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维特看着他的背影,目送着方迟离去。自从认识他之后,两年来他每天都在他身后目视,有时他一个人离去的,有时则是搂着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也有可能是多个。
“呸!一个不要脸的牛郎!”同样看着他背影的调酒师暗骂了一句。
“他不是牛郎,”德维特晃了晃杯中的酒,“他只不过是随意了一点,任何人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做那种事时顺便收点钱,人总要生活的。”
“先生,你刚才说的那种人,社会上一般都称其为牛郎、鸭或者……”
一口黑色的枪顶在他脑门上,德维特依旧淡然地说:“他不是。”
“没错!他不是,他绝对不是!”调酒师拼命地摇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其实我只是嫉妒他太过帅气,能够吸引那么多美丽的女人罢了,德维特上尉。”
德维特没有收回手枪,依旧将它抵在酒保的头上,自己则默默品着调酒师新调制出的鸡尾酒。
一只手伸过来拽住了手枪,它的主人拍了德维特的肩膀一下,说:“上尉,什么事惹得你火气这么大?”
年轻的上尉看了一眼来人,将枪收回。
“霍尔斯中尉,恭喜你终于从边境调回了。怎么样?环境还适应吗?”
“……我可能,过几天就要和人类告别了。”霍尔斯全身散发出一股低落的气息,俊俏的脸蛋挂上了一层黑气,让德维特差点以为坐在自己旁边的不是个人,而是个已经腐烂了很多年的尸体。
“上校,就是那个上校,从边境带回来的军犬丢了,偏偏当天负责照顾他的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样!”霍尔斯不停抓着自己褐色的短发,柔顺的头发被他抓得乱蓬蓬的。
“……我记得你是中尉,应该是辅佐布莱安上校的军务和政务,为什么会去照顾军犬?那应该是专门士兵做的事情吧?”
“实际上我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狗窝里去了。”
霍尔斯也算是以优异的成绩从军校毕业的了,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士兵,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毕业时为他做精神鉴定的军医曾说过,他的精神可以说是极为坚毅,能够挨得住任何考验。
可就是这样一个据说的铁打的汉子,现在正像弃犬一样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老朋友老同学,就差一把抱住他痛哭了。德维特一见他这样,连忙打量四周,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躲到两米开外,两人周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很好,这样就可以放心听这家伙诉苦了。
“德维特你听我说,那个布莱安巴拉巴拉巴拉……”霍尔斯克制住自己的眼泪,对着好友把这几年遭到的待遇通通说了出来,末了还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还有三天,三天内要是再找不到那只该死的狗,接下来住在狗窝里的人就是我了!”
德维特满脑袋汗啊,他是听说过布莱安上校是个比较难伺候的上司,可没想到霍尔斯这几年居然吃了这么多苦。难怪他毕业这么长时间,尽管一直身在前线,屡立军功,却还只是个中尉,反倒被他这个晚一年毕业的差生给超前了。
不过他现在面临着比降职更大的危机。
老朋友有难,他不能不帮,德维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丢了多久?有照片吗?”
止住泪水的中尉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数码照片,同时说:“安德鲁一丢我就立刻采集狗窝里的影像,把它最后的样子拍摄下来,发给手下让他们去寻找了,可是为什么找了这么多天还没有找到?”
因为这照片有问题!德维特眼睛冒火地看着立体照片里灰突突的小狗,这模样洗干净那跟照片一对比绝对是两只狗,霍尔斯是怎么照顾它的?不过,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可以原谅。
德维特不知道的是,安德鲁之所以会是那一副惨样子,绝对不是霍尔斯照顾不周,完全是布莱安喜欢看它脏兮兮的模样。因为安德鲁是他们从北方边境的雪山里带回来的一头狼,应该是通体雪白的雪狼幼崽。布莱安之所以不让人帮它洗澡,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同时也是在故意折辱这有着高贵血统的狼,故意让它遭到和流浪犬一样的对待。
“这样吧,”德维特想了想,“你拿着照片去宠物管理所看看,或许有人捡到它,收养它,并正式领养它。那样就一定会登记并且编号的,否则就是私犬,你去那里希望大一些。我有熟悉的人,你可以跟他打招呼,他会帮你留意一下。”
“移民局和宠物管理所也会有来往吗?”
“一不小心认识的酒友而已,你也知道我这人喜欢交朋友。”德维特笑着耸耸肩,给了霍尔斯一个电话号码。
“多谢你了,明天他们一上班我就去!”
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了,要是还找不到……他就直接在宠物管理所把号给编了吧,看着带项圈回去的他,上校会不会大慈大悲地放过他呢?霍尔斯悲伤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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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夫人是一位有着香肠般优美唇线的中年寡妇,她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激情,每每见到美丽的事物,都不会吝啬她的赞美和金钱,她总是会拿出自己的财产为世界的美做出贡献。
尤其是在她遇到方迟之后,那独属于东方人的气质和他出色的外表,瞬间勾起了康纳夫人对美的狂热,对美的探究。为了深刻了解到方迟西装下隐藏的美,她花费了大笔的金钱来满足自己对美的追求。终于等到方迟在那张巨额支票面前脱下衣服时,她瞬间就被那宛若黄金比例的身材给震惊住了,立刻将她那超过一百公斤的身躯压在方迟身上,零距离感受美。
接着她砸了大笔的金币在方迟身上,为他这个异国的旅客提供各种奢华的生活,她甚至想要和他结婚,可是方迟不答应。她想过要和他同居,却被方迟笑着拒绝了。其实康纳夫人可以用各种方法逼迫方迟,可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一旦她这么做了,那她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方迟居然还会在她不需要他时,去找别的人!男人或是女人,总之这个男人没有一个夜晚是独自度过的,没有她,他也会找到别的人。
她曾经对他的行为提出抗议,可方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手中的能量枪,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说:“夫人,你付钱我出力,各取所需而已。那些人出的钱并不比你少,这样你平衡了吗?”
于是她败下阵来,不是因为他的话语,而是当时方迟眼里藏着一种很危险的东西,仿佛她一开枪,就会失去性命一般。
今夜的方迟好像有些开心,不像以往一样心不在焉。这并不是说他以前很被动,相反这个东方人技术很好,他掌握着人体所有的敏感之处,熟练地勾起一个人心底最深的欲望。可是,康纳夫人用她那与体重相反的纤细心灵感觉到,这个人,没有心。无论怎样都无法感觉到他的心,无法体会到他的感情。
可是今天,康纳夫人竟然觉得方迟在笑。激烈的结合时,这种淡淡的喜悦也传达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你心情很好?”激情过后康纳夫人有些无力地问。
“嗯。”方迟点燃一根烟,每次结束后他都要抽烟。如果不这么做,康纳夫人的口红味会残留在他口鼻中,他并不喜欢。
“为什么?”尽管感觉到他不想回答,康纳夫人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养了只宠物。”他嘴角扬起,优美的唇线略显柔和。
“登记了吗?”
“还没有,太麻烦。”
“我可以帮你!”她立刻坐起身,“我有朋友在那里做事,你只要带着狗去拍张照片就好。也不需要排队,这样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看着方迟渐渐变暖的脸色,她知道,这次的礼物,比起什么豪宅什么名车更让他喜欢。
第3章
第二天方迟拎着狗去登记,一路上那小家伙不停挣扎,张着嘴要咬他。几天好吃好喝养下来,没亲密起来不说,反倒把这狗的牙口养出来了。尤其这家伙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就掌握了方迟躲避攻击的模式,并能举一反三地换着花样咬人,要想不伤到它躲开攻击,变得越来越难了。偏偏他就喜欢这样的倔性子,太快屈服真是无趣,反正这几天一人一狗玩的算是挺开心。
他确实也有想过让这只狗彻底成为自己的,只是官方的人都比较麻烦,总是借故收费,他不缺钱,但不想受那个气。这次康纳夫人主动找人帮忙,他顺势也就应下来了,毕竟那句“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听起来挺顺耳的。
“姓名。”
“方迟。”
“……没问你,问狗呢。”
“……狗。”
“……换一个!”
“呃……畜牲。”
“先生,您如果再这样,我会考虑向法院起诉你虐待动物的。养宠物就要当成伴侣当成孩子一样细心照顾,你会给自己孩子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吗?这是精神虐待!”显然登记处的小员工是动物保护协会的,还挺热血的。顶头上司就站在方迟身边呢,他居然敢直言,骨头挺硬。
方迟低头看着正努力想要咬他的狗,脑子里滤过了“狼牙”“公主”“王子”“青蛙”之类的名字,最后从其中选出一个看起来最普通最顺眼的名字:“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