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墨讷讷地回了句谢谢,林琛没有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不得不说林琛实在是太了解文书墨想要什么了,文书墨有一千个离开林琛的办法,那么林琛就有一万个让文书墨走不了的手段。
抵达江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时隔十一年,再次踏进这座城,文书墨感到自己踏出的每一步,脚都在颤抖。
来接文书墨的林家司机,还是那位王伯伯。
“小文啊,可算回来了。”王伯伯笑着同副驾驶的文书墨打招呼:“这么多年不见,会不会忘记伯伯了?”
文书墨摇摇头:“哪里会。”
王伯伯的脸上除了添了几条皱纹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伯伯老喽,眼睛没以前好了,不敢开快,小文你休息一会儿吧。”王伯伯趁着红绿灯的空档想要伸手那后座的枕头。
文书墨连忙止住他的手,“伯伯我不累,您安心开车。”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沿路的风景明明是走马观花般地晃过,那一座座高楼大厦却在文书墨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苏市变了,已经不再是他所熟知的苏市了。
那么文家,是不是也和以前不同了。
文书墨捏紧了拳头,后背不禁冒出冷汗。
他站在铁门前已经很久了,想要按呼叫的按钮,却迟迟下不去手。
果然,还是无法面对啊……
“来了还想走?”
院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文书墨想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林琛慢条斯理地打开小铁门,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情绪:“进去吧,阿姨在等你。”
文书墨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却被林琛抓着手腕强制性地往里拽。
“书墨,你终于肯来见妈了。”
文书墨刚进门就被扑过来的江欣抱住,那力道把他锁得死死的,他却丝毫不感觉不适,不禁伸出双手回抱她。
文书墨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两个头的江欣,这个女人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教他走路,教他识字,教他做人,在他心里,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可她,竟然也生了大半白发。
“十一年了,长得妈都快不认识你了。”
江欣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上下打量着文书墨,她不想让泪水挡住视线。
“妈,您别哭。还有,生日快乐。”
这句话,在梦里他说了无数次给她听,这次,终于可以亲口说出来了。
江欣听到文书墨这句话忽然破涕而笑:“你这孩子还是不会安慰人,你爸打你那会你也这样安慰我。”
文书墨忍住眼里的泪水,稍稍平缓了情绪,开口问道:“……爸呢?”
“你爸出差去了,后天才回来。”
不知道为何,文书墨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
等文书墨跟江欣进了屋子,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林琛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江欣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书墨许久,才缓缓开口:“其实妈这些年想了很多,你出生的时候我跟你爸只求你健康快乐,等你长大了我们的要求却慢慢变得多了,你还是走上了文式教育。”
“你从小就很优秀,我们的贪心使你不得不做得更好,是我们错了。”江欣情绪激动,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孤独终老,你可是我的心头肉啊,我怎么能对你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妈……”文书墨轻轻地拍了拍江欣的背,“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我一直在想啊,要是当时好好同你沟通,就算你后来带的不管是男人女人回来,妈也认了。”说到这,江欣又忍不住抽泣,“至少,至少妈也能见见未来的儿媳不是。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妈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迟来了十一年的谅解,但好在,文书墨等到了。
江欣靠在文书墨的肩上,说了好多好多话,午夜十二点才有了睡意。
“书墨,你交了一个好朋友,回头好好谢谢小林。”
“我会的。”文书墨点点头,他是个明事理的人。
江欣打了个哈欠:“这些年,文林两家关系差了,小林还每逢节日过来陪着我们,告诉我们一些你的消息,我跟你爸,差点都要把房子卖了去找你。”
明明卖房子寻人是句玩笑话,文书墨心里却酸酸的:“妈,晚安。”
他房间除了床换了一张更大的外,其他的都跟十一年前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一尘不染的书桌,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打扫。
床头柜上,还放着他跟林琛的初三毕业照。
林琛站在最后一排最左边一个,明明是最偏最容易被忽视的位置,在文书墨的眼里却异样闪烁,手指不自觉地触上那张青涩又帅气的脸。
文书墨觉得眼镜碍事,摘下来丢一边,凑过去想要看清相片上的脸。
文林两家关系不好……林琛这些年都会来他家……这次他回家也是因为林琛……
如果我说我爱的从来只有你,你信吗?
闭上眼,林琛那天所说的话又冒出来,可是他与肖松的种种过往又在脑里闪过。
文书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想要砸东西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发病了。
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静下来。
夜深了,得睡觉了。
第16章 父亲的脸
文书墨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三天文华才回来。
那时文书墨正和江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文华开锁推门而入,看到里面坐着的文书墨顿时浑身僵住。
听到开锁声,文书墨慢慢地抬起头来,江欣刚刚切好的苹果从手中掉落,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
文华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衣,衣服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却依旧干净整洁无一丝褶皱。只是曾经厚实的臂膀已经变得瘦弱,外套穿在他身上显得无比宽松。
脸上爬满了一条条皱纹,眼中多了沧桑。
“爸……”
文书墨喊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声音已经沙哑。
文华回过神,走了进来,江欣过去接住他的外套,挂在墙上。
文华像是没有看到文书墨似的,径直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低头的时候文书墨才发现父亲头上多了很多白发,也稀疏了不少。
文书墨起身去了书房,把戒尺拿了出来,然后在文华面前跪了下来。他双手举着戒尺跪在文华面前,背脊挺得很直。
“爸。”
他不敢看父亲,低着头,这是他惯用的认错方式。
许久,文华才开口,隐隐带着一丝埋怨:“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拿自己当个孤儿,无牵无挂的。”
文书墨头垂得更低,戒尺举得更高,说:“爸,对不起,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看看您和妈妈,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我知道错了。爸,我真的错了,您打我吧,只要您能原谅我,您怎么对我都行。”
以前怨恨父亲古板,但是现在,再多的怨恨都化为了浓浓的亲情,他错了。
戒尺举着,文华久久都不接。文书墨手臂开始发酸,膝盖也开始疼。但是他知道再大的皮肉之苦,都比不上父母这些年里的煎熬。
举着戒尺的时间太长,文书墨双手有些承受不了,略微地颤抖了一下。
文华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拿走文书墨手上的戒指高高举起,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歇斯底里。
“你知道错了?你当初一走了之连个音讯都没有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错?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因为担心你每天晚上睡不着,愁的头发都白了?你也知道错了?十二年了,文书墨,你要是有一点点良心,就不会放任我们二老不管不顾!”
“对不起……”
除了这无力的三个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声音带着哭腔,眼眶已经被泪水模糊。
“爸,求你重重地打我。”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里的负担。
记忆中,父亲一直身强体壮,戒尺一下来就是一道红印子。可如今,父亲将戒尺高高举起,手却在剧烈地颤抖,文书墨看了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疼痛。
父亲才五十出头,为何看上去却这般苍老,都是他,都怪他,他不孝!
“啪!”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睁眼一看,原来是戒尺被重重地砸在地上的声音。
文华失魂落魄地跌倒在沙发上。
“罢了,我和你妈都老了,再也管不了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爸,您能原谅我吗?”
文书墨眼眶红红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阿欣,今晚的菜多加一个红烧排骨。”文华没有理会文书墨而是对着一旁捂着嘴忍者眼泪的江欣说。
红烧排骨,是文书墨小时候最喜欢的菜,但是饭店里的不好吃,他只喜欢妈妈做的。后来他离开家,再也没有吃过红烧排骨,一时间心酸至极,眼泪差点掉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文书墨还傻傻地跪着,江欣走过来对他说:“儿子,快起来,你爸原谅你了。”
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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