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岑采也招手:“舅舅,来吃饺子啊。我特地给你包的。”
程缘默默转过头。
郁景来半信半疑。
这个小家伙怎么会特地给他包饺子?
“饺子呢?”
郁岑采将一小碗饺子推到他面前,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一向高冷的脸上也带上一丝期待:“舅舅,快尝尝。”
郁景来狐疑地看了郁岑采一眼,仔细检查了饺子一遍。
唔。
有几个煮散了。
他看向程缘。
小缘应该不会坑他的。
程缘埋头吃饺子,见郁景来看过来,避开他的目光,低着头道:“小孩子手劲小,捏饺子皮捏不紧,一下锅就容易散。”
郁景来摸着下巴。
看来这饺子倒真是那臭小子包的了。
散的不要紧。
能吃就行。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享受一次他外甥的孝敬。
他夹起一筷子饺子。
郁岑采盯着他,不停地催促:“舅舅,快吃呀。不吃就要凉了。”
程缘看他一眼,又默默挪开了眼。
郁景来夹了一筷子饺子放进嘴里,看见郁岑采一瞬不错盯着他的饺子,忽然有一种野兽般危险的直觉,把临到嘴边的饺子都放下了,笑眯眯地看着他外甥:“来,这么好的东西,舅舅先给你尝一个。”
郁岑采脸一下就僵了:“不用了……吧。”
郁景来笑眯眯地如大尾巴狼:“来嘛,就一个。”
郁岑采忍不住往后退:“那个,这是我给舅舅您的孝心。”话没说完,他就被他舅生生塞了一个饺子到嘴里。
郁岑采:……
郁景来亮晶晶地看他:“好吃吗?”
郁岑采一把把饺子吐出来,哇地一声哭了,扑倒程缘怀里:“哇——程哥,舅舅他欺负我。饺子是苦的,苦的……”
程缘瞪了郁景来一眼:“郁总。”
郁景来笑得无比慈祥,单看表情绝对是一副关爱小辈的模样:“外甥啊,这饺子,可是你先给我吃的。”
程缘哭笑不得:“岑采还小呢,别欺负他。”
“就是就是……”郁岑采从程缘怀里钻出一个头,“我还小呢,不准欺负我。”
郁景来面上笑得风轻云淡,再次咬牙道:“……小缘说得对。”
郁岑采得意的哼了一声。
郁景来:……
急求。
熊孩子被宠坏了怎么对付。
到底是过年,郁景来也想放松一把。在程缘和郁岑采双重攻势下,他还是吃了一口那碗被郁岑采放了半碗盐的饺子,齁得喝了一瓶水。
郁岑采见他吃了饺子,一秒收泪。
他贴在程缘耳边,小小声道:“程哥,不怕。我帮你教训了他,他就不敢欺负你了。”然后,吧唧在程缘脸上亲了一下,红着脸跑了。
程缘愣了一下,心里丝丝麻麻地痒。
“郁岑采!”
喝完水的郁景来出来,正好撞见撒丫子跑的郁岑采。
他一把拽住人,摁在沙发上,扒了他的大棉裤,举起大手,嘿嘿嘿狞笑,佯装要对着他的屁*股就要就地□□了:“小兔崽子,我忍你很久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打吧!”
小英雄拼命挣扎,嘴壳子倒是硬,一脸正义凛然,“你这个邪恶的大坏蛋,我是月亮的使者,不怕你。”
郁景来:……
这小家伙最近在看什么。
郁景来也只是逗孩子玩,这巴掌到底也没打下去。
大坏蛋没下狠手,却把小英雄惹恼了。
郁岑采一把抓住大坏蛋的裤子,往下一拽,撒丫子跑了,扑进程缘怀里,作着保护姿态:“程哥,你别怕。”
郁景来今天穿得家居服,正好是松紧带,没系绳。
……
一分钟后。
客厅里,郁景来慢慢回头,盯着郁岑采,微笑得让人胳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郁!岑!采!”
程缘把郁岑采搂紧怀里:“郁总……”他又低头在郁岑采额头上点了一下:“不准欺负你舅舅,小孩子不能太调皮。”
郁岑采笑得很甜:“我知道了。”
转头趁程缘不注意,又冲郁景来做鬼脸。
郁景来微笑着咬牙。
迟早收拾了这小兔崽子。
这么闹了一通,已经是晚上。
郁岑采和郁景来都疯累了,一人占了半边沙发,如楚汉两界,泾渭分明。郁岑采瞪着他舅,态度如秋风扫落叶,半点不留情。
郁景来始终微笑,气度浑然,好一副社会精英的人模狗样,时不时轻瞄他外甥一眼。
程缘干巴巴地提议:“要不,我们看春节联欢晚会。”
“不看。”郁岑采摇头,“我要看《猫和老鼠》。”
“我要看!”
郁景来一见他外甥反对就来劲,慢悠悠道:“过年不看春节联欢晚会还算过年吗。”
两人对峙。
一人怒瞪。
一人微笑。
谁也不肯让谁。
程缘:……
最后,是郁景来退了一步,忽然想起来:“小缘,我记得你前两天录了一个访谈节目,好像是今天播出对吧。”
程缘点头。
昨天播的。
那家电视台看来也确实是很急,两天就把节目赶出来了。昨天在电视上播的,程缘正在飞机上,错过了首播。
郁岑采大声叫着:“我要看程哥。”
两人难得达成了一致意见。
访谈节目挺长,主打问题刁钻,风格辛辣,考验嘉宾的即时反应。可能是时间不够,后期痕迹不重,基本内容都剪出来了。
郁岑采年纪小,看了一会就打起了哈欠。
郁景来看了他一眼。
郁岑采瞪着他。
郁景来冲他慈祥地笑:“小岑采累了,累了就赶紧去睡吧。”暗地里,却对郁岑采做了个口型,别尿床了。
郁岑采气成河豚。
奇!耻!大!辱!
郁岑采嗷了一声,朝着他舅扑了过去,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森森然准备咬人。郁景来就势往程缘的方向偏了一下。
郁岑采也想跟着转弯。
但他年纪小,哪里把握得住自己身形,一下被沙发脚绊倒,摔在程缘的怀里,手放在程缘的后腰上,为了稳定身形,还下意识用力抓了一把。
程缘没告诉任何人。
他后腰的地方有一块痒痒肉,就一小团,位置也隐蔽,丁点不能碰,一碰就跟点了穴似的笑得不停,根本忍不住。
平常为了不笑,他这地方都藏着严实。
尽管和郁景来再亲密,他也没让郁景来碰他这地方。
郁岑采好巧不巧,一把抓在他痒痒肉上。
于是。
“哈哈哈哈——”
程缘立刻就跟点了穴一样,笑得打滚,在沙发上扭成一团,像条毛毛虫似的,一边忍不住地笑,一边叫着:“别碰那里,哎哟,哎哟,痒。”
“哈哈哈哈……”
笑了十秒钟。
四周一片寂静。
郁景来和郁岑采也跟点了穴似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没吭一声。
程缘缓过来后,眼前一黑。
完蛋了。
他笑了。
还笑得这么厉害。
他!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期待的掉马。
☆、第二十九章 我爱你,我也是
听了利利姐的叮嘱,程缘已经憋了快大半年不敢笑了。上一次笑,还是在叔叔家,面对叔叔他紧张得很,下意识就想用笑来讨好他。
他至今记得叔叔的反应。
“你别笑了,吓到妹妹男朋友该怎么办。”
“看你那傻样。”
叔叔说得对,他笑起来真的很丑,又傻又笨。他一向很笨,总是会连累到别人。在学校里,笨得没有同学愿意和他玩,在圈里也总是会让经纪人失望,一连气走了十四五个经纪人了。
没有人会喜欢他的。
没有人。
他手脚发凉,如一脚踩进了黑黝黝的深渊里,整个人飘在半空,急速下落,等待他的将是又一次的黑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程缘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脸,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他还在金主和岑采面前,怕吓到他们,又慢慢收了回去。
没事。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最坏也不过再是一个人而已。
而且,他们已经给了他很多快乐。金主和岑采,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虽然会舍不得,不过还是不要吓到他们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胸口会这么闷,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又疼又闷没有办法呼吸。明明,他早该习惯的啊。
他早就对自己说过,要学会坚强的。
他鼻尖酸得发疼。
他忍不住想哭。
真是太没用了。
室内一片安静。
电视里访谈节目主持人与程缘的对话清晰可闻。
【“我有一个习惯,会把大家对我的好一直记在心里,经常拿出来重温。让自己感觉是被人喜欢的。”】
【“印象挺深的是大概五年前,有一次在大街上,有路人找我签名,还说我长得好帅。虽然后来知道她是认错人了,我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