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心按着那群人点的单在调酒,还分出神去拉住一脸凶相的石头,把他推到后厨去:“你别去理他,打电话给袁钺,让他赶紧回来。”
蒋容没见过这阵仗,有点怯,但看许一心忙得脚不点地,也帮着忙把调好的酒送过去。那个领头的三角眼见蒋容过来,也不接酒,站起来左右看了几眼,大声说道:“你们老板呢,缩哪儿去了。”
蒋容脾气不小,本来的怯都被气冲走了,撇了撇嘴,小声嘟哝道:“关你屁事。”
三角眼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见蒋容没个笑脸的,把托盘上的一杯酒一拨弄到地上,杯子碎了,里头的酒水溅了蒋容一脚,旁边的几桌见了,赶紧结账溜了。
许一心连忙从吧台那儿过来,把蒋容拽到身后挡住,盯住那个三角眼,眼神很冷,一反平时懒洋洋的样子,站得直直的,但嘴里说的话还是很礼貌:“赵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别跟小孩子计较。”
三角眼赵哥一口气被许一心梗了回去,冷哼一声坐下。
大开的店门外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众人看去,是袁钺骑着摩托回来了。只见他一个转弯急刹,车尾摆了半圈停住。袁钺把支脚踢下来撑住地,一边下车一边摘了头盔,脸很臭,大步走进来,站在许一心和蒋容旁边。
那个带头挑事的见了袁钺来反而大大咧咧地瘫在卡座的沙发上,语气很欠揍:“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玩摩托了。”
袁钺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垂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摩托多危险啊,翻车了怎么办,”那个姓赵的眯起三角眼,死死盯着袁钺,“摔成植物人了可不好。”
许一心在蒋容耳边倒吸一口气。刚从厨房走出来的石头一听这句话,立马一声“操”就飚了出来。
那一刹那,蒋容以为袁钺要揍人了。他没拿头盔的那只手紧紧握拳,小臂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牙关死死咬着,下颌骨的线条锋利得像刀子一样。
按照蒋容对袁钺的了解,他肯定要动手的。
但是袁钺没动手,只是把拳头松了又握紧,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赵哥,你们这桌今晚免单。”
姓赵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带着一群人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还边撂下话来。
“袁钺,你可真是一天比一天怂,难不成真的那时候摔傻了。”
袁钺死死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出了门,骑上摩托,先后离去,引擎声很快被酒吧街嘈杂的音乐声盖住,听不见了。
一时间,店里的人都默默无言。
许一心首先打破了寂静,拍了拍犹自生气的石头:“别傻站着,收拾。”
袁钺把头盔扔在沙发上,把通向后厨的门一摔,走了出去。蒋容连忙跟着,穿过后厨房,推开酒吧的后门,见到袁钺坐在台阶上,面对着窄窄的昏暗的巷子,一个人发呆。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的对话其实他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好走过去,手指点在袁钺后脖子的小月亮纹身上,用劲摁了摁。
“袁哥,我困了,咱们回家吧。”
袁钺“嗯”了声,站起来。
“行,走吧。”
第15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蒋容感觉袁钺回程的时候摩托车车速比平时慢了不少。回到家之后,直到两人各自回房上床睡觉,袁钺都一言不发,只是板着脸出神,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蒋容好几次递话过去他都没接。
蒋容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但他烙饼似的翻过来翻过去睡不着。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袁钺的时候。
那时候,他弟弟顾丹丹的病有点严重,住在医院里,他妈妈顾清每天公司医院两点一线,所以蒋容更不想回家了,每天放学之后就到处溜达,于小璘是放学就回家的乖乖女,谢晋则一放学就到处野,他只好一个人闲逛,逛到哪儿算哪儿,有时候找个地方坐下喝杯奶茶做作业,然后发呆到天黑。
那天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瞎逛,有几个小混混,可能是附近职高的学生,站在小巷子里靠在两边墙上抽烟聊天。
蒋容顶着两边的目光从他们中间走过去,跟被列队欢迎似的。
那几个混混大概是见他小小个乖乖的,又穿着校服,手上拿的手机,脚上穿的鞋子都是好货,就拦住了他,说要借点钱花花。
蒋容心情正不好,没个好脸,撂下一句“没钱不借”就绕开挡在面前的人径自往前走。
那几个人原本也不打算为难蒋容,但一见他连意思意思害怕一下也不干,感觉特别没有面子。带头的那个眼睛一瞪,咬了咬牙,把手伸兜里摸半天,抖抖索索掏出一把弹簧刀来。
蒋容顿都不带顿一下,一看见动刀了,回头朝那几个混混的背后喊道:“哎,老师!你怎么来了!”
混混连忙回头,蒋容撒腿就顺着巷子往外跑,几个人反应过来了,带着被耍的恼意,连忙跟着追。
转了个弯,眼看就要到巷子口了,大路就在前面,突然开过来一辆摩托,车身是黑红色的,非常酷,蒋容连忙靠墙避开。
怎么后头那几个混混冲的急,差点撞车头上,幸好摩托正好减速,不然肯定要把人带倒。
混混头子开口就不干不净的:“我操,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蒋容站在旁边,立马断定混混根本没有看清楚车上的人长什么样,不然肯定不敢大放厥词,因为袁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那种。
大秋天的,袁钺还穿着短袖,干脆利落地把头盔摘下来,短得根根竖起的头发上还带着汗珠。他盯着那几个人,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眯着眼,显得很不耐烦,凶得很。
混混头子明显被吓住了,结结巴巴道:“看……看什么……”
“你们挡住我回家了。”袁钺边说着,还边扭了扭脖子,跟打架前热身似的。
混混们怂得很,边放狠话,边沿着墙边避开袁钺和他的摩托,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蒋容还处于发愣当中,袁钺却偏过头来瞄了他一眼,说道:“天快黑了,别走这里。”
等蒋容回过神来,袁钺却已经利索地带上头盔,把摩托开进巷子里,拐了个弯不见了。
那天之后,蒋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经常有意无意就路过那条巷子,但再也没有碰见过袁钺,慢慢的也就淡了。
直到入了冬,蒋容有一天又溜达到巷子里,围着厚厚的围巾,一步一步地踩着地上的落叶,踩得窸窸窣窣响,边踩边默背英语单词。
袁钺就从他旁边走过,没骑车。蒋容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这就是上回帮自己解围的那个帅哥,举起手想打个招呼。谁知道袁钺跟没看见似的,也没认出蒋容来,直接擦肩而过。
蒋容跟痴汉似的跟在后头,想要搭个话,见到袁钺停在一栋二层小红楼前,掏出钥匙,开门回了家。
蒋容皱着眉头看着那栋小红楼,怎么看怎么眼熟。
如果上去敲门会被当成变态吧。
蒋容想着想着还是掉头回家了,脑海里不停地想着那栋小红楼,总觉得自己曾经去过。
回家之后妈妈顾清正在整理家里的相册,打算带一些到医院给顾丹丹看,蒋容走过去乖乖地和顾清打了个招呼,一眼瞥到一张照片,他还是四五岁的模样,笑出一口大白牙,站在一栋二层小红楼前,他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儿,基本上长得和蒋容一模一样,是双胞胎。
“啊,这个……”蒋容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去过……”
顾清抬头看他一眼,把照片抽起来看了看,又把照片塞到最下面,并不太想讲话。
蒋容其实也不太想聊这张照片,尤其是不想聊他那早逝的双胞胎哥哥,但他还是很想知道那栋楼。
他鼓起勇气又挑起了话头:“妈,那栋楼是谁家……”
“你小表叔家,你们……你小时候去那里玩儿过。”顾清匆匆说完,把相册塞到包里就要出门。
蒋容想起来了一些,连忙皱眉,不会吧,那个摩托车帅哥是他表叔?他印象中的小表叔那时候是个瘦猴精似的男孩子,喜欢逗他逗到哭。
“小表叔还住那儿吗。”蒋容追问道。
“好像不住了,”顾清答道,“房子租出去,几年前出国了。”
蒋容第三次遇见袁钺是在开春之后,顾清在联系国外的医院,准备带顾丹丹到美国去看看,还是每天不着家。
蒋容把闲逛的范围越扩越大,沿着小区门口的江边一路走,吹吹江风。
酒吧街就在江边,那天正是夕阳,水光粼粼,闪着洒金般的光。蒋容一边踢着小石子儿一边走,远远就看到了袁钺坐在江边的栏杆上,摩托停在旁边。
工作日的黄昏,酒吧街基本没什么人,袁钺就在那儿坐着,白T恤的短袖卷到肩膀上,躬着身坐在栏杆上发呆,柔和的夕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就连又被剃短了的寸头上都闪着金光,在蒋容的眼中闪闪发亮。
蒋容连忙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来,悄咪咪地偷拍了一张。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照片有点模糊,但意境很不错。
袁钺从栏杆上一跃而下,推着摩托停在了对面的一家酒吧门口,人走进去,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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