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高航回以一个相同味道的问句。
柯其峰眉头松松紧紧了半天,倒回椅背叹了口气,开始娓娓分析。
这件事的蹊跷在于,一方面疑点很多,一方面却又证据充分!
虽然在这行业里吃回扣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则,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几乎堪称勒索的举动,实在说不上正常,尤其一端还是合作不久、关系尚不稳定的客户,作为一个在这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人,轻率的出这种冒险举动,实在令人费解。当然了,柯其峰觉得,话也不能说得太死,“毕竟,欲壑难填,再说他如果因为以前的事产生报复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航点点头,“继续。”
柯其峰摸着下巴,“客户的反应也不太正常,好像商量过一样,差不多是前后脚发过来告知解除合作的函,完全的例行公事作风,说不上吃惊,更说不上愤怒。按理,如果不是早有后备方案,是不会这么笃悠悠的,毕竟这个项目我们跟到现在,离确定就只差一步,忽然出这么大岔子,一般客户骂娘都是轻的,怎么会表现这么淡定?”
高航哼唧了声,“你不会想说是客户刻意栽赃吧?理由呢?吃饱了撑的?”
“当然不是!客户不会那么闲。但是,如果是忽然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呢?我们可是有合同的,单方违约不仅有损信誉,还要赔偿!要你你怎么做?”
高航做张认真脸考虑了下,“要照这说法,两个客户同时解约,那就应该是有人在挖我们墙角!”
柯其峰两个手指叩了叩桌子,“注意,我现在这些假设都是建立在夏稚没有收回扣的基础上的,但是你也不能排除那种可能。。。”
对面人立马换了张不耐烦脸,“行了,扯什么面面俱到?说重点!”
柯其峰的脸色有点晦暗,“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希望这事没那么复杂比较好,就是夏稚干的,为钱为报复都无所谓,这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叹口气,“真就不那么妙了。”抬头,入眼那张又要发作的脸,急忙继续,“按照现在的行情,我们的报价是非常有竞争力的,能从我们手里这么顺利抢走客户,那个对手,绝对不简单,而且,还能上窜下通,厂商那里也能做到手脚,甚至。。。”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虽然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存在这种可能,夏稚电脑里的数据,按他自己的说法,被篡改过,如果是真的,问题就严重了。”
“内奸?”高航远没他那么纠结,轻而易举道出真相。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网络入侵!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很危险的,说明对方已经穷尽心机要整我们,更坏的是,目前看来他还真有这能力。”
思索片刻,高航嘴角一个上扬,鼓了几下掌,“很精彩,这么缜密的推理,你不是今天才想出来的吧?那,有什么对策?”
“让夏稚离开!”柯其峰答得很干脆。“如果这事发生在公司任何另外一个员工身上,我会怀疑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但是,发生在他身上,我只能在第一时间推测,是冲他来的,这是基于这段时间的经验总结判断得到的结论。所以,让他离开,目前来看是最佳解决方案。”
“所以,为息事宁人,就要牺牲一个无辜而且出色的员工?”
柯其峰一张苦脸,“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跟我换了角色呢?”摇摇头,转回正色,“真相怎么样,现在并不重要,因为归根到底,如果是他干的,那他离开就不冤;如果他是被人算计的,那也依旧是他的因素导致公司遭受损失,这责任他来担也是顺理成章。更何况,就算没这事,公司的舆论压力对他,也已经沉重到不堪忍受了,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高航不说话。
柯其峰咳嗽了声,“不管你最初留下他是什么初衷,但是他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已经补偿过他,可以心安理得了。退一步,不做同事,反而可以放心大胆做朋友嘛。”
这话,对高航似乎有点莫名的触动,沉默了较长时间,起身倚着窗户望着对楼的风景,“这样,就是一定要他背这个锅了?但我已经答应了给他时间,如果他能自证清白呢?”顿了顿,似乎注意到了身后人的情绪,转回身,“我的意思是,出了问题就让员工顶包,这种事张扬出去,影响不好吧?”
“如果他真的能够证明他是清白的,那公司可以补偿他,当然,是经济上的。”柯其峰有点无奈,口气倒也没先前那么坚定了,但是,说服力不减,“他是聪明人,出了这种事,结局应该也早在预料中了,否则当天被停职的时候,不会走得那么淡定。现在的坚持,无非是想对人品作一番自证,只要我们不公开他离开的原因,”顿了顿,“当然了,最好能让他自己提交辞呈,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这样对谁都好。”
高航还在犹豫。
柯其峰咬咬牙,给出了最终结论:“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他继续留在公司,我们就可能面临不定时的威胁,这回我们是丢掉两个客户,下一回,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咱们在这圈子混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和我一样清楚,当初起步的时候,客户一个个积累起来有多不易,再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到今天的闻名业内,我们又付出了多少努力!”站起身,走到门边,手放到门把手上又犹豫了下,转回头:“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事,我认为越拖麻烦越大。”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高航又倚回墙上望着窗外,额角一阵阵发胀。。。
第12章 离开
周末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踉跄走出电梯,一眼瞥见门门前站着个人,高高瘦瘦,一身随意的休闲装让这背影看起来更像个涉世不深的学生。听到动静回头,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尽力挤出一丝笑容,“回来了?”
高航走近两步,伸手摸了摸对面人那头有点长的头发,“这两天打电话都关机,干什么去了?”出口就是浓浓的酒气。
夏稚皱皱眉:“应酬了?以后少喝点,身体才是奋斗的本钱。”
高航转过身,明显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大功告成了?”一边掏出钥匙开门。
“嗯。”那人轻应了声。
材料有点复杂,高航粗瞄了一眼,就失去了追读下去的兴趣,仰面躺进沙发里,作出一张头疼脸,以证明一个醉酒的脑袋有多不堪重负。
可惜夏稚并不吃这一套,“堂堂高总,怀揣两三瓶红酒下肚还能从二十页的合同里挑出十多个陷阱的高能,怎么会轻易被这点东西难倒?”
高航露出个鄙夷脸哼哧,“柯其峰这王八蛋,什么年代的破事都往外说!”
夏稚笑笑:“那就不假喽?”
躺着的人叹口气,开始忆苦思甜:“那个时候,初出茅庐,如狼似虎,是个单子就会不要命的扑上去。急于求成,也容易掉坑,客户多比我们有经验,总是制造各种紧急状况或者在酒桌上忽然提签约,我也是栽过几次后,才开始惜取教训,喝酒至少要给自己留五六分醒。”停了下,转脸表示无奈:“不过这能力已经多少年没发挥余地了,现在肯定生疏,你还是给我概括下吧。材料嘛,就留给柯其峰去看好了。”
夏稚低头在手机上拨拉了两下,开启了一段音频。高航闭眼听着。
录音时间不长,大概一两分钟,应该是电话录音截下的,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虽然从头到尾处在一种平和状态,但态度和口气却隐隐给人种主宰一切的感觉,挑动着听者的神经。
录音播放结束,室内暂归静寂。
“所以,他是间接承认了这事是他主使?他好像很自信并不怕你知道?”还是高航率先出声。
夏稚放下手机,表情有点淡漠,“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给我教训,当然不怕我知道真相,因为那样说不定还事半功倍。”
“他希望你怕他,向他讨饶?”高航睁眼,眸光里闪过一抹显然的怒意。
夏稚没有出声,就是默认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航坐起身,直视对面人。
出乎意料,那人非但没显露一丝胆怯和颓意,竟还笑笑,“反击!”
反击?!高航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词,不是“退避”或者“屈服”的近义吧?
夏稚拿起茶几上的材料,一边翻着,一边开始概括叙述工作。
这事有三点显而易见:客户应该是受到了利益驱使,才会不约而同取消合作;产商那边,是有人冒名发的邮件;至于篡改数据,不外乎就两种可能---存在内奸或者网络入侵。
仔细分析过这几点,夏稚觉得,从客户那里入手应该最易有收获。而后续也如他所料,根据确切消息:那两个客户在解约后,第一时间签了同一家公司,但蹊跷的是,这家公司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事实上,它才创办不久,在业内是绝对的新手!显而易见,搞清楚这公司的幕后,真相就能呼之欲出。而这个工作比夏稚原先想象的要简单得多: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这家叫“丰凯”的公司,老板是程然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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