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 (呆在槐树里的猫)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呆在槐树里的猫
- 入库:04.10
我觉得我的眼睛在熠熠生光。
讲座结束的时候,我留了下来,去问那个老者,老师,我想去你们那儿工作。
那老者的目光穿过老花镜射向我,竟然有了一些锐利的味道,我们这活儿累,工资少,一干就是一辈子,小伙子,你能忍受得了这种清苦吗?
我点点头,我能。
或许我的毫不犹豫取悦了对方,对方的嘴角轻抿出一丝笑意出来,示意身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过来,让我跟他说说,我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了。
他想了一下,问了我的专业和成绩,又问了我一些其他的问题,然后告诉我他们今年在十月份有一个面向全国的招聘,到时候过去参加,又将联系方式给了我。
我点点头,很开心。
期待的改变或做下某个决定在很多情况下或许只是起因于一个偶然,就像我之前并不清楚还有文物修复这一行的存在,却在偶然兴起的一个念头下去听了那一场讲座,从而决定了我一生的走向。
面试的地点就是在博物馆后面的几所老房子里,红色的房子,上面爬满了藤蔓,外面是好几层院子,院墙很高很高,院子里种满了树,只是树的高度都很低,没有超过院墙外的,院子里甚至还养了两只鸟儿,很清脆的叫着,时间在这里显得安静而缓慢,有着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的味道,我看到这些,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来到这里工作。
竞争并不激烈,参加招聘的很少,因为文物修复讲究的是师徒传承,进来了就是一生的时光,可能一方面知道这一存在的人很少,另一方面它需要相应的专业人才。
毫无意外的,我在第二天就接到了面试通过被录取的通知,并且甚至很希望我能够在毕业前先来实习一段时间。
我答应了,我也很想过来,辅导员听说我不声不响找好了工作,很是讶异,手续办的很快,我在三天后就跑去了。去之前打了个电话给哥哥,哥哥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既然选择,那么就好好做。
我很高兴的答应了。
B市是一个古老的又现代的城市,堵车现象也非常严重,我起得很早才擦着点儿到。步行的话显得有点远,公交的话又会堵车,我想我还是买一辆自行车吧。
第11章 遇见
我在商场里看了很久,我已经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骑车的技术也并不熟练,还是小学的时候跌跌撞撞的一个人学过几次,后来上了高中,林南有一辆自行车,是我们两个一起凑了钱买的,然后他教我骑,当然,我很笨,他也会经常骂我笨蛋然后带着我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转,直到我会骑为止,也会一起骑车出去玩,大部分是他骑车载着我,因为他总是嘲笑我的小身板肯定没蹬两步就累瘫了。
挑了很久,终于挑到了一款,黑色的,很轻便很好把握,价格也很适中,突然想到,如果林南在的话,他一定会嘲笑我的老土的吧。
我自嘲的笑笑,林南啊,好像很久都没有想起他了,只是在偶尔的那么几个瞬间,会突然想起,如果他在我身边看着我的生活看着我的选择会说什么样的话。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推着车准备去收银台结账,可能想的有点入神,路过生活区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撞倒的是一个女孩,眉目艳丽而张扬,推着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些生活用品,我连忙道歉。
旁边传来的声似乎像是从很久远的以前才传过来的呼唤,小离?季莫离?
我脑袋僵硬的转过去,看见了眼前的人,他长高了很多,只是面容却是一如往常的俊美,五官张开了后似乎更加立体,眼神像是冰冷的深潭,很凉,我看不清楚也不敢看清楚。
话语似乎都已经破碎掉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林,林南?
旁边的女孩搀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利落,林南,他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我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女孩搀住的手,手推车里面的生活用品,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僵硬的说了声,你,你好,好久不见,我还有点急事,再见。
有些狼狈,有些不堪,然后落荒而逃。
推着车出来的时候,冰冷的夜风吹过我的脸颊,也让我理智下来,对于刚刚的表现,我觉得很懊悔也很丢脸,我是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林南的,实在是措手不及,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幸好收银台人不多,我连找零都没要就推着车走了。
我还真是没出息。
只是,林南,好久不见,你,好吗?
那次的偶然相遇像是在虚无中发生的一般,此后的日子里想起,就是一阵恍恍惚惚,或者是因为当时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就在幻想中发生了一般,真或者假,随着日子的流逝,已经渐渐辨不清。
院里面接了一个大活,是对一幅已经有千年历史的名画进行修复,那幅画的命运也很跌宕起伏,当年某朝的一个皇帝连着做噩梦,有神仙提示说要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各建一所寺庙来守护,历史浩劫中,曾经那四所金碧辉煌魏然大气的寺庙如今只剩下一所,后来整修,在库里面发现了这幅当年一个非常有名的画家画的作品,可惜被丢弃在一个角落,积满了灰尘,破破烂烂如用坏的抹布一般。
我的师傅是一个快要六十的老人,我被安排为他的徒弟,行了拜师礼,师傅师承当年南方裱画第一大家门下,功力非同一般,这幅画被运来后直接送到了师傅的工作台前。
师父在看到那破破烂烂的画的时候,眉毛快要打结成一个蝴蝶结,待小心的拂过灰尘,我又看到师父的眼睛里亮光闪烁。
莫离啊,这可是件宝贝啊!你能有这个机会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我点点头,心里也是喜悦而兴奋的,这种机会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大部分情况下,我们修复的都是一些小件,像这种千年传世之作的,只能是偶遇而不能渴求,端看个人的造化。
将画清扫干净就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因为太珍贵了,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我主要还是负责看,打打下手,去找来一些师父要用的东西。
下班的时候,师父将院门加了好几道锁,其实这幅画转到我们这里是加密的,只有少数几个负责的人知道,但师父还是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
我没有锁内门的资格,往常师父是要等我走后才离开的,但今天师父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从来都是推迟下班甚至因为专心投入而弄到很晚的他今天难得的准点下班。我将东西拿了出来,师父叮嘱了我几句就走了。
我点头答应,给院子里的果树浇水,院内院外可以种树,但是树是不能够超过院墙的,尽管有这条规则在,但我们仍然乐此不疲的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有些树是有用的,有些树是可以观赏的,有些是果树,自然地,一般果树结果子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被移植出院外的时候。
我进来后不久就种了一棵橘子树,可以不用长得很高,但却可以结出来很多的橘子,我曾经的家门外,就种着一棵橘子树。
夕阳西下,给满院的绿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金色,很漂亮,抬头看看天,天色碧青高远,周围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很安静,我的心也跟着安静起来。
莫离,又在浇水呢?
进来的是廖原,他是漆器组的,比我要早进来几年,也是我大学的师兄,性格很活泼,没事的时候会到各个院子里面蹿去看不同种类文物的修复,有活儿做的时候常常会做的很晚一直到他师父催他才离开,我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一个。
他斜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一颗小树苗,我有些诧异,他解释道这是他买的一颗漆树,他们院子种满了,还没来得及清理出一块地儿来种,所以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地儿。
我站起身来,将院子靠东南角的盆栽给搬到走廊上去,又让他出门挖了一袋子土,垒了一个小花台,将那颗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小树苗给种上了。
漆树长大了怎么办?我埋着土问他。
先长着,我过段时间找个地儿给移植过去,他看我埋好土了,就拎了一桶水,过来给漆树浇水。
等忙好了,太阳早已下山了,路灯开始亮了起来,他直起腰,跑到水龙头那里洗了洗手,笑着要请我出去喝喝酒吃吃饭。
我点点头,背上包,和他一起推着车到了不远的一条街,找了一个路边的大排档,要了几瓶啤酒,我喝得不多,廖原兴致很好,喝了很多,然后跟我说他的故事,说他的父母,说他以前深深爱过又将他抛弃的女孩子,说到以后的未来。
那是一段属于过去的五光十色的生活,相比较而言,我的生活实在是乏味的可怜。
他喝了酒后笑,又让老板烤了很多串过来,我慢慢的抿着酒,听他说话。
他说,莫离,你跟这个地方真他妈的适合,安静平和,与世无争,时间在你身上好像就跟静止了一样,太他妈适合了。
他灌了一口啤酒,我丫完全没想到会到这里来啊,想当初老子我也是吃喝玩乐样样不落啊!
后悔吗?我看着他在灯光下晦暗不明的脸,慢慢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