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征……?”纪初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些不可置信。他一手撑地,企图站立起来,然而刚直起身,下一秒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阿初!”萧征崩溃地接住毫无生气的纪初,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萧征横抱起纪初跑向他的车,一颗心惶惶不得安宁……
“阿初,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萧征手忙脚乱地为纪初扣好安全带,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慰纪初的话,即使纪初已经不省人事。实际上,萧征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让自己垮掉……
萧征一路飚车回了市区,车速一度上了一百二十码。
关路扬接到萧征电话后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二院。急救室外,关路扬看到萧征神色空洞地望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
“不会有事的……”关路扬知道萧征现在需要精神上的支撑,但在这个时候,一切一的语言都显得如此匮乏。
“我不知道……阿初他……我害怕。”萧征语无伦次,说到后来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关路扬沉默了半晌,缓缓道:“萧征,你爱他……”
萧征睁开眼睛,眸中已经覆上一层水光。“我爱他……”萧征喃喃道。
关路扬一直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虚幻不切实际,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萧征。然而直至今天,看到萧征因为一个人而方寸大乱,变得脆弱、无助,他才知道萧征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陷入了毫无道理可言的“爱情”里。
一直围绕在萧征身边的迷雾就此散去,几个月来的反常,心神不宁……一直都是因为爱你啊, 萧征惨淡地笑了笑。可是为什么,要别人来告诉我呢……
“我是不是,很笨……”萧征哑声道。如果关路扬不点醒他,他是不是要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我爱的你,一定要平安出来。我还要亲口对你说那些错过的话啊……
两个小时后。
“手术非常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急救室里医生的医生出来后摘下口罩笑了笑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萧征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被安放妥帖了,他冲关路扬扬起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那是一种关路扬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笑。
托关路扬院长之子的身份,纪初被安排到了一个设施齐全的VIP病房。
萧征怔住地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纪初,不舍得移开视线。
“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过来陪着吧,我替你照看一会儿,去吧。”关路扬说道。也许只有在医院里 他才不是平日里那副浪荡的样子。
“好我马上去。”萧征如梦初醒道。
没过多久萧征便回来了,他匆匆忙忙地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就往医院赶。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打我电话。”见萧征回来,关路扬如是说道。
“嗯,谢了。”
关路扬走后整个病房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医学仪器有规律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萧征把椅子搬到病床边,坐下来轻轻握着纪初的手。怎么瘦成这样了……手上都只剩骨头了。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萧征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去躺下了,关上灯让纪初好好修养。
虽然趟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但是萧征并没有入眠,他只是侧过身望着纪初,即使在黑暗中望不真切,但他只想这么看着对方……
纪初约莫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醒的,起初意识是混沌不堪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确定他现在是在医院,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医院,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了……
意识回笼后,身上绵延不觉的疼痛立刻将纪初整个人都淹没过去……钉子打断了纪初两根肋骨,身上的其它地方也未能幸免,肋骨伤得最重。而腹部那一刀的伤口此刻正在火辣辣的疼。纪初的每次呼吸都带动着断裂的肋骨与受伤的腹部,疼痛不期而至。
纪初原以为忍忍就过了,却不料逐渐被疼痛侵蚀,意识再读陷入混沌。在疼痛的支配下发出了无意识的呻吟。
听见呓语的萧征忙下床走到纪初旁边,他打开床头灯,见纪初闭着眼神色痛苦,额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急忙摁下了呼叫铃。
“阿初他好像很不舒服,这是怎么了不是脱离危险了吗?!”萧征有些急躁道。
困意朦胧的护士揉了揉眼到床边查看了一下,平静道:“病人之前昏迷着,现在差不多苏醒了,麻醉也过去了。他现在有了疼痛意识,难受很正常。实在忍不过去你就帮着给他喂两片止疼药,但是可能效果不大,毕竟病人伤得不轻,应该是被硬物多次重击所致。”
萧征有些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送走护士后,萧征把折叠椅摊平在纪初的床边,变成了可躺一人大小的简易床铺。关了灯后,萧征侧躺到椅上,额头贴着纪初的肩,小心翼翼地避过了纪初的伤处,扣着他的手把他虚虚地抱在怀里。
萧征可以清晰得听到纪初的抽气声,一时间心里尽是酸涩。要是我一直在你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毫无预兆地,萧征落泪了。泪珠控制不住般地从眼眶中涌出来,似乎是有自我意识,争着往外涌。
萧征不知道什么是哭,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哭,他只是平静地流泪。让它去淌,萧征不想控制它。
模糊中,纪初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一片。
第11章
纪初没睡多久天就亮了。他对光线很是敏感,随即就醒了过来。萧征察觉到纪初手臂轻微的移动,忙起身查看。萧征见纪初一只手虚虚地掩住眼睛,便意识到光线令他难受了。以前二人还住在一块儿时纪初睡前就一定会把窗帘拉严实,而他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些小事……萧征下床把窗帘拉了起来,老实说,萧征不太会照顾人,以后,是要慢慢学的。
萧征重新躺到床边,轻轻捏了捏纪初的手指,问道:“还难受吗……”
纪初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闭上眼没有说话。
“再睡会儿吧。”萧征攥着自己空空的手,自言自语似得说着。
靳炀在家中吃早饭,这原是一个普通的早晨。
“彤彤,爸爸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看电视?快把电视关了过来喝粥。”靳炀教育着自家小闺女。
小姑娘不为所动地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摁过去,一副仗着自己是爸爸的小宝贝而有恃无恐的样子。
靳炀无奈的揉了揉自家闺女的脑袋,转身打算去喊自己媳妇儿的时候瞥见了电视里的内容。“彤彤停一下别换台。”靳炀沉声道。
小姑娘见爸爸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便也不敢再闹,放下遥控器乖乖喝粥去了。
电视里正播着h市早间新闻。“昨晚十一点十分,h市警方接到一通报案电话。电话中透露有两名身份不明的男子绑架了一名律师。该两名男子在警方到达前刺伤该律师后逃逸,最后于凌晨五点被警方抓获。据悉,两名犯罪嫌疑人与不久前锒铛入狱的林氏集团总裁林洪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播报员还在说着什么,但靳炀已经听不进去了……律师,林氏,阿初被绑架了甚至被刺?!
靳炀当即向单位请了假,拜托了好几个医生朋友才查到纪初正在二院养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这一觉纪初睡得很沉,以至于没有发现靳炀来了。靳炀敲了敲病房的门,本以为没人来开门正打算进去,没想到萧征开门出来了。
“阿初还睡着,你有什么事。”萧征对靳炀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敌对,究其原因,大概与雄性动物的领地意识有些微相似之处。纪初,是他的。
靳炀原就对萧征积下了不少怨气,现在萧征这样的语气更是令他火大。“你跟我过来一下。”靳炀扬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萧征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他过去了。靳炀一路沉默地走着,最后在人迹罕至的消防楼梯处停了下来。萧征还未来得及问他要干嘛,就被对方一拳打在了脸上。萧征被靳炀毫无预兆的一记拳弄得也窜起了火,正欲回敬对方一拳时却听见了对方难掩愤怒的呵斥。“你他妈还有脸来啊萧大少?!谁给你的脸让你在把他害成这样以后还来故作姿态?!我就问你谁他妈给你的脸?!”靳炀的声音到最后已然有些哑,平日里他都是运筹帷幄的法律工作者,这样的愤怒,不适合他。
萧征被靳炀吼得有些愣,良久才低声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害了阿初。”萧征的声音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他在怕,他害怕靳炀的答案会令他万劫不复。
“还真是翻脸无情的大少爷啊。”靳炀嘲道,“你们几个月前分手了是吧,那以后他开始疯了一样地工作,甚至去接了林氏的案子来麻痹自己。如果他不接这个案子,也不会被报复到这种地步。你说,他为什么在跟你分手后这样不顾惜自己?你他妈倒是给我说啊!”
萧征僵硬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指甲却狠狠地扣进了手心里。
靳炀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全怪萧征,擒天帮的那两个疯子才是导致纪初受伤的直接原因。但是情感上他却怎么也无法饶恕萧征,他们两个会分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那大少爷的问题,纪初有多认真,他从来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