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我想你,”覃朗在舒星宇耳边说。
“阿宇,我想你,”覃朗在舒星宇耳边说。
阿宇,我想你。覃朗在舒星宇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他是真的想的要疯了,这辈子都不要欠别人什么,更不要欠感情。如果还能有补偿的机会,那就算幸运。
多少人没有补偿的机会,而覃朗还能把舒星宇抱在怀里。
舒星宇闭着眼,眼球不住的转动,睫毛颤动的厉害,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从眼角流下。滴在覃朗的手臂上,温热的,灼烧着覃朗的皮肤。
舒星宇是哭醒的,哭着哭着就醒了。他摸到他胸口的手臂,他的四周都是他想念的味道。可他只想哭,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前面,耳边还是覃朗一句又一句的想他。
“骗子…”舒星宇醒了,反而抑制着自己要喷薄而出的情感,咬着唇只说了这两个字。他忍不住哭,但又不想让覃朗看到。压抑之下,连身子都跟着颤。他死死的掐着覃朗的手臂,不知道是为了确认覃朗是真的,还是为了让覃朗疼,或者是求覃朗别走。
覃朗不知道说什么去回应这两个字,那样轻的语调,却是最强烈的指控。
“阿宇,我…”覃朗终于绷不住,声音开始松动,“想你。”
当覃朗的眼泪滴上舒星宇的脖子时,微微咸涩的泪水,滑过舒星宇饱受折磨的腺体,刺痒,而疼。
“我是真的对不起,星宇,”覃朗快把舒星宇的肩头给捏碎了,声音颤抖,“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以前不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恨我,不要那么恨我。就恨一点儿行吗?再恨一会儿行吗?”
舒星宇伸手去摸覃朗的脑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星宇的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覃朗哭,还记得少年时,覃朗把舒星宇扯到一边儿自己被摩托车挂到,从一个斜坡整个人滚下去差点被卡车给碾过。那时候覃朗断了一根手指,裂了两根骨头,在医院躺了俩月。那个时候的覃朗,哭了没有,好像没有吧。
舒星宇还记得,他从练习室旁的管子爬到二楼半的围栏上,就为了看覃朗一眼。结果被覃朗的宿管发现,手电一晃直接从上面摔下来。他看到覃朗立刻从窗口就跳了下来,两个人瞬时间滚到旁边的暗处,蜷缩在草丛里,一声儿都不敢出。见鬼的幸运,宿管居然以为他眼花。哪儿会有人大半夜的趴在那么高的窗口,又哪儿会有人大半夜的跳楼。舒星宇因为这事儿手臂脱臼,覃朗因为这事儿脚踝肿成馒头。
那时候,他们为了所谓的梦想,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训练,而在那样梦想的冲击下,他们还是忍不住靠近彼此。只有足够年轻的、年轻人,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身体,丝毫不考虑后果的,热血澎湃的只是为了靠近自己喜欢的人。
在那段人生里,se/欲似乎都被排在后面,他们只要牵个手,亲个小嘴儿,就能开心好久好久。
舒星宇的脑海里出现久远之前的记忆,当人开始恨一个人的时候,美好的记忆就像是被格盘,一点儿都不存在了。又开始在意的时候,才明白,那些记忆,其实被放在了最珍贵的地方,稍微撞上一点儿边儿,它们就开始肆意泛滥。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一见钟情的心动,而是破镜重圆时的心恸。一见钟情因为脸、身材、或者是对方穿了红色、也有可能是今天天空太蓝。
破镜重圆,是因为已经存在的爱,和共同拥有过的记忆,那么重,那么重,那么重。压得人无法呼吸,那么深切的恨,经在它的比衬下,变得无足轻重。
舒星宇恨覃朗是真的,可他竟也抵不住,受不住,忍不了,覃朗哭。就像覃朗无法面对舒星宇的眼泪一样,他们的所有情感都纠葛在一起。
从爱上一个人开始,是不是,就再没有单纯的,爱与恨。
舒星宇也很无助,现在的他到底要怎么办。
覃朗已经在他身边了,最亲密的状态,最脆弱的覃朗,哭泣的覃朗。
可他要怎么办?就这样让所有事情一概而过吗?让所有时间被抹平,就好像那些挫折都不曾出现吗?
真的只是矫情吗,真的不是啊。舒星宇忘不了和覃朗的每一个画面,难道他就能忘记那些孤独的时光,就能忘记他脑海里固定了那么多年的,那么多年指向性绝对明显的过往。多少个孤独的夜晚,多少次看着电视荧幕,铺天盖地的报道,满世界都是覃朗的身影。多少次,会在夜深,控制不住自己,心酸到喝水都是苦的。人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忘记,用药物去控制自己睡觉的时光。
这是最尴尬的时候,幸好,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任何其他人看到。
两个正当好年头的男人,在厚重的窗帘后,在昏暗的光线里,皮肤贴着皮肤,盖着一床被子,哭成两个孩子。
他们哭走过的时间,哭丢掉过的爱人,哭没能相守的每一刻。
恍惚间,舒星宇都在想。还不如,结婚离婚,撕逼到四分五裂,把之前那些所有美好一并用最残忍的方式都抹去。
也好过,兜兜转转,发现当年所做的种种,和孤独坚守的日子,都只不过是个误会造成的错过。
人们都在学着举重若轻。
而他们,却在最应该相爱的时光,捏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让这个人横亘在他们情感的中间,把彼此撕成两半。他们拽起了一段虚妄,举轻若重。
时至今日。
天大的笑话。
舒星宇甚至在回想,回想分手的那一段。仔细的回想,是不是他当时再多说几句,是不是覃朗再多纠缠一会儿,真相就出来了。为什么那么火爆的,一句也再听不得。就那么决然的去他的梦想,去他的爱情。闭目塞听到,只想,离开他所在的城市。
年少最热烈的爱,反面是扔掉思考的毫无理智。
可是,
那么美,那么烈。
姿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互相拥抱。
舒星宇和覃朗尽了全力去抱着彼此,就好像这样能更靠近一点儿。更靠近,自己少年时,扔进对方胸口的那半颗心。
能不能再近一点儿,让彼此觉得更完整一点儿。
就一点儿,久一点儿。
没有其他的对话,没有山崩地裂的争吵,再没有撕心裂肺的职责,也没有悔恨不已的抱歉。
只是哭累了,抽噎着,一点点再次陷入黑甜的梦境。
爱也好,恨也好,总会爱恨。
生也罢,活也罢,总要生活。
“几点了?”舒星宇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睛涩的要命,都睁不开。
“喔,”覃朗下意识去摸床头,结果不是自己家,手动的时候还把床头灯给带下来了。
“喂!粉丝送的!”舒星宇半眯着眼。
覃朗立刻就醒了,还好手指间挂着床头灯的电线,只是灯罩掉在地上,物归原位顺便开灯。覃朗四处找着挂表,鼻音也很重,刚醒声音也低,“十一点多……”
覃朗看了一眼窗帘,窗帘外面一片黑色,一点儿阳光都没有,“晚上,十一点多。”
“几号?”
“呃…我手机呢?”覃朗记不得手机放哪儿了。
“先别找了,我眼睛睁不开,”舒星宇拍了拍覃朗的手臂,舒星宇近视常年带隐形眼镜。少年时就得过干眼症,前几年结膜还做过手术。这几天哭的多了,尤其是昨晚哭的太狠,眼睛很疼。
“我看,”覃朗凑过来,用手指轻挑的眼皮,“红的厉害,有药水吗?”
“喏,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
覃朗回身就去找。
“不是那边,对面。”
覃朗从舒星宇身上翻到床的另一侧,伸手去翻找。找到了,覃朗坐在床上,让舒星宇枕在他的腿上,动作利落的给舒星宇滴好眼药水。用指腹轻柔的按着舒星宇的眼皮转圈,一点点的让药水儿更全面的渗透。
舒星宇抿着嘴,覃朗也皱着眉。这事儿,覃朗以前为舒星宇做过很多次。姿势和套路,与很多年前一样。记忆和行为,都在重复。
“好…好多了。”舒星宇说着就要睁开眼。
覃朗把手掌覆盖在舒星宇的眼睛上,“再等等。”
舒星宇也不动了。
那就再等等。
总会好的。
舒星宇身子还是酸软,发情期之后的Omega没有那么好的恢复力。两个人磨磨蹭蹭的把衣服穿好,舒星宇也不能让覃朗在家里就穿个牛仔裤。
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套号码大的家居服,覃朗直接换上了,两个人先去洗脸刷牙。
等到两个人找到手机的时候,手机早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一个手机在玄关地上,一个再沙发缝里。两个人一个牌子的手机,还好充电线富裕,赶紧冲上电。
手机打不开,舒星宇转而看着自己家的座机,翻找着来电记录。
“怎么了?”
“这不是芳姐的风格啊,”舒星宇看着墙上的电子万年历,“十天,她她、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阿米也没有……”
“呃…”覃朗也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倒抽一口冷气,“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