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凌少爷让我来的。”
“哈,”
少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整个身子都耸了起来:“他还会管我的死活?”
浸染了鲜血的嘴唇看上去有些肿胀,嗓音是沙哑低沉的,音调却微微上扬,带着点少年特有的青涩与骄傲。
“这……”
何林垂着眼睛,有些束手无策,这少年看上去似乎很抗拒别人碰他的身体,可是伤成这个样子,不做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细菌。
正准备开口劝解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撞在坚硬的墙上就是砰地一声,随即一个冷冰冰地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何林心头一慌,条件反射似的去看床上的少年,却见他微微躬起了身子,似乎在颤抖。
何林忙回过头,有些为难地说道:“来的匆忙,忘记带消炎药了……”
真是个烂到家的借口,何林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哪有医生出门不带消炎药的?
果然凌落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床边一把将少年拽了起来,顺手抽了他一巴掌又将他摁在床上:
“给我躺好!”
少年的脸迅速肿了起来,肿胀的嘴角又开始流血,他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骄傲又怨毒地盯着凌落。
这种眼神似乎激怒了凌落,他揪着少年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伸手就来扯他本来就破碎不堪的衣服。
何林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跟着凌老爷子枪林弹雨几十年也没有这么惊慌过。他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手伸到半空中就被凌落恶狠狠地瞪住了:
“滚。”
少年的脸被压进枕头里,何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听到他近乎窒息的呜咽,低怨的,压抑的,却又透露着那么点不屑的抗争意味。
何林咽了咽口水,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关上门的瞬间一声绝望又悲戚的哭喊幽幽地飘向何林这边。
穿胸而过,直击心灵,一辈子也忘不了。
何林推开门就看到江楼蜷缩在地上不住地气喘,□□在外面的皮肤青紫一片,一样破碎的白衬衫,一样鲜红的血渍。
一年以来总是如此,每次都是折腾到快要死掉,然后把他叫过来收拾。
何林看着江楼越来越虚弱的身体,突然就有些心痛。
他为了那件事已经承受太多了。
“凌少爷。”
何林恭敬地走过去,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然后如往常一般的蹲下来给江楼检查伤口。
“别动。”
凌落走过来推开何林,自己抱起了江楼,将他放到床上解开衣服,才让何林过来。
何林有些惊讶,但马上就被心疼取代了,他看到江楼敞露的腹部正在往外渗血,伤口有些於肿,已经开始发炎了。
很显然是被踢的,还不只一脚。
凌落的身手他虽没有见识过,但看着江楼伤痕交错,新伤连着旧伤的身子,猜也能猜个□□分了。
何林取出仪器跟上去,仍然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凌落指示。
凌落嗯了一声,坐回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给江楼测量,输液。
“江少爷犯了哮喘,”
何林有些哆嗦地开口,扎了好几次针也扎不进去。
江楼已经太瘦了,何林托着他的胳膊,就像是在托着空气,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又因为失血过多,整张脸都是透了明的白,越发的,像个死人了。
可是他的眼睛还睁着。
即使身体痛到了极致,马上就要休克,江楼还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林,
“我要活下去。”
何林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紧张到出现了幻听,他快速朝旁边望了一眼,见凌落闭了眼似乎在养神,忙将耳朵贴上了江凌的嘴唇,灼热的感觉让何林头皮一跳,心中就是一阵激流涌过。
“我要活下去。”
江楼清浅的呼吸喷在何林耳朵上,声音就这么晃进了他的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痛。
何林给江楼输上液,转身看了看凌落,面上是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畏畏缩缩,却又带着那么点期待。
凌落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楼似乎有些缓和的脸色,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你想说什么。”
何林推了推眼镜,将手放在衣摆处捏了捏,终于抖着唇小声说道:
“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凌落转过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澜,他盯着昏迷过去的江楼,面上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林跟他离得很近,两个人的脸不过半米的距离,但是很奇怪,何林觉得此时的凌落是模糊的,看不清表情的。
何林突然有些害怕。
但他确实是位用药的高手。
比如说----
输液不过两天,江楼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穿着白色衬衣坐在卧室的飘窗上,肤色由透白转为健康的红润,黑色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
如果没有脚上碍眼的镣铐,跟正常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林坚持每天给江楼输液。
他对凌落说,江少爷身体还没有好透,这每天的药物剂量是少不得的。
他对江楼说,好孩子,上帝保佑你,你会活下去的。
他对自己说,这些药物无色无味,谁也发现不了。
他对上帝说,我罪孽深重。
第6章 06
凌落摸着江楼一天比一天硌手的身子,心中就迷惑了起来。
往常干他的时候,凌落喜欢使劲搓他的背,在那些细腻的皮肤和硌手的骨头之间,还有血,还有肉,摸起来总归是舒服的。
现在呢,为什么他看起来健康的很,面色红润,人也显得比以往精神。
可就是不长肉,似乎也没有血了。
量身定制的白衬衣穿在身上,没几天就整个大了个号,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让凌落生出一种无措来。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像是费尽心机得到了一个宝贝,那个宝贝却总是不愿意老老实实跟他上床,每次都要捆了手脚狠狠地抽他虐待他才肯做。
久而久之,欲望也扭曲了似的,这种变态的行为已经养成了习惯。
凌落看着江楼,就会想起他的反抗,他的骄傲,他的不屑,还有他的冷淡。
他厌恶这样的江楼,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他。
于是他越来越暴戾,越来越残忍,越来越嗜血。
也越来越喜欢折磨江楼。
喜欢看他被逼的痛苦不堪又无法反抗的样子,喜欢看他蜷着身子趴在自己跟前虚软无力的样子,喜欢看他再也无法拒绝让自己上他的样子。
喜欢干他,凌/虐他,逼他哭,逼他笑,逼的他一切的一切都按照自己想要的来。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搂着怀里的江楼,突然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盯着他的脸,产生错觉般的,似乎这个人全身的血和肉都长到了脸上去。
他的身子,他的手,甚至他的性/器,都在迅速地消瘦……
凌落抱紧江楼,将脸贴在他脸上,有些凉,但呼吸还是均匀平缓的,再摸他的心脏,那里的跳动也很有规律。
实在不像是大限将至的人。
凌落放开他,起身走到窗前,月亮透过纱帘照拂在木质地板上,大片大片的光影随着纱帘的摆动轻轻摇晃。
凌落有些晃神,想伸出手去触碰那些影子,光影在离他的指尖不到一毫米的时候,突然一阵风袭来,纱帘被吹的整个卷了上去,随之而去的,还有凌落触不到的光影。
凌落皱了皱眉,条件反射似的去看床上躺着的人,江楼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略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他最近似乎很嗜睡,凌落移开目光,奇怪的症状,往常也不是没这样作弄过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不行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凌落起了身走到地下室里,阮臣已经在那里跪了好些天了,漂亮的脸蛋因为长久的痛苦而微微扭曲着,银色头发贴在额角上,随着急速不稳的呼吸轻轻颤抖,连眼睛也跟着抖动起来。
他闭着眼听到了脚步声传过来,低沉的,缓慢的,突然就很想哭。
终于想起我了吗?
“阮臣。”
凌落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声音很凉很低,但阮臣还是觉得好温暖,似乎这一声没什么感情的呼唤就能替代自己所有的痛苦。
他想念主人,想念他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想念他看自己的眼神,他还想爬上他的床。
从15岁开始就这么想了。
第7章 07
阮臣去找了何林。
他靠在门上,手里转着枪,略显凌乱的头发在灯影下泛着银光,瞳孔是浅褐色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十分温柔。
真像一只猫。
这些年来,何林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暗夜里独自游荡的猫,高贵,孤独,还有挥之不去的嘲讽。
“何医生。”
阮臣向他走了过来,身上沾染了些许夜色的寒气,声音也是低魅诱惑的,他将枪放在背后,突然凑近了何林:“何医生可真是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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