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班长拳法不错，是不是练过啊？”一般的初学者不会有那样的气势，一招一势都极有力量，是个可塑之才。
成向北看看左右，大家都期待地看着他。他摇摇头，道：“就小时候学过两招。”
“班长！和教官过两招吧！”有人起哄道。
“是啊是啊！这拳法学了也不知有没有用，给咱们来个实战演练吧！”
成向北赶忙摇头。“教官那是什么水平，让我送死啊！”
然而，事情可不会依照他的心意发展。
在众人的起哄下，教官的好斗心也被挑了起来。本来嘛，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陆院学员，切磋一下没什么关系吧？
成向北推辞不过，赶鸭子上架和教官摆开了阵势。
休息的男生们围成了圈，把他们俩围在中央。成向北赶忙和教官说，纯切磋啊！教官手下留情啊！教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就算成向北练过，也不会比他这个科班出身的厉害不是？
一声令下，两个人同时出手。专业身手就是不一样，一个是古老的拳法，再加上无数次地打架经验；一个是克敌制胜，实用为主，没有花架子。两个人你来我往，出拳扫腿，打斗的十分精彩。
感觉到对手的实力，教官抛却了一开始的玩弄心态。成向北出招也很谨慎，力争打个平手。边上的群众们大声叫好，成向北出色的表现让他们觉得与有荣焉。一直以来在教官的压制下生活，这次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成向北小心地招架对方的攻势，他盘算着是不着痕迹地认输呢？还是打赢呢？现在这状态打成平手太困难了，对方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了。正在左右为难间，凭空劈来一句——“老虎！你怎么跟人打架！！！”
成向北一愣，是路楠的声音。就在他这愣神的空档，教官一脚没收住。——咚！成向北后背挨了一脚，结结实实地栽了个狗吃屎。
路楠咚咚地跑到他跟前，担心地蹲在他面前。“老虎，你没事吧？”
成向北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哀怨地瞅着路楠。就算我想死你了，也别在这节骨眼让我分神啊，丢死人了，呜呜。
由于路楠那一嗓子，全连的人都知道了成向北小名叫老虎，还有个神经大条的竹马。
两个连队交叉休息的时候，还交流交流感情拉拉歌什么的。虽然和教官的比武成向北输了，但是在男生间却获得了崇高的威信，教官们看到他也会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啊！人际关系一打开，生活就顺遂了很多。
比如，可以趁着休息时，跑到隔了几个院子的小卖部里买贵死人的食品。也有人会在遇到路楠时，跟成向北报告一声。更让成向北高兴的是，路楠就住在他隔壁院子，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不过，上天还是眷顾这一对小恋人的。难得两个连队同时休息，路楠去上厕所时向成向北招了下手。成向北丢下杯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后边传来李维德的笑声。“老大，这年头还时兴手拉手上厕所啊！”
“去你的！”跑远了。
以前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从操场到厕所那真是一段长长的距离。可是现在，他却万分期盼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两个人并肩往前走，长长的甬路上都是来往的学生，心里想死了和对方拉手，也得顾虑一下情况。
路楠看着成向北笑，笑得成向北心里痒痒。一个星期没有和对方有身体接触，这对一对热恋中的恋人来说，实在是种折磨。成向北深吸一口气，揽着路楠的肩膀往前跑。路楠笑出声来，随着他的步伐一路向前。
其实是想抱住他的腰的，可是……咳，忍了。
到了晚上，成向北又睡不着了。
白天路楠和他说了，今天晚上值夜班。成向北左思右想，死赖着二班班长换了岗。二班班长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后半夜的班谁也不愿值，换了更好。
到了二点半钟，成向北躺不住了。他穿上衣服出门去。本班的罗明和刘飞穿着军大衣在院门口坐着，看到他出来觉得奇怪。“班长，还有半个小时才换岗呢，你怎么起来了？”
成向北搓搓手，妈的，后半夜的气温真是够劲儿，他都穿上毛衣了还觉得冷。满天的星斗挂在天上，像镶嵌在黑幕上最璀璨的钻石。空气非常冷冽，带着特有的清冷味道。
“班长，你先进去吧！”刘飞小声道：“这温度，没军大衣穿可不行。”
“是啊，时间到了，我们叫你。”两个人一小时，全天不间断。
成向北蹦了两下，蔫蔫地进屋去了。
熬到两点五十，等不下去了。拍醒李维德，道：“德子，起了，换岗！”
李维德迷迷糊糊醒来，闭着眼穿上衣服，晃晃悠悠地跟着他出了门。刚一出走廊，冰冷地空气迎面扑来，李维德哆嗦一下，彻底醒了。“妈的，这也太冷了！”
罗明和刘飞两个人等他们走过来，军大衣一脱，长筒手电一交。“今晚的口令是‘长江’。”
两个人点点头，看着对方欢天喜地进屋睡觉去了。
“老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星星，太漂亮了！”李维德缩在军大衣里，仰头看天。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璀璨的像随时要掉下来一样。对一个城市娃来说，这美景太震撼了！
“嗯。”成向北也跟着抬头。他不得不承认山里的夜空很纯净也很美，但是此刻他的心思显然没放在这上头。“德子，我到周围转转。”
“哦，你小心啊！”虽然说晚上站岗就是个形式，不过被上边抓到也不好。
成向北提了长筒手电出去了。四周很静谧，只有满天星斗随他前行。成向北没打手电，道路很平坦，路楠的连队就在隔壁，今晚大概是他们团聚的唯一机会。
“路楠！路楠！”成向北叫道。路楠是后半夜三点的岗，他没记错。
“谁？”有人叫道。
那边低声咕哝了几句，一个身影跑了过来。“老虎？”
成向北低声应了一句，握住对方的手就往前拖。路楠没吭声，由着他拉着自己躲到路边的柳树后。
“宝贝，我想死你了。”成向北捧着路楠的脸叹息道。两个人凝视对方半晌，火热地嘴唇瞬间压向对方。太想了太想了，哪怕时间场合都不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路楠穿着军大衣的手，困难地圈住成向北的腰。两个人依偎着，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老虎……”黏腻地叫着，成向北的心都化了。
温存半晌，成向北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巧克力给路楠，捧着对方的脸亲了又亲。直到远处传来路楠同伴的叫声，两个人才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分开。
李维德看着从远处溜达回来的成向北，他没看错吧，老大那虚浮的脚步，还有那一脸的笑。妈呀，他是飘回来的吗？
第三章…
八月十五，校方落实了两项福利。
一，每个学生发一个苹果一个月饼。
二，发还已上交的手机。
成向北去领本班的份例，发苹果的教官看着他一直笑。成向北摸摸鼻子，自觉地把自己的大苹果上供。为奖励他的上道行为，教官第一个发给了他手机。
成向北哭笑不得的开机，也不差那三五分钟吧！苹果这东西，他平时看都不看的，可是在这物资匮乏的小山沟里，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绝对是好物啊好物。果然，李维德听到他把苹果送教官后，悲愤地指天怒吼：不带这么欺压良民百姓的！老大，你应该宁死不屈把苹果留给小的们分啊！
没心情听他胡扯，成向北走到窗边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从开学后就被拉到山沟里来，不知道家里得担心成什么样。成妈妈，成奶奶，李婶轮流跟他说话，几个长辈事无巨细地嘱咐来嘱咐去，成向北听得眼角泛湿。他初中开始住宿，从小自立自强，一定是今天晚上的月亮太煽情了。亲情电话结束，成向北挂掉电话，想要跟路楠甜言蜜语几句。刚一转头，却发现全宿舍的同志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手机。
“你，你们要干嘛？”头皮发麻道。
“老大！你手机信号很好哦？”罗明窜了过来。
“还行。”这些人的眼神也太如狼似虎了些。
“得罪了！”李维德一个飞扑，抢过手机就跑。“老大，我们的手机都没电了！借你的用用啊！”说完，不顾罗明的抢夺拼命按下家里的电话号码。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排着队打起电话来。“老爸！老爸！你猜猜我是谁！”李维德的声音从墙角传出来。众人哄笑，让你爸猜你是谁，做人不要太弱智好吧！
成向北也笑了，长腿一跨，坐上桌子拿过月饼啃起来。嗯，还是一样难吃。
三天后，军训结束。
除了那天的半夜幽会外，成向北再也没能见到路楠。
因为他被选为方队领队，被教官拉出去单练了，一直到阅兵式才回到大部队来。众人调侃他吃小灶，成向北苦笑，这么艰苦的小灶他再也不想尝试。
像来时一样，学生们重新登上一辆辆大卡车，只是他们的心情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怨气，一个个拉着教官的手舍不得离开。成向北和教官互击拳头致意，眼里是掩不住的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