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瞧着你活好 (是兔不是二)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为此忍耐了很多年。
　　现在这人已然长成翩翩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笑的得体又刺目：
　　“哥，好久不见。”
　　陆潜川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目光滑过去，这才勾起一抹笑意，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妈，连岳，你们怎么现在过来了？”他的语气不亲不热，乍一听，模糊里还有些对不请自来者表示出的无奈，“你们先坐下，我去让LIsa准备些茶水点心。”
　　“不用忙了，我和连岳出来逛逛，碰巧走到公司楼下，你弟弟又说惦记着你这个不上心的哥哥，说回来这么久还没见着过真人，我们就顺道上来看看，坐一会就回去了。”这话说得就尽是责备的意味了。
　　陆潜川只是笑笑，跟着两人坐到了沙发的一边，转头冲向了陆连岳：“都长成大小伙了，不再是那个一边登机一边哭鼻子的陆连岳了吧？”
　　陆连岳不好意思地笑笑：“哥，你可别记得我这黑历史了吧，现在就是你揍我一顿，我也顶多嚎两声响的。”
　　此话一出，三个人皆是笑开了。
　　沈女士一边笑一边亲昵地在小儿子身上轻捶了一下：“瞎说什么，你哥好好的打你干嘛。”
　　“妈，我开玩笑呐。”陆连岳小孩似的凑过去撒娇，接着又抬头看向陆潜川：“哥，你说是不是？”
　　陆潜川在心里冷笑着旁观他俩上演母慈子孝，脸上却是哼笑着算是应着他了。
　　“学校选的怎么样了？”陆潜川看似随意的问：“我听Lisa说你对天文方面比较感兴趣……需不需要托人帮你参考参考？嗯？自己有调查过吗？哪几所大学天文学强一点？”
　　话说到这，气氛忽然僵了一下，陆连岳抬头和他妈对视了一眼，却迟迟未开口。
　　陆潜川装作没有察觉出异常，一边起身一边转移话题道：“我还是让人送点喝的进来，这说的口干舌燥的，我这正好有些好茶，一会沏一壶让妈您尝尝，喝的顺口正好带点回去，连岳要喝什么？果汁怎么样？”
　　陆连岳一句没听到心里去，在他妈催促的眼神里有些心虚地偏开了些目光，他还是伸手抓了陆潜川一把，小声而短促地喊了一声：“哥……”
　　“嗯？”陆潜川低头看了一眼被抓住的衣角，接着又不动声色地用手拂下来：“一会说，我先去要点喝的……”
　　“哥，我已经决定在国内读大学了。”陆连岳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得不多响却是坚定异常。
　　千防万防，该来的还是要来。
　　陆潜川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又缓缓地睁开。
　　“怎么？”他尽量放轻松语气，又随意地坐会了原处：“在家待得比国外舒服？舍不得走了？”
　　陆连岳看了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陆潜川与他对视了一秒，又笑着看看一直没说话的沈女士：“我说今天怎么来的这么着急……就为这事？怕我不同意？”
　　他低笑着沉吟了一声，接着抬手在陆连岳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还在怪我当年送你出国？”
　　陆连岳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国外的教育条件还是要开放自由一些的。”
　　“当年要不是爸走的突然，要出国的就是我了。”他顿了顿，在母子俩心怀不轨的脸上轻轻扫过，“我身上忽然压了担子，彻底走不了了，我就想着幸好还有你这个弟弟，你还可以出去多看看多学学，也算是代替我出国走一遭了……人之常情，你要是怪我当年太强硬我也没办法辩解什么。”
　　“哥……我怪你什么……其实我在国外也生活的挺好……”陆连岳说了一半就被沈女士的一记刀眼逼得止住了口舌。
　　陆潜川于是接下去自圆其说，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想留在国内那就留下，你也成年了，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凡事都跟我报备。”
　　陆连岳诧异地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确实没想过留在国内这事能这么轻易就在他大哥这过关。
　　他这个大哥打下对他冷淡又严厉，童年阴影算不上，但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总还是怕的，忌惮着的。
　　他还没说出口一句话，陆潜川就接着说道：“手续就交给Lisa去办，你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想要的，也可以交给她一并办了。国内现在好学校也不少，你去自己做做功课，天文学专业哪个学校要王牌一点，决定好了，再告诉我。”
　　“好了，那就这样定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真的不是什么需要反复琢磨较真的事。
　　陆连岳有些瞠目，好在也急迅速地稳下了情绪。
　　“现在能让我去拿些喝的了么？”陆潜川故作调侃道。
　　说完起身往外走，转身的瞬间，脸色却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哥。”
　　他刚走了两步，陆连岳却又急急地喊住了他。
　　陆潜川这一天的忍耐度已经耗到了极限，他停下脚步却不急着转身，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回过头来。
　　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此时也都站了起身。
　　“怎么？还有什么事？”他的嘴角已经不再挂着笑了，“看来今天这好茶妈您是喝不上了。”
　　他按捺着，朝着沈女士可惜地努了努嘴。
　　气氛到了这一步，再来来回回打太极已经没什么多大的意思了。
　　“老宅子在郊区，我们从家里过来一趟，没什么事自然也不至于大老远的来回遛一趟。”
　　打脸也无所谓了，沈女士索性把小儿子轻轻向前推了推：“你弟弟有话跟你说。”
　　她又换了个语气，不失温柔道：“连岳，想说什么就说。”
　　陆连岳不自觉地捏了捏指骨，然后终于抬头直视陆潜川道：“我虽然对天文有些兴趣……但这毕竟只是爱好什么的，最后未必能从事相关的职业……”
　　“所以呢？”陆潜川玩味地眯了眯眼。
　　陆连岳咬了咬牙，终于一股脑子倒了出来：“我想读企业管理或者其他管理方向的专业，我挺喜欢这个的，再说学这个以后也好帮哥你分担一些公司的相关事务。”
　　沈女士露出赞许的目光，接着话就继续说道：“就是啊，公司本来就是留给你们兄弟俩的，连岳学成归来，也好帮衬着你一点，我看啊，现在正好你弟弟放假，你就让他在公司的哪个岗位实习一段时间，要不就跟你后面看看，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这一段话瞧着就是提前预备好的，再这等着他了。
　　陆潜川不看妙语连珠的沈女士，而是用深而危险的目光直盯着陆连岳：“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妈教你这么说的？”
　　“我……”陆连岳一时语塞。
　　“大陆，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沈女士也抢着阴沉了脸。
　　“妈，您先别生气。”陆潜川好脾气的笑笑，“我只是怕连岳年纪轻阅历浅，光想着讨你欢心了，没替自己考虑，也没想清楚自己以后的路。”
　　他的语气越往后越发不善。
　　“连岳。”他又把目光转向陆连岳：“你真的这么想么？放弃自己喜欢的职业？把未来大部分的时间都要耗在这种可能对你而言枯燥又晦涩的理论学术上？”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回答我。”
　　他的态度咄咄以逼。
　　陆连岳轻喘了数下才稳下了打颤的声带。
　　他不确定，但他却必须这么做。
　　“我想好了。是我自己的意思，跟妈无关。”
　　“哥。”他重复道：“我真的想好了的。”
　　陆潜川盯着他看，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
　　“好，我还是那句话，也还是那个意思。”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过问我。”陆潜川又恢复了先前轻描淡写的口吻上，只是又平添了几分冷淡。
　　“还有这个实习。”他敲了敲桌面，仿佛在做思考，“你说这样怎么样。”
　　他用手招了招陆连岳：“你过来。”
　　陆连岳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陆潜川笑眯眯地揽着他的肩，轻车熟路地把他推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陆潜川意味不明地笑笑：“那你就在我这个位置上实习你看怎样？”
　　陆连岳一头雾水的看他：“哥？我在旁边支个小桌就可以了，不用……”
　　“这怎么行。”陆潜川看着他；“实习总裁也该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才对，要不怎么好好体验一把？”
　　“哥！这怎么行！”陆连岳一时像是被烧着了屁股，惊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
　　陆潜川挡在椅子外面不让他走动，他不知所措地四处乱瞟，终于对上了沈女士的眼睛。
　　“大陆，在干吗，别闹你弟弟！”沈女士立即上来解围。
　　陆潜川笑笑：“没闹，说真的，让他坐够了以后才能少惦记啊不是？”
　　“潜川！”沈女士厉声道：“你怎么这么想？连岳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
　　她忽然把话题一转：“你都这么大了，成天没日没夜忙工作，也没见你交个女朋友，时候也差不多了，这些事情也该考虑考虑了，家里没个女人可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