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与吴先生 (何小微)

　　“是。”
　　“有没有可能只是喜欢？”吴妈妈不死心。
　　吴诚摇了摇头。
　　“那……”吴妈妈咬牙，“你们有没有……”
　　“……？”吴诚不解，抬起头，看了看吴妈妈，吴妈妈却移开了视线，吴诚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下定决心了吗？一辈子？你才离开多久？还不到一年……我之前可都没发现你有这么个朋友！”吴妈妈在朋友上面加重了语气，然后冷笑，“一男一女，勉强一辈子走下去，都很艰难，你觉得你们会长久吗？能够长久吗？”
　　吴诚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吴妈妈气的浑身发抖，“儿子，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两个人啊，时间久了，就乏味了啊。到时候没有孩子，没有婚姻，你们要是发生个争争吵吵，负气就说不过了，人一分开，都压不下面子道歉，就……慢慢淡了啊。你们这样，没名没分地在一起，说分就分了，都没什么牵挂，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放心得了啊！”
　　“妈，”吴诚坐过去，捏住吴妈妈的手，眼睛看着厨房的方向，“我和他，我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您说得那样，但我相信我的感觉，也相信我自己，无论他怎样，我已经认定了，也会坚持下去。妈，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开心，我无法想象……失去他我会怎样……难过。妈，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那么多年，我一直宁缺毋滥，等待的人，就是他……虽然他……有时候，也有很多……”他好笑地笑道，眼中光彩闪闪，“他并不完美，我一直知道，但是……我第一次见他，感觉就很不一样……”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下去。”吴妈妈垂下眼，“我听着呢。”
　　“后来又相处了几天，我就想通了困扰了我好几年的一个问题。”
　　“什么？”
　　“我是双性恋。”
　　“那你……”吴妈妈的眼睛一亮。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吴诚很不好意思，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许多，在年长的妈妈面前说肉麻的情话，让他整张脸都羞臊的红了，“如果他是女人，我也会爱上他。”
　　“……”吴妈妈也有点尴尬，“咳，我不管什么男人女人，要从内心里说真的在意的不得了，也不算，只是……”或许因为刚刚听了儿子的心里话，她也试着敞开心扉，但她的语气已经完全温和下来了，“要是放在以前，你知道吗？光闲话就够杀死你们了，现在……我听说同……那种人做久了会得病，就是……那些病唉！妈还想……你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呢，而且……你们吵架了他家暴你怎么办？”
　　吴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妈，这点你放心，他不会，而且……他打不过我。”
　　吴妈妈横他一眼，继续说道，“先不说你，他以后后悔了，把你甩了，听他爸妈的话，娶老婆生孩子去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老了市场不好了没人要了孤零零一个人又没有孩子……”
　　“妈，那个……我觉得吧，我老了也会有市场的。”吴诚眨了眨眼睛。
　　“你啊……”吴妈妈哑然失笑。
　　“……你妹妹呢？掉在厕所里面了？你去看看？”吴妈妈摸了摸吴诚的脸，眼神温柔又哀伤，闭上眼，再睁开那哀伤已经被压下去了，她轻声道，“一会儿你找机会劝劝她，”声音里突然染上了些不易察觉的低落，“儿子女儿大了，都不愿意跟我说心里话了，你劝劝她，让她别生妈的气，妈……算了，你去罢！”
　　扣扣！吴诚敲门。
　　“是哥吗？我便秘呢。”
　　“……”
　　“汪！汪！”主人她说谎汪！
　　“……真诚在你那里？别欺负它。”
　　“它叫真诚啊？”
　　“嗯，快点出来，妈担心你了。”吴诚犹豫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别蹲久了啊，小心痔疮。”
　　“……”吴小妹蹲在门后，无语地揉揉真诚的头。真诚一脸无辜，“汪！”干嘛欺负我汪！
　　你才得痔疮！吴小妹不忿地想。等等……如果哥是下面那个……岂不是真的会……不会不会！吴小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想法太可怕了！哥一定是上面那个！她坚定地想。
　　“汪！”别难过小可爱汪！真诚昂起头，凑近了，温柔地不住舔她的脸和鼻子。
　　吴诚走到厨房，正看到甄俊手忙脚乱地放米。
　　“……”吴诚走过去，捏捏他的鼻子，“这么半天在干嘛？嗯？偷听好玩吗？”
　　“……”甄俊撅了撅嘴，负气道，“好玩！”
　　“好啦！都听到了还不开心？我爱你爱的不行呢”吴诚揶揄道，“怎么样，开心吧，我知道你在偷听，故意说给你听的，感动吧。”说着凑过去吻他，安抚地拍他的肩，“好了，我来帮你洗菜，你认真做啊！把你未来的丈母娘和小姨子喂饱了，他们就允许你进家门了……嗯？有没有信心？”
　　“没有。”甄俊撇了撇嘴，“我厨艺没你好！”
　　“你做才有诚意啊。”
　　“知道啦，我会好好做的。”甄俊闷闷地应了，慢慢挪到吴诚旁边，捡起一绺菜一起洗着。
　　“我一个人洗就行了，你去切菜吧。”
　　“那个……”甄俊扭扭捏捏，羞涩地表白道“我担心了一上午，我……其实我……和你，一样。”
　　“知道啦！”吴诚一呆，然后揉了揉他的头。
　　“啊啊！笨蛋！你手上有水啦！”
　　“……”吴诚放下手，“哈哈，太惊喜了，不小心忘了。”
　　“噫？惊喜么？我以前都没有说过嘛？”甄俊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吴诚笑眯眯地点点头。
　　“那我现在说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
　　“我爱你。”
　　吴诚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红了，粉红色的甄俊垂下头扑进他怀里，他笑呵呵地接住了，然后低下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轻轻映上一个吻，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心情不太好，捉虫捉到一半就睡着了，抱歉。现在补更，下午还有一章。

　　☆、终章·一点都不好

　　“跟我回家吧。”
　　“嗯。”甄俊红着脸应道，“唉，等等，”他抬起头，“你妈说的？”
　　“没有。”吴诚勾了勾他的鼻子，“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等着……你老公，带你回家。”
　　“……”甄俊脸红，“谁是老公啊。”
　　“哦？”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叫，吴诚却听见了，“我不是，难道你是？哇，胆子不小啊！”说着将手伸到他的腋下，做出严刑逼供的姿势，“说，到底谁是老公？”
　　“哈哈，别闹~哈哈……哈哈……哈，额……”甄俊僵硬地转过身，垂下的手反到后背偷偷拽了拽吴诚的下衣摆。
　　“我……”吴妈妈平静地看着他们，“我进来看看，饭好了没有，有没有需不需要帮忙的地方。”
　　甄俊羞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去，又恨不得地上生个缝自己立马跳下去。亲热被尚未接受自己的恋人的长辈看到……真是太尴尬了。
　　“伯母……你坐着就是，很快，很快的……”他的手不安地拽着衣角，差点把那一块不大的布给揪下来。
　　“好……”吴妈妈注视着甄俊，反复地打量了一番，竟露出些善意的安抚的笑意来，“慢慢来，我还不饿。”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妈……”吴小妹挤了挤眼睛，伸出头往里面看。看她的模样，似乎已经和自己的母亲冰释前嫌了。
　　“干嘛？”吴妈妈横眉竖眼，“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回去不准跟你爸说！我得好生想想……怎么帮你哥说通你爸那个老顽固。毕竟，你哥他……唉！”
　　“知道了。”吴小妹撅了撅嘴，“我还以为……我哥面部肌肉坏死呢，之前一直跟个小老头似的，不苟言笑。哼，恋爱真是可怕！”
　　吴妈妈狠狠白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以后不恋爱似的。”说完她又伸出手摸了摸吴小妹的脸，“妈把话放在这里，妈把房子给你买了，你哥他倒是说……不过他才工作了几年？又能有几个钱，再说他自己也要用，给你买房子本就是我们的责任，等把你爸说通了，我们三就一起去看房子。等你以后结婚了，找个疼你的人入赘过来吧。”
　　“妈……”吴小妹眼睛红了。
　　“傻孩子，你哥他大了啊……翅膀长全了的幼鸟想飞走……妈不是同意，是拦不住啊……”她向前疾走了几步，坐到离厨房最远的沙发上，侧过脸，泪水隐没在她的鬓角之间。
　　厨房里。
　　“我妈看起来挺喜欢你的，你看到了没？那个笑……”吴诚看着甄俊，充满希望地笑道。
　　但在甄俊看不到的地方，吴诚时不时飘向客厅的目光……满是担忧和歉意。
　　“希望吧。对了，你爸妈喜欢哪种类型的人？”
　　“我妈么，喜欢我爸那种类型的，我爸嘛，肯定喜欢……”
　　“唉！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甄俊跺脚。
　　“性别女，然后对我好吧。”吴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刻意，也别太紧张，表现自然点，做你自己就行了。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释然的。”他的目光悠远，“徐徐图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