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程缘你一直蹲地上干嘛?”
程缘哭丧着脸:“利利姐,我我我第一次和人打架,腿软。”
李利:……
五分钟后,程缘终于缓过来了,起身过来,把李利抱到副驾驶上,给她戴好安全带,开车送她去医院包扎伤口。
李利看了他一眼,问:“你不是明天才杀青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程缘沉默:“我……”
李利反应过来:“你是为了郁……”
“利利姐……”程缘看向李利,认真地问,“你这段时间一直给我安排各种广告,还突然给我接了那么多活动,都是郁总的意思,对嘛?”
李利语塞:“我……”
程缘深吸口气:“郁总……是不是也和你说过,让我不能回来见他。”
李利张了张嘴:“程缘……”
程缘看着李利的眼睛:“利利姐,告诉我,是不是。”
李利别过头,避开程缘目光,半晌才道:“是。”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程缘居然没有意料之中的难过,还笑得出来:“我知道了。”
“郁总……”他闭了闭眼,声音平静至极,“是不是找了新人了?”
李利沉默。
车子一路行驶。
到了医院,程缘一路给李利跑上跑下地挂号,办手续,排队,上药,给她买拐杖,再送她回家。
他给李利开车门,送她上楼。
在李利家门口,程缘问了一句:“利利姐,你为了那些人的话就一直这样禁锢自己,有时候,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李利一愣,没说话。
程缘叹口气,开车走了。
李利愣了一下,拄着拐杖追了出去,喊住他:“程缘……”
程缘回头看她。
李利咬了咬唇,还是大声道:“郁总给我们下过封口令。不让我们和你说他的状况。否则,就小心我们的饭碗。”
程缘一怔。
李利继续叫道:“不知道为什么,郁总好像确实在躲着你。”
“但,我知道,郁总没有找新人。”
“我好像听人说过,他生病了,一直都在治病。”
作者有话要说: 哎,相亲那个情节,是我一个表姑身上亲身经历。人能力强,又有钱,长得漂亮,活得潇洒极了,一些老观点真的太可怕了。
下一章坦白。
大家别急。
☆、第六十章
程缘驱车一路前行。
目的地是城郊一处疗养院。利利姐告诉她,有一次蔡助理和她交代任务,说漏过嘴,提到过郁总在这个地方。
已是黄昏,日色擦黑,昏沉的太阳被树梢尖挡住。
忽然起了风。
起初是小风,愈来愈大,最后狂风忽作。
乌沉沉的黑云被风裹挟着而来,天空似乎也承受不了这重量似的往下压。漫天黑雾,风声呼啸,冷风似乎要窜到人骨头缝里。
变天了。
一个小时后,程缘才在视野尽头看见一栋建筑。
那像一个庄园,占地面积达,周遭环境极美,配上铁栏杆的大门,五米高的围墙,远远看去就如一个高级监狱。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用力踩了油门。
天已经全黑了,外面狂风大作,隔着车窗都能看见外面被吹得老高的灰尘,和被压弯腰的光秃秃树枝。
他出来得急,只穿了件风衣。一下车被冻得一个激灵。
这天可真冷啊。
他裹紧了衣服,趁着门口路灯的光亮,上去敲门。
一连敲了十下,偌大的铁门才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探出个头,往外头张望一圈,看向程缘:“你找谁。”
程缘哈出一口热气:“我找郁先生。”
那人眼神警惕起来:“你是谁?”
程缘平静道:“我姓程。”
啪——
门一下就给关上了。
那人声音从门里头传过来,带着点恭敬:“不好意思,程先生,郁先生有吩咐,不让您过来的。”
程缘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白色蒸汽在雪夜路灯橘色的光下如烟雾般被扯散,消失在风里。
他继续敲门:“我要见郁先生。”
一连五分钟,无人应答。
程缘索性放弃了敲门,大声喊了起来。因为天气实在冷,他穿得少,冻得哆嗦,话也是喊一截断一截的。
“郁总,我是程缘。”
“我来找您了。”
“我知道您在里面。”
“郁总,今天您不出来,我就不走。”
一连喊了三四分钟,程缘嗓子都冻哑了,灌了一肚子冷气,浑身都冻僵了。他站在狂风里,如单薄树苗,风衣衣角被吹得老高。
门又开了。
蔡助理拿着一件厚厚的棉大衣,拎着一壶热水,臂弯搭着张毯子,一叠声地道:“程先生,这么冷的天,您就穿这么点。来来来,快喝口热水,披件衣裳,当心病着了。”
程缘问他:“这是郁总让你送的吗?”
蔡助理回头看看,哀求道:“程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程缘不接衣服:“郁总在里面对吗?”
蔡助理着急地直把衣服往程缘怀里塞:“程先生,不管怎么样,您得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啊。”
程缘不接:“我要见郁总。”
蔡助理为难:“郁先生他,他……”
程缘不管,继续高声喊着:“郁总,我是小缘,我要见你。”
“今天见不到你,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郁先生,我知道您在里面。”
“郁先生……”
蔡助理唉了一声,把东西放下,进去了。
又是一个十分钟。
蔡助理再次打开门,朝程缘鞠躬,哀告着:“程先生,我求您了。这么冷的天气,您又不穿衣服,又不喝热水,当心冻坏了。”
“我求您先回去吧。”
程缘冻得牙颤,咔咔响着:“他还是不肯见我?”
蔡助理打哈哈:“这个……程先生……”
程缘盯着他身后。
门只开了半扇,蔡助理一手扶着门,半个身子侧站在门口。借着路灯的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门后有个人的半边身子,若隐若现。
程缘不动声色,继续逼着蔡助理:“我要见郁总。”
蔡助理一个劲道歉:“程先生……”
程缘趁他不备,突然一把推开他,侧着身子挤过那半开的门,窜了进去。蔡助理哎哎哎叫了几声,还没反应过来,程缘人已经进来了。
程缘一转身便看见门后的郁景来。
两人对视。
程缘死死盯着郁景来,似乎要将这个人印在瞳膜上,用目光扫描出这四个月不见,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郁景来喉头滚动,低头避过程缘目光。
风更大了,呜呜地如伤心至极的人的哭泣声,在城郊广阔天地里被卷得很远,空气中飘起细小的冰晶,打在人脸上,击中般生疼。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别无他声。
沉默。
雪夜般沉默。
“郁总……”
“小缘……”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或者是同时出声。两人的话头撞在一起。郁景来怔了怔,低了头,又不说话了。
程缘首先开口,逼视着郁景来的眼睛,一字一顿:“郁总,您不要我了吗?”
郁景来沉默。
“您不肯见我——”
“您躲着我——”
“您还给我安排那么多工作骗我——”
“所有人都知道您在做什么,除了我——”
程缘的声音一出口,就被风扯开,卷在空气里,被冰晶裹挟着飘远了,温度似乎也跟着那风不见了。
郁景来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出声。
程缘嘴唇颤抖,牙齿哆嗦,喉头险些泄出哭音:“郁总,我只要您一句话。只要您一句话,我就会自己离开,保证不再骚扰您。”
他不可以哭。
他不可以露怯。
郁景来低头,雕像般静默。
程缘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只要您说一句,说您不喜欢我了。只要您在五秒中里,说一个不喜欢我,我现在就走,绝对不纠缠您。”
郁景来抬头看着程缘。
慢慢地,他又低下了头,张了张口:“我……”不喜欢你。
他说不出口。
“五秒……”
“四秒……”
程缘声音倔强,固执地用静默的压力逼迫着郁景来。
“三秒……”
郁景来打断他:“小缘,别这样……”
程缘不管不顾,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固执地倒数着:“两秒……”
“一秒……”
无人出声。
“郁总……”
程缘心仿佛被人揪着尖儿绞般,疼得直哆嗦。他眼眶一阵阵剧烈酸涩,拼命睁大眼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不可以哭。
他不能后退。
他竭尽全力使声音平稳:“郁总,您说不出来你不喜欢我,对不对。您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郁景来低着头,声音哽塞:“小缘……”
“您明明喜欢我……”程缘直直地盯着他,鼻尖酸涩:“为什么不要我。”
郁景来固执地沉默。
“我可以给您做饭,可以给您讲故事,可以从照顾你……”程缘终于忍不住泄出一丁点儿哭腔,立即收起,“你要我什么样,我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