吧。”
“怎么会坏……”
“不知道。”
“你——”顾珩望着被合上的病房门,闷生生撇过了头。
走出病房门外,刘远摊开右手掌心看了看,有一丝惊魂未定。刚才居然大脑短路了,摸了顾珩的手。
不过,那一刻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那把细瘦的骨节,捏起来轻到没有重量,他使出了极大克制力才松开。
他有预感,从这段时间开始,他一直有种预感,仿佛有一些庞大的事情,蛰伏隐藏在暗处,只露出了冰山一角。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他打车回到父母家,直奔自己以前的卧室,在书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张雕塑设计图,是他当年的比赛作品,望着右下角的日期,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顾珩是在自己去北京的时候住了院,那时候他的理由是什么?自己已经快忘了,总之绝不是实话!他对顾珩生病没有半点印象!
想到两个人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瞒天过海地做了这么多事,而自己却一无所知……每天依旧回来吃他做的饭,抱着他睡觉,丝毫没到察觉到怀里人有什么异样!
刘远大惊失色,甚至可以说是不寒而栗!全身蔓延开一种强烈的负疚感,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胸口那里痒痒的,发慌,像挂了个铃铛在提醒他一句话:
顾珩到底还瞒住了多少事?
他从兜里掏出那张折成方块的纸,打开卧室电脑,在桌前输入了域名,屏幕上跳出一个博客,一些图片配着简单的文字,像日记一样。
他把食指放在鼠标滑轮上,轻轻往下一擦,出现一张雕塑室的图片,银色教室里空荡荡的,座椅四处分散,只静立着一些灰白的石膏像,下方配了一句英文:
rainy day, someone was sitting here.
刘远心口一滞,鼻腔里有些酸了,他何尝没怀念过这个教室,怀念淡淡的泥料气味,怀念一个人坐在那里雕刻的孤独,只为了等一个人的出现,为了能给他展示自己得意的作品,听到他的表扬和赞叹,不惜磨出满手胀痛的薄茧。
想起了以前的事,刘远眼眸淡淡的。
他继续往下浏览。
[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从来都不敢偏离生活的轨道。唯独去过两次酒吧,一次碰到了你,一次是我自己。结局都证明了我并不适合那种地方。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进去了。]
两次?第一次应该是他和赵以铭去同志酒吧,正好被自己碰到
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顾珩为什么自己去酒吧?
他双眼瞪大,心脏不可抑止的狂跳起来,想起来那天早上,就是他们最后决裂的那天早上!他闻到顾珩身上很大一股酒味,难道……他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酒了,没有赵以铭?
可是为什么会大清早从赵以铭的车里下来?
刘远一头雾水,怎么捋都捋不出头绪。
下面都一些图片记录,一片枫叶,窗户上的冰花,学生送的节日卡片,还有些日常小事。
[家里的凤尾鱼生小鱼了,从今天开始,又有十四条可爱的小东西陪着我了。(/微笑)(/可爱)]
刘远勾起一抹极轻的苦笑,手握拳放在嘴边,摇了摇头。
鼠标再一滑,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满页全是对不起三个字!刘远大睁着双眼,无法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发颤的手往下拉动页面,发现许久都没再更新了,只剩最后一条,日期是自己撞见了他在餐厅和别的男人吃饭,载他回家的那天。
而那天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4月30日
我该如何接受两次告别
刘远屏住呼吸,目光落到了博客上方的用户名。
孤痕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这个用户名,源于我有次打‘顾珩’这个名字,输入法显示的是‘孤痕’,看来它也知道顾老师实在太寂寞了吧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咚咚咚。
刘母抱着子欣敲开卧室门,“今天留家里吃饭吧?”
“不了。我一会儿要去加班。”刘远坐在电脑桌前答。
“吃个饭而已,不打紧,你爸爸也说让你吃过了再走。”
“嗯,算了。”刘远盯着屏幕,心不在焉地回答。
“看什么呢?”刘母走过去探头看。
“没什么。”刘远把电脑上的博客的界面一关,扭头见子欣在刘母怀里,正朝他伸出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哥哥。”
“子欣啊。”刘远把她抱过来,“小胖子,又沉了,哎哟,哥快抱不动你了。”
“哥哥陪我吃饭嘛,哥哥陪我……”刘子欣把脑袋埋在他脖子旁,扭动着小屁股撒娇。
刘远笑着叹气,“小家伙,要我陪你吃饭,除非你答应我个条件。”他用食指刮着刘子欣的鼻梁,“不,准,剩,饭,嗯?我们比赛看谁吃得快,好不好?”
“耶!我要和哥哥比赛!”刘子欣兴高采烈地欢呼。
刘母跟在后面,见前面两个人又是拉钩又是发誓的,捂着嘴笑了。走到客厅,朝沙发上的刘父一努嘴道:“你看看你儿子,谁说话都不听,就听子欣的。”
刘父放下报纸,感叹道:“这个家,能让他动点感情的,也就子欣了。你看看他这么多年了,对我这个父亲,到现在都爱搭不理的。”
“是你想多了。”刘母扶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唉,他也不容易。跟你说了,你当年那个‘事’做得太鲁莽了,自己的儿子,说打就打。”
“那件‘事’一直是我的心头刺啊。”刘父摇摇头,“说起来也怪我,那事后来没查出什么结果,我也有点愧疚,但我身为父亲,难不成还要去跟他道歉?”
“行了行了,不说了,吃饭吧。”刘母把他推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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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饭,刘远想起有个文件还放家里没签字,于是回到卧室,翻出了合同,一看笔筒里只有两支中性笔,感觉有些不正式,想起来刘预的书桌应该有钢笔,便拧开了刘预的房间门。
走进一看,书桌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刘远拿眼神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支钢笔,赶紧走去把合同放在上面,拔开笔帽准备签字。
突然手一滑,笔帽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消失不见。
刘远跪在地上来回寻找,掀开半垂落的床单,才发现笔帽在床底下,于是趴低身子,把整条手臂伸进去摸索。
突然,指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东西像一堵墙似的,上下摸了摸,应该是个纸箱子,他下意识觉得不对,用力拽了出来,猜测里面装着不少东西,重量还不轻。
果然是个箱子,上面积了一层薄灰,刘远怕弄脏了手,吹了吹灰,小心翼翼打开一看,里面是很多文件。
也许是房间太过于安静,不知为何,刘远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他伸手取出了一份泛黄的纸张,轻轻翻开,薄纸发出一声脆响,几个字跳入眼中——
市妇产医院
“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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