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站在楼梯上，无比默契地一齐看着乔疏，都不接话，而且维持着刚才对话的姿势——陆千舟单手撑着门，女孩也抓着门，和陆千舟面对面的站着，距离绝对不超过十厘米。乔疏脸上的笑容已经逐渐消去。
“……这是谁啊？”
陆千舟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和那女孩分开，指了指身后，“进来吧。”
乔疏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向楼上奔去，到了门口却被女孩挡住。
乔疏看着女孩，女孩也毫不畏惧地抬头瞪着乔疏。
两人对瞪了片刻……
女孩身后的陆千舟见此，皱了皱眉，那女孩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瘪瘪嘴，转身毫不留恋地上楼了。
第10章 乔疏表示这人怕是失了智
乔疏进了门，思前想后，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最终按捺不住开口道，“……那个，她是谁？”这样的问陆千舟。
陆千舟给他找了一对拖鞋，一边蹲下来把拖鞋放到他脚边，一边看向他，“我替你换？”一双郁沉的眼睛直视着乔疏。
“啊……这倒不用……”乔疏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陆千舟。从陆千舟刚刚的表情和话语来看，陆千舟不仅仅是态度不好，他完全就是在生气——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偷听他们说话吗？还是因为自己不请自来？
乔疏却没有想这个，因为陆千舟刚刚无意地向上看他，令他的心跳有些加速。那样子的凝视简直是犯规，何况对方还单膝下跪，乔疏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男性求婚要单膝下跪了——因为这样做男生会显得好看点。
“有事么？”
乔疏回过神时，陆千舟已经转身，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了，双眼完全没有在看他。
……乔疏眉头微微皱起。
乔疏只要看见陆千舟那副目中无人，好像没和任何人说话的态度就来气。看电视就看电视吧，还要问一句“有事吗”。
“哦，那您请回吧，外面太冷，我不送了。”陆千舟翘起了二郎腿，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忍忍……再忍忍！乔疏一边深呼吸，一边提醒自己。
“陆千舟，”乔疏终于拼命扯出一副笑容，笑着向陆千舟走去。陆千舟闻言，稍显惊讶的把视线移到乔疏身上，显然没料到乔疏能忍的下去。
“喂……这个……给你。”乔疏把手上一直提着的袋子拿到陆千舟面前，咳嗽一声，第一次向人这么直白的示好，而且还是对一个混蛋示好的感觉让他充满了愤怒与屈辱，导致乔疏的脸稍微有些红，为了不让陆千舟误会，乔疏只好不自然地把脸侧过去。
但是陆千舟大概还是误会了……
乔疏等了很久才感到手上一轻，这才慢慢地回过头来，只见陆千舟不确定地拉开袋子，却是呆呆的盯着围巾看了好长时间，平时淡漠的眼睛此时瞪得大大的。
这……大概就是老师说的，教科书一般的“惊呆了”。
乔疏忍不住看着陆千舟的呆样儿，终于笑了出来，“噗……啊哈哈……”
陆千舟听到笑声，仍然维持着一副呆样，慢慢抬起头看向乔疏。
“啊……抱歉。”乔疏用手捂住了嘴。
陆千舟慢慢地又将视线移回袋子上，这次头低得更深，使乔疏看不到陆千舟的表情，而陆千舟抓着袋子的手逐渐用力，渐渐地把纸质的袋子捏得扭曲变形，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陆千舟手上的骨节也逐渐泛白，最后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这次轮到乔疏呆了。
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千舟终于抬起头来，这次他面色平静，恢复到了原样。乔疏仔细去看陆千舟，眼圈也没有红，脸上也没有任何东西，乔疏狐疑地看了好几眼，最后舒了一口气。
“戴上试试吧。”乔疏微笑着道。
陆千舟把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条雪白色的，软软的围巾，乔疏又再度感叹了一下，那姑娘手艺真的不错。陆千舟手有些颤地把围巾带到脖子上，乔疏绕着陆千舟看了一圈，最后满意地点点头，“真好看……挺适合你的。”，乔疏一笑。
“好了，室内热，脱下来吧。”
陆千舟顺从地摘下了围巾，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乔疏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想吃什么？我去做。”陆千舟突然开口，让乔疏松了一口气。
“糖醋排骨——”乔疏笑嘻嘻地说。
“太麻烦，没时间。”被强硬地驳回了。
“啊？……那就水煮鱼好了。”
“家里没鱼了。”乔疏被噎着了，忍耐了好几下。
“宫保鸡丁……可，以，吗？”
“……吃鱼香肉丝。”说完，陆千舟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保鸡丁找不到理由了吗？这个人找不到理由然后极其不讲理地自己做了决定啊！！！乔疏站在原地，内心悲愤欲绝，如果是已经做好决定了的话你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问我“想吃什么？我去做。”干什么啊！
乔疏狠狠呼吸几口，花了好长时间才平复心情，他怎么总感觉这个礼物送了之后一点用都没有，陆千舟对他还是这么恶劣。
乔疏看着陆千舟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在沙发上坐下，转头津津有味地看《动物世界》，眼睛扫到刚才放在茶几上的纸袋，心想我也去帮个忙好了。
乔疏拿起已经被捏得变形的袋子，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慢慢地展开袋子。
淡黄色的纸面上几抹渲染开的湿痕，一大朵一大朵，如同绽开的烟花。
乔疏无意识地抚摸着那些痕迹，手上好像能够感觉到湿润的触觉。
“这人，傻死了……”。
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
……
……
“真是的，搞得我眼睛也酸了……”乔疏深吸一口气，嘟哝着用手背抹抹眼睛，拿起袋子走向垃圾桶。
“你说什么？”在厨房忙碌的陆千舟探头问一句。
“什么都没有！”乔疏气急败坏地大声回击。
“好好，乖，坐好，宫保鸡丁来咯——”带着嚣张的笑意的声音。
乔疏松手，纸袋轻盈地落到垃圾桶里。
上面几抹大滴大滴的深色烟花，与浅淡的烟花交融，缠绕，晕染成一团暧昧不清的图案……
“吃菜，不许挑食……”
“把肉给我，你别抢。”
“其它菜好了，你等我一下。”
“好。”
虽然说是已到秋日，天气也逐渐转凉，但是像陆千舟这样整天戴着围巾也是会热的，这就是乔疏不理解陆千舟的原因，在室外还算有个原因，可是陆千舟即使到了室内也要捂上自己送给他的那条围巾，乔疏看着都替他热，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陆千舟是不是没有热感，但是他看到陆千舟额角沁出地细密的汗水，却还紧紧抓着他手上的围巾时，他又心软了。
自从陆千舟戴上围巾，陆千舟的存在感就一下提高了。乔疏能够感觉到班里的同学向这里注视地怪异的目光，即使他们嘴里议论的是陆千舟，乔疏也忍不住火大。
乔疏推开桌子突然站起来，正准备去教训一下那些角落里的女生，可是当他一有所动作，门口就跑来一个羞涩的女生，长得眼熟，就是那个送乔疏围巾的女生。
乔疏其实一直有注意到她，从刚才起她就半藏在教室门口后，不停偷瞄着这边，她大概是以为自己突然站起来是发现了她，正准备和她说话，所以她忙不迭地跑过来。
乔疏只好无奈地停下来。
“乔……乔疏……”那女生仰起头来看他，又不禁向乔疏身旁的陆千舟看去。
陆千舟正坐在他的座位上，接到女生尴尬的目光，淡淡地回视了女生一眼。那女生皱皱眉，转而对乔疏有些僵硬地说：“啊，那个围巾送给朋友了呢……看来她们说的是真的……”
她看乔疏不说话，有些慌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已经送给你了，所以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的……”
乔疏偷偷转头瞄了一眼，看到陆千舟慢慢地把围巾拉下，好像这样能给他安全感一样，心里暗道不好。
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不就是把别人的礼物转送给他了吗？也没什么……吧。
“嗯，你有事吗？快上课了。”乔疏礼貌地对那个女孩子说。那女孩子一抖，眼角迅速溢出了闪光的液体，“好，抱歉，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乔疏一坐下就后悔了。
啊啊啊啊！当初怎么说也至少要买一条的！现在心里的负罪感简直要杀了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乔疏偷眼去看陆千舟，他好像在看窗外的秋景，过了一会儿，缓缓地回过头转而直视前方，视线平静如水。
乔疏有些心慌意乱，“陆千舟……”
对方闻言，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双比窗外的秋景更澄澈美好的眼睛仿佛看透一切灵魂。
“嗯？”
一个慵懒而漫不经心的鼻音。
乔疏呆了一会儿，然后惊醒一般低下头，他觉得陆千舟并没有受伤，甚至没有触动。
心里突然苦涩的，这种感觉让乔疏措手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