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手下若以你为将,必成不了大事。”
“你!!!”
“一无所知如林文扬也知京城大军便是五万,一日内调动可到达的军队更是近六十万。”
“你本是朝中人,深知现在势力的水深火热,德王被先皇置于此,支持德王的一派更是须得谨言慎行。”
“我不知道你们同南蛮达成了何种协议,但若是你们的动静稍微传到京城,不管是真是假,总会让第三方得了机会坐收渔翁之利,而也正如你所说,南兵不及北乱,怕是等你们赶到京城,那里早已换了天下。”
“而南蛮这边,一旦知道你们没了利用价值,又会如何呢?齐副将。”
方才还高高在上的齐勇轩已然全数坍塌,重重跌到塌上,旁边的马铭也是一脸惨青。
“我今晚就走,时间不多,劳齐副将好好想想。”
我走到帐口,掀起遮布,打算离开。
“等。。。等等!”
我维持身形未动。
“如果。。。如果任你们离开,回去后不守信怎么办?我如。。。如何信你?”他顿顿了,竟然道,”你。。。你不顾小蝶吗?”
他这一提,我连带着想起他下毒之事,用的竟是我创的”九香月蚀”。
微低下头,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腥热的血液,终是未忍住狂躁的暴戾之气。
一个形移极快地冲到齐勇轩面前,掐上他的脖子,未待他惊恐地将瞳孔完全收缩,我凑近他狠厉道:
“有句话还你,你认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本?”
“还有,如果你见到落蝶,你告诉她,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下一次我绝不会失手。”
“你考虑的时间仅是从现在到晚上,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听过百脸毒王的名号应该知道,我要杀的人,就是天涯海角,都是逃不掉的。”
“不信,你就试试。”
我腕上使力,将他砸至帐角,便扬长而去。
之后,我用解药洗去手上的余毒,去找陆少凌。
他看见我,并没有躲闪,端坐到我面前,只有负疚。
“你。。。你杀了我吧!”
我轻笑,拿过他手里的馒头咬了一口,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我枉为人,背信弃义。”
“呵呵,没那么严重。”
“。。。我。。。”
将馒头还给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
“我要离开了,最后来看看你。”
陆少凌一下没反应。
“你不是总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愣愣地点头。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我现在叫胭脂。。。”
“江湖上,人称百脸毒王。。。”
俯视着对他说话时,我满意地看到一张从发愣变成惊讶,再变成无措的脸。
我勾了勾嘴角,不再理会呆滞的人。
勉强满意。
他要能对我恨得咬牙切齿或者直接扑上来与我同归于尽什么的,我能更开心一些。
入夜时,齐勇轩的随从来了,十分恭敬,将我们带到树林。
一路畅通无阻,随从的动作更是无一丝多余。这样的人我很喜欢,但并不能给我带来乐趣。
我将解药给他,他便匆匆离开。
齐勇轩的话太多,我让他下半辈子都可以安静了。
三人往林子深处走去。
林文扬居然同小浩一般地欢喜,他们远远走在前面打闹,我活像个父亲静静地跟着。
今早在练兵场那个苍凉的身影确实是他吗?
根本不像。
许是能同小浩平安地在一起,将他在军中染上的风尘一一涤净了。
我有一刹那的想法,如此的宁静和安祥,是我要的。
脚下突然踩到一根颇硬的东西,大概是树枝,平日里我是不会去看的,今天却难得的低下头瞄了一眼。
第16章 戏设陷
是根簪子,很眼熟。
嗯。。。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胭脂。。。你快点儿,一会到了小河边我捉鱼给你们烤。”
林文扬在前面大声喊,然后跃上一棵稍小的树折下一段枯枝,又朝小浩跑去。
我一下想起来,这是刚到兴城时买的,对,当时把香玉给了小浩,把骨簪给了林文扬。
只是想戏弄他,才给了他这女人的玩意儿,后来一直也没见,本以为被扔了,不诚想,却在这里捡到。
我默不作声地收入怀里,信步跟上。
不一会儿,到了那条捉鱼的小河。
夜略显深,月亮皎洁,照得河水粼粼,看得见底下的石头,有鱼游来游去。
河水很浅,像小溪,仅没到膝盖。
林文扬用刚才折下的树枝耍宝似地在水里叉了几下,三条鲜活的鱼被带了上来。
小浩生好火,熟练地开始去鳞。
两人不停地说话,春游一般。
我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要好好理些什么,却又集中不了思绪。
直到吃饱喝足,我才开口问了一个必要的问题。
“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林文扬看向我,然后低下头。
“我不知道,反正家是回不了了,小浩呢?”
“主子不回去,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我打算回老家,帮家里种种田,带带弟妹。”
“嗯。。。这样也好。”林文扬说完,对我道,”胭脂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哦。。。”
没有人再说话,任凭火焰嗞嗞地燃烧着。
。。。
辗转月余,我们回到京城,这繁华的初始之地。
小浩同我们在城郊道别,我给了他一些银子,他顺搭上一辆牛车,边向我们招手边向太阳的方向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走吧。”
我转身走向城门走去,发现身后的人并未跟上,我侧身驻足,逗弄他道:
“不追吗?这一别可能就永远见不上了。”
“。。。什么?”
我正了正身,继续说:
“你不是喜欢他吗?”
“呃。。。我。。。”
“这是你的事,就算他日后悔,也得自己承着。”
林文扬低头不语。
我走过去,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他没生气,仅是愣愣地看着。
“走,我带你去散散心,找个姑娘洗个澡,叫上一席佳肴,灌几坛好酒,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笑了,无奈的苦笑,轻晃着脑袋跟上。
我们去了最好的酒楼,林文扬喝得天昏地暗,纵使酒力不错,也醉得七荤八素,吐了一路。
我无奈,只得将同我一般高大之人扛回客栈,仿佛回到了离开青楼的那日。
客栈是下午定好的,吩咐老板在房内准备沐浴,做了醒酒的汤水,倒又是忙活些许时辰。
一切备置妥当的时候,林文扬清醒不少,便摇摇晃晃钻进浴桶。
我卸下衣物纵身跌进水里,坏心眼地看着他脸上变化的青红紫白。
将手帕扔给他,背身一转,说道:
“帮我搓背。”
身后的人迟疑了一会,开始仔细地摆动手腕。
始终重不下来的力道,如同没吃饱饭一样。
我掬起面前的水,轻轻在脸上摩挲着。
良久,整个房间仅听得到水的哗啦声。
“胭。。。胭脂。”
“嗯?”
“。。。那个。。。小浩。。。”
“只要是这两天,你追去的话还来得及。”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
“哦?”
“。。。哎,没什么。”
懦夫!
我将脑袋整个闷到水里,紧密而柔软的触感让敷了数月未见光的脸一阵舒畅。
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从水里拽起,我始料未及,抓着桶沿的手不爽地收紧,直听到一声断响。
我慢慢地转身,一只手抹过脸上的水顺带将黏住的头发挽向后,眯起眼看他,考虑该如何发作。
却见他一副惊恐的样子,颤抖道:
“胭脂。。。你。。。你的脸。。。”
我没了怒气,确定他并非在戏弄我后,便用手朝脸上探去,反复几遍,仍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解地问他:
“怎的这般惧怕?我脸上有何不妥?”
听到我的话,他慢慢恢复常色,然后一副懊恼的样子。
。。。莫不是真可怕到如斯地步?我虽未自负到比拟天人,但总还算是出得了街门。
我疑惑地起身,想到镜子前一看究竟,却被林文扬拉住手腕。
“胭脂。。。你。。。你误会了,我不是怕,是没想到。”
“什么意思?”
“我以为,有所掩者,定是卑于陋处,平日里猜测你面具后的脸,便也总是比之更丑而已。若说你真是一个天地难容的丑八怪我倒是泰然了,只是未曾想到,会是。。。会是。。。”
“嗯?”我看着他,示意讲下去。
“会是这般。。。倾国倾城。。。”
林文扬越说越小,身子跟着慢慢下滑到水里。
他的前半段话已经足够让我将上百种□□一一用到他身上,不会死人,却是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