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铭扯着嗓子问:“喂,这边纳新还没结束呢!你不来帮忙吗!”
“有几个人报名,回头跟我说,普及演讲都归我。”顾珩回头说。白衬衣哗啦啦被风吹鼓,青春洋溢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消失不见。
赵以铭不说话了,微张着嘴,望着空荡荡的校门上,几个烫金字被阳光晒得闪闪发光。
这就是,心里一直憧憬着的那个人,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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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二十岁,年轻而迷茫,对自己的将来和性取向一无认知,会把前卫杂志上的屁股想象成是男人的,对着“他们”打□□。他想对一个人好,他知道那个人会对他露出笑容,那副笑容他总是特别迷恋似的爱看。
这些都是赵以铭的秘密,尤其见到了那个人,秘密格外禁锢得狠,所有感情像收卷的藤蔓,一点枝芽都不敢生出,他拥有这种能力。
上课的时候,顾珩总是帮赵以铭占前一个位置,而自己则坐在正中间,在前后的人海中隐匿起来,像性格一样。
“给,顺路买的。”赵以铭进教室,递给顾珩一瓶水。
“谢谢。”顾珩在教室坐了有一会儿了,满头都是汗,接过来就开始拧瓶盖,两条纤细的胳膊过于用力,凸起一层薄薄的肌肉,乳白色瓶盖发出“喀”的一声。
赵以铭回头,注视他举起水瓶,人往后仰着,凸出的喉结轻微上下滑动,纤长的脖子和滑进衬衣领口里的青筋,看起来是那么干净而散发出皮肤的温热。
顾珩喝完水,放下水瓶,舌尖轻轻伸出了一点点,稍微舔了一下嘴唇,又害羞般缩回口中。
赵以铭也跟着舔了舔嘴。
听老师讲课是枯燥乏味的,课上到一半,赵以铭又忍不住回头看顾珩,见他埋头写字,只有个干干净净一个发璇,没话找话问:“你知道新生普及演讲在哪儿么?”
“听说在礼堂。”顾珩一边写字一边说。
赵以铭好奇凑过去看,见本子上记着[紫红色波纹纸30张,彩带7卷,空白磁带5盘],他笑偷挪道:“真行,文艺委员的活儿又让你干了。”
“哪儿啊,她忙着要画海报,没空去买材料,只能我代劳了。 ”
“你这脾气也太好了。诶,要空白磁带干什么?”
“她说要把大会内容录下来。”
“哦……那开完会之后的聚餐,你去吗?”
顾珩犹豫了一下,微微弓下`身,摇了摇头。
赵以铭像是要和他探讨秘密,离得更近了,“你不去?”
顾珩小声说:“那边吃的太辣了。”
“你吃不惯么?”
“嗯。”
“那你想吃什么?”
顾珩趴到桌上,想了想,弯起眼睛轻轻笑:“想吃螃蟹。”
赵以铭也跟着笑,一直没舍得起身,保持这种模糊的距离,让两人的胳膊接近于贴在一起,看着两个相差甚远的肤色,他油然生出一些轻微的幸福感,顾珩和他“趣味相同”的时候很少,多数时候的姿态都是优秀而清淡的,因此,这样的时刻弥足珍贵。
晚上赵以铭回到宿舍,推开门扫视了一圈,第一个就问:“顾珩呢?”
室友把脚从搪瓷盆里伸出来,顺手捞了条毛巾擦了擦:“他回家了。”
“又回家了?”另一个室友问。
“嗨,他家就本地的,要我我也乐意往家跑——老赵,你找他干嘛?”
赵以铭云淡风轻地进了门,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带了点螃蟹,准备说大伙一起吃的。不要紧,你们吃吧。”
“嗬!我瞅瞅,哎哟喂,真香!煮好得都是!从饭店打包的吧?”几个男生都纷纷扔了手上东西围过来,有个举着螃蟹腿说:“都闻到膏味儿了,是公蟹吧?”
“可不么,全是公的,一共八只,你们分吧。”
“还是老赵义气,自己在外面资本主义,还不忘惦记我们劳苦群众,诶老赵,你也来一起吃啊!”
“我吃过了,不饿。”赵以铭坐在桌前,失了兴趣。
他想起顾珩前几天邀请他来家里玩,琢磨着要不要过去。他暂且认为自己是顾珩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了,顾珩应该不是跟他说客气话。
第二天是周六,他就按照顾珩给的地址去了,照样拎着一盒螃蟹,比昨天的还精美了。敲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一个慈祥的老人把头探了出来,赵以铭知道这一定是顾珩的奶奶,笑道:“奶奶您好,我是顾珩的同学。”
“欸,乖孩子,进来吧。”老人家笑呵呵地给他拿出拖鞋,一边慢吞吞说:“顾珩在厨房里呢。”
“阿铭?你来了?”厨房里传出声音。
赵以铭走进了厨房,傍晚的光从油烟扇里透进来,里面没开灯,光线昏暗,他却清晰看见了顾珩灿烂的笑容,“哈哈,抱歉抱歉,我手上都是面粉,你自己倒水喝吧。”顾珩说罢用手背蹭了蹭汗。
“何止手上,你这脸上沾的都是。”赵以铭走近了些,看到他脸上的白印子,笑着问:“在做什么呢?”
“三丁包,做好了给你吃,留这儿吃饭吧。”顾珩认真地捏着包子皮。
奶奶从一旁走了进来,赵以铭听见顾珩问奶奶提前透支一些钱,他好奇的问:“你要干什么?”
“想买一套书。”
赵以铭立刻说:“我这儿有钱,算是借你的,什么时候还我都行。”
“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谢谢你,你留着吧,万一哪天急用。”顾珩笑眯眯地压低声音:“我奶奶一会儿要去走亲戚,后天才回来,你要是懒得回学校,可以住在我家。”
赵以铭突然欣喜:“可以么?太打扰了吧?这 ……”
顾珩笑着瞥他一眼:“没事。”
包子包好了之后,顾珩把螃蟹蒸在锅里,擦了擦手,去客厅找赵以铭,没看到他人影,隐约顺着声音来到了阳台,听到他在打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
“我跟你说了,你怎么听不懂?”
“我没钱,别再来管我要钱了,挂了。”
顾珩见他要转身,赶紧退了回去,不禁有些奇怪,老赵干嘛要对女朋友这么不耐烦呢,明明对兄弟很仗义的,借自己钱都很爽快。
他没有细想,见厨房冒出了白汽,赶紧跑去盛螃蟹了。
到了晚上,顾珩在卧室给赵以铭换上了新洗好的床单,自己去奶奶的房间睡,赵以铭半夜睡在顾珩的被窝里,满世界都是顾珩的味道,他可耻的硬了,又不敢在别人家里打□□,只能起床接杯凉水喝了缓缓。
“阿铭。”顾珩披着睡衣出来,“你饿了吗?”
“没,我接杯水喝。”
“热吗?都是汗,电扇不起作用吗?”顾珩找出遥控器:“我把空调打开。”
“算了,不开了。”赵以铭拦他。
“没事。”顾珩以为他替自己省电,回头露出一个带着困意的温柔无力的笑:“我也热了。”
空调打开,凉爽的冷风灌满了房间,两人的睡意反而逐渐减淡了,赵以铭提议在沙发上聊天,顾珩顺驯的同意了,盘腿坐下来。赵以铭见他披在肩头的睡衣外套掉了,替他往上扯了扯,顾珩赶紧说:“我自己来。”一边问:“你想聊什么?”
赵以铭早就发现顾珩对肢体接触不习惯,他稍稍叹气说:“其实我……”
“……”
“嗯?”
“……唉,算了,都是些扯淡的事,不说了。”赵以铭酝酿了半天,突然笑出来,故弄玄虚地问:“喂,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顾珩一愣,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又怕太正经了让同学笑话,只能摇摇头如实说,“不知道。”
“胸大的?”赵以铭故意问,果真看到了顾珩皱起的眉头。
顾珩抱着膝沉思了半晌说:“我喜欢……有主见的人。”
赵以铭一下子笑岔气:“受虐啊,你难道要找个母夜叉吗?”
“哈哈哈。”顾珩也歪在沙发上笑,“那是你,就该有人好好治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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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之后,赵以铭就大概清楚了顾珩的理想型,这家伙貌似有点被动,喜欢一个能制得住他的。于是赵以铭便琢磨着给他介绍个对象,至于为什么要给心底里暗暗喜欢的人介绍对象,其因有三:一,他和所有欲盖拟彰的暗恋者一样,经常用反方向行动掩饰本意居心,例如他喜欢在别的同学面前故意说些“顾珩就是个书呆子,看见他就没劲。”二,他好奇顾珩谈了女朋友之后是什么态度,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有那个自信——顾珩不会平白无故喜欢上一个女同学,他们迟早会分手的,到时候说不准顾珩对女生觉得没劲,把感情转移到男生身上也不是没可能的。
于是阴差阳错的,他开始寻找起要介绍给顾珩的对象,既然顾珩说喜欢有主见的,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陈敏,外语系副主席,搞联合活动的时候大家彼此熟悉的,是个个爽朗的女生,有着漆黑浓密的短发和的瘦而精干身板,经常带头劳动,把手下一群干事们治得服服帖帖,颇有一把手的架势,顾珩也认识她。
于是,第二周的联合活动,大家在布置会场的时候,赵以铭凑去和陈敏说:“喂,铁锤,透你个秘密,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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