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爸你去哪了？”接过戚爸手里的东西，边往楼上走，戚久边问道。
“小久，小心点那里面是鸡蛋。”戚爸把小重接了过来，说：“我想着你今天回来，就去附近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刚好回来的路上大姐挑了土鸡蛋卖。”
“小久上面有粥你记得吃，爸先下去了。”戚爸对正洗澡的戚久喊完，听到楼下有人买东西，连忙下来收钱。
将近两天的时间坐在火车上的确是有点累，戚久在车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洗完澡把戚爸盛好的粥吃完就想睡了。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毕竟这新房子他没怎么住过，以前的老房子条件虽然不好，但好歹住了十几年。
戚久推开门看到熟悉的被子倒是找回了一丝亲切感，脱了衣服就窝进被子里。被子还散发着冬天独有的太阳味道，显然戚爸在戚久回来之前晒好了被子。戚久心里暖暖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屏保上的周简，就沉沉睡去。
在陷入睡乡之前，戚久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一件事：什么时候要告诉爸爸自己喜欢男人的事。
周简在英国忙得脚跟都着不了地，因为开工作室之前和好友提前说过自己待不了多久，大部分管理的事他都没管，所以离任很快，但他的名字还是挂在那里。最麻烦的是布鲁斯留给他的摊子，本来打算交接的，但本家那里来消息说别换了，让周简把这里的和国内的一起接管了。是时候合并了，当初分出来也是无奈之举。
理性上知道事实是这样，但周简明显知道自己被布鲁斯坑了。打电话和他叔叔谈判了一番，最后布鲁斯答应帮周简一个忙，周简说留着以后再帮。
国内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大街上人不见少，人流交织。戚家的店里也是不少人来办年货，戚爸忙着给客人拿东西，称重装好，戚久来收钱。小县城里不少熟人，看到戚久都夸戚爸有福气了。
连着好多天店里都忙不过来，好在到了二十八基本上人都回来了，过年的东西大家也买的差不多了，戚久和父亲才有空歇歇。
“小久，下午出去逛逛吧。”戚爸现在手里有点余钱，也不想太省，小久以前跟着他过得太苦，现在戚爸有钱就想给戚久买点什么。最近店里太忙，小久一回来就在这里帮忙，都没机会出门。
“好啊，爸，你的棉袄换一件吧，都破了。”戚爸身上的棉袄还是进货的时候，总经销商那边送的。背后都划开了一大块，戚爸又把它缝起来了，结果里面的毛还是不断飞出来。
“嗯，等下吃完饭，我就把门关了。”戚爸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地面，戚久把刚刚送过来的几箱酒搬上阁楼。
还有两天就过年，街上还是不少人出来逛。但少了前段时间的急躁，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买回家，钱像水一样流出去。
找了一家专卖店，戚久带着戚爸进去挑棉袄。一件袄子五六百花在自己身上，戚爸还是舍不得。别别扭扭地向戚久说这里的衣服不好看，他不喜欢。戚久哪里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想法，强硬地买了两件比较适合戚爸的衣服。
出门戚爸还在念叨着贵，戚久觉得心酸。他在英国有全额奖学金，基本没花多少钱。之前还打了半年的工，包括网上一些翻译，算是有余钱。现在戚爸开的店，戚久回来是算了帐，还挣得不少。在小县城算很好了，主要戚爸人实在，不会骗人，回头客多。
戚爸还是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倒是经常花上不菲的钱去寄东西给还在英国的他。
“爸，几件衣服而已，以后我挣钱给你就是了。”戚久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眼眶发酸。
戚爸看出戚久不太开心，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说：“好，好，以后爸爸就让小久养着。”
家里过年的东西不用买，自家有。戚久出来主要是买衣服，顺便带着戚爸在县城好好逛逛。
“爸，那是新开的吗？”十字路口有个大型的购物广场，戚久以前没见过。
戚爸向左看去，说：“哦，对，半年前就在建，上个月开的。”
“我们进去看看吧。”戚久说完拉着戚爸穿过人行道，里面一楼是买化妆品的，戚久带着人往上走。
“哎，这里真不错，建的真好。”戚爸没来过，这个购物广场虽然在外面不算什么，也没什么大牌，但在戚爸眼里已经很好了。
戚久倒是去过不少大型的购物场所，但一般他都是直奔目标买完就走。也是第一次这么出来和戚爸一起逛。
二楼有不少风味小吃，价格还算实惠。戚久拉着戚爸进了家自助火锅，戚爸没吃过，还是不自在。“爸，你把要吃的放进去。”戚久一点点教戚爸。很简单的事，戚爸也渐入佳境。
戚久今天打算让戚爸体验放松一下，吃完了也不急着回去。直接在手机上订了票，把戚爸带上了四楼：看电影去！
取出票来，戚久带着人进了影院。戚爸在一旁问：“小久这，不用付钱吗？”
“爸，我刚刚用手机付了，回去我们店也要弄个二维码收钱，你用我的手机。”周简前天打电话说寄了手机过来，是情侣款，戚久没办法拒绝。
“哦。”戚爸还是云里雾里。
这个点没什么情侣，影院里大部分是一家子来看。戚久让戚爸先找位子坐好，自己出去买了爆米花和水。
“小久，刚刚我们才吃了东西，怎么又买？”戚爸有点不赞同。
戚久只笑了笑，说：“爸，这是看电影的习惯，一定要买爆米花吃的。”戚久也是听过来的，他又没和别人出来看过电影。只在阿简家看过，想到了恋人，戚久心里的思念一点点泛起。不知道阿简回国了没？还是前天才通过电话，今天晚上再打一个问问吧，戚久想。
过年贺岁喜剧档居多，戚久他们看得也是喜剧片，戚爸出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小久，这个片子有意思。”戚爸还有点意犹未尽。
明明县城在发展，像戚爸这一辈的人却好像被时代抛弃了一样。
戚久笑了笑说：“爸，你多出来走走，不要舍不得花钱。”其实也知道是白说，以后有时间还是回来多陪陪父亲吧。
躺在床上，戚久划开手机，打电话给了周简。
“小久？还没睡吗？”周简怕扰了戚久才没打电话给他，没想到他打了过来。
“没，阿简你回国了吗？”对回国了都看不到恋人这件事，戚久心里还是不开心的。只是没在话语里表现出来。
“现在在机场，马上就回去了。在家呆几天就要回英国。”周简低声说：“小久，再过段时间就能见面了，你照顾好自己。”
可是之后还有一年的时间见不了面，戚久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大年三十过后，店里又迎来一个小高峰。大家忙着去亲戚朋友家拜年，要买烟酒一些东西。戚久和戚爸也开始忙起来了。
“欸，您拿好，小久再给大婶套一个袋子。”说完戚爸又去帮另个客人称坚果类的吃食。
“知道了。”戚久应着，把袋子套好递给柜台前的大婶，这时有个穿着蓝大衣的男生从侧门进来。
“有中华的烟吗？”男生把几张红钞放在柜台上，又说：“来一条。”
“有的，您稍等一下。”店里人头攒动，戚久也没注意是谁，转身在后面的玻璃架上抽出一条中华的烟递给男生，然后收过钱在抽屉找零给他。
见戚久没注意他，男生把头上的针织帽拿了下来，说道：“戚久，好久不见。”
第二十二章
“李启铭！”戚久惊讶地看着眼前和以往印象中相差甚远的人，“你考上A大了吗？”之前在家读书因为没手机，基本上没有同学的联系方式。再加上戚久回来都只待在家，不出去。所以不是很清楚他的事。
“嗯，现在大三了，我之前去你家找你，发现那边房子拆迁了。”后来去年李启铭在家把戚久写给他的电话号码找了出来，结果打过去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李启铭忍不住问：“你换了手机号码吗？”
“啊？”戚久才想起来，抱歉地说“我去年去英国留学了，换了手机号码，群发了里面的人。当时我没有你的号码。”
“难怪我打不通，我存一下你的号码吧，以后好联系。”李启铭从兜里掏出手机，“那次的事还要谢谢你。”
“没，举手之劳，你能想通就好。”戚久也没多想，虽然李启铭爸爸和自己家不太合，但李启铭好歹是自己的初中同学，能帮自然要帮。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李启铭有点感慨地说道。
戚久听了这话有些想笑，说：“你变化才大呢，比以前瘦了好多啊！现在看起来精神！”李启铭以前可能是家里吃的比较好，高中胖了不少，现在瘦回去了。
可是我只是外表的改变，而你眼底溢出的自信那么耀眼。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李启铭只看了眼外面的路上停着的小轿车，然后说：“我该回去了，下次联系，再见！”
“再见！”戚久笑着向走出门口的人挥了挥手，在此后多年李启铭都能回忆起他在冬日里阳光下的笑容，纯洁真挚，好像尘世间的污浊被隔绝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