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见他面色惊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朕都屈尊降贵帮你了,你居然敢不领情,真是可恨!想罢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快点,别耽搁了时辰。”
果然还是生气了!路时心里内牛,想到之前四爷那些不声不响的整治手段,自觉前途无亮,恨不得给自己两大耳巴子——叫你丫的精-虫上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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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上完早朝,路时等着四爷发难,可是他却像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这反而使他心里更加忐忑,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于是脑补自己的下场越来越凄惨……
两个小包子一早就发现了他们皇阿玛的心不在焉,一直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可是现在见他骑马骑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摔下去了,终于忍不住一起出声:“皇阿玛小心啊!”
惊叫声把路时唤回了神,他吓了一身冷汗,赶紧坐直身子,拉紧缰绳停了下来,心“呯呯呯”地跳个不停。
两个小包子催着小马上前,一左一右地围着他,互相对视了一眼,十一奶声奶气地问:“皇阿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路时郁卒地想:岂止烦心啊,简直是抓心挠肝!勉强拉开一个笑容,捏捏他的小包子脸,道:“皇阿玛没事,就有点累。”
“皇阿玛日理万机,也要注意休息。”十二小包子像个小大人似的道。
路时的心瞬间被治愈了,笑眯眯地也在他脸上捏了一爪子:“小十二越来越厉害了,都知道‘日理万机’这个词了。”
十二小包子变成了红通通的小寿包,垂下头用很可爱的声音小小声地说:“皇阿玛谬赞了。”
路时干脆也不骑马了,笑眯眯地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小包子步行回养心殿,路上将他们又调-戏了一通,直弄得两只都变成小寿包,心情一路飙升,只是一回到养心殿就听四爷在骂人——
“弘昼这个混帐东西!”胤禛怒拍了下案台,面上阴云密布。
两个小包子吓得一抖,路时安抚地摸了摸两人的头,把他们打发出去玩了,这才问道:“四爷,发生什么事了。”好吧,似乎有别人惹四爷生气了,那他应该没时间生自己的气了,也是好事吧?
胤禛瞥了他一眼,将面前的折子合起来,扔给他:“你自己看。”
四爷,你气糊涂了吗?你难道不记得我对这些一向有看没有懂的?路时险险地接住,边在心里腹诽,边打了开……呃,好吧,小的冤枉四爷你老人家了。这折子很简单,即使以他的水平也可以看明白,就是说一个叫爱新觉罗·弘昼的人死了,请皇帝去参加丧礼。这也没啥吧,四爷咋气成这样?路时一边嘀咕,一边偷瞄沉着脸的四爷,心里猜想,难道皇帝不能参加丧礼?等等!爱新觉罗·弘昼,爱新觉罗·弘历,这个人,好像是乾隆的弟弟,那就是四爷他老人家的儿子了!
“四爷,你请节哀。”难怪脸色难看成这样,路时心想,原来是儿子死了。
“节狗屁哀!”胤禛气得爆了粗口,“他根本没死!”
第 25 章
爱新觉罗·弘昼,雍正的第五子,乾隆的亲弟弟,路时穿来之后跟他没什么接触,也没想到他是这么的……荒唐。给活人办丧礼啊,他在现代都没有听说过,古代这么迷信,他作为一个王爷,居然大刺刺地发请贴办生丧,还邀请了皇帝……这样的人,路时也只能说一个“牛”字了。不过嘛,这娃也真倒霉,撞到了他死了又活的老爸手上。
和亲王府前,路时望望挂着白布白灯笼的大门,再窥窥四爷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在心里对弘昼报以十二分的同情。
胤禛恰好侧头,逮住了他的小眼神,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进去。”
咳,四爷这是恼羞成怒么?路时在心里耸耸肩,决定体谅他现在的心情。
要说这和亲王的假丧礼,办得还似模似样的,虽然路时没有见过古代的丧礼,但估计也差不离就这样。看那些和沿念经念得那个顺溜啊,那些“孝子”们哭得那个悲痛啊,当然,如果来往“奔丧”的人脸上不要笑嘻嘻的,那就更像了。
“啊!”和亲王府到底是皇帝亲弟弟的府第,认识乾隆的人也有那么几个,管家张福正忙得晕头转向,乍一看到路时吓了一跳,慌忙就要下跪,“奴才参——”
“不要声张。”胤禛把人拦住。
“是,是,”张福到底是有眼色的,见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了,忙将两人往偏厅引,“爷这边请。”
路时隐秘地望了四爷一眼,见他点头,便跟着走了。
张福伺候这位爷在偏厅坐下,又命人奉了茶,然后慌忙通知王爷去了。
“什么?”睡在棺材中的和亲王大惊之后“诈尸”了,吩咐一干儿子招呼前来“吊丧”的客人,自己匆匆去了一个院子。
“他怎么会亲自前来?”顶着紫薇脸的乾隆也是惊了一跳,“是不是你给他看出了破绽?”
“应该没有吧?”弘昼摸着脑门,“我以前办丧礼也曾经送过贴子到宫里,这次也没什么不同啊!”
的确如此,乾隆记得自己最初收到丧贴还会把人传进宫里骂一顿,倒叫这小子死皮赖脸地巴着他要礼,到后来习惯了也就懒得理会,直接派人送一份礼到王府,却从来没有登过门。“那会不会是之前的行动,惊动了他?”
“我每次办丧礼都派人到处去请和尚道士,如果他真的拥四哥你的记忆,应该知道的。”
“那也是。”乾隆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一片阴霾,“不管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倒是一个机会。”
“四哥是说……”
乾隆狠声道:“既然他撞了进来,反而省了引高僧入宫,直接在这里动手。”
“不行,”弘昼反对,“慧仁大师还没有寻到,冒然行动若是成功还好,但如果失败了,弟弟这一家老小该怎么办?”
“若是那妖孽真的有所察觉呢?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乾隆见他神色有所松动,又道,“慧慈、慧觉既然是慧仁大师的师弟,想必法力也不会差上太远,这里既然是你的府第,可安排他们在隔壁屋子里施法,便是不能成功,想必也不会为他所觉。”
弘昼凝眉思索了片刻,终于妥协:“那就按四哥的意思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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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安排好,弘昼就走进了偏厅,他也不行礼,嘻皮笑脸地道:“四哥怎么亲自来啦?”到底是和亲王,在明知道对方是假的的时候,仍然能若无其事地笑脸以对。
生在皇家就是好啊,这个和亲王只比乾隆小几个月,没想到看起来比他还年轻。路时笑眯眯地冲他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拿眼去瞅四爷,反正今天他是来看戏的!
弘昼敏感地察觉气氛不对了,他看向见到自己进来仍安然坐在皇帝身侧的青年,被他脸上的冰冷神情惊了一下:“这位就是赫舍里·泽志吧?果然年少有为啊!”这人突然受到重用,恩宠太过,怕是同假皇帝脱不了干系,而他现在这副模样……难道自己私下里的动作真的被他们觉察到了?四哥啊四哥,弟弟可被你害死了!
“弘昼,”胤禛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错?”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语气,弘昼心中猛地一跳,不会吧……
“混帐东西!”胤禛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向他扔过去,“还不跪下!”
这扔东西的习惯……弘昼条件反射地跪下,倒是好运地躲过了明显冲着他脑袋来的茶杯,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当中,他呆呆地唤了一声:“皇阿玛?”
胤禛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有脸叫朕。”
“皇阿玛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弘昼现在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是自家皇阿玛,这种表情,这种气势,除了他家皇阿玛还能有谁?
胤禛冷哼一声:“看看你这些年做的糊涂事,你眼里还有朕吗?”
“儿子知错,”弘昼垂头丧气地道,“可是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啊!”想想这些年受到的打压和猜忌,他觉得很委屈。
“扑噗——”一声,路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办法,实在太好笑了,一个五十岁的人对着二十多岁的喊老爸,还被训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挨谁看到谁都会觉得好笑。两个人同时望了过来,路时赶紧捂着嘴巴,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你们继续,我保证不打扰了。
这个人……弘昼虽然很好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只老老实实地跪着,等自家皇阿玛示下。
如此一来紧张的气氛却被打破了,胤禛冷冷地瞥了路时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弘历是不是来找你了?”
弘昼心下一惊,知道自己私下里的动作果然被察觉了,不由感慨不愧是皇阿玛啊!不过这么一来的话,他倒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了,有皇阿玛在,无论现在四哥身体里的是谁,要么是可信的,要么是已经被拿捏住了。“回皇阿玛,四哥的确来找了儿臣,并且现在就在府里。”弘昼毫不留情的把自家兄长给卖了,同时心里很有些幸灾乐祸,这些年四哥做的荒唐事可不比自己少,现在皇阿玛回来了,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