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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事 (台北人)


  吃完后,我走去付账,老板大概是没见过程瀚青,于是多问一句,「帅哥,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程瀚青笑笑,对老板竖起了拇指…….
  结束后,程瀚青自然是跟我回了三重。
  只要是他来等我下班,回去都是他开车或骑车。上车时,总会低声对我说句,「你瞇一下,到了叫你。」
  这晚,我车内的音响放着齐秦的专辑,他一打开,听见歌声就开始笑。
  我原本没感觉,可后来见程瀚青越变越弯的眼睛,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几眼,睡意没了,心头那点痒跟着骚动起来。
  笑与不笑的程瀚青是两种样子。我喜欢看他笑。
  挺帅的。
  「你不睡一下?」他目不斜视的开车,却仍能察觉到我的眼神。
  我问:「今年过年在台北吗?」
  程瀚青点头,在。
  他弟弟今年应该会结婚,听说女方的家长打算在春节期间北上,按老规矩先合合八字,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在那几天先商量着把日子定下来。他问我有没有熟悉的金饰店,我想了下,说算有吧,怎么?
  他语气平淡,想买套金饰给他弟和弟妹当结婚礼物。
  我笑了声,忍了忍,最后没忍住,于是亏他:「......其实你弟命算好的了,还有你这二十四孝的大哥。」
  程瀚青对他弟弟非常好。那种好,完全不是嘴上说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弟读大学的学费,几乎全是程瀚青一个人供的。他高中肄业出去做学徒,双手摸过的车有几百辆,手上的茧厚得不象样,他工作很拚,钱赚得不少,却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钱,也不曾听他叫过苦,我很难相信兄弟之间会有这种完全无私的感情,于是不禁猜想,程瀚青心中是否有过一点不情愿───可我想象不出来。
  自私的程瀚青,可能长得什么样?
  我试想,若今天换成我做别人大哥,有没有可能做到程瀚青一半?大概都是疑问。不过到此,我至少更加肯定有一点我是没看错程瀚青的。这的确是个好男人。
  ........
  到家后,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一起洗的澡。
  莲蓬头喷出的热水哗啦哗啦的,浴室热雾弥漫,连交谈的声音都迷蒙起来。我在他耳边说:「下礼拜找天带你去看金子吧......」
  我是真替程瀚青把这事放心上了,谁知道程瀚青反过来开了个冷玩笑,说:「现在啊?」
  他伸手拍了我的下/体。
  带了力道的那种拍。
  我毫无防备地被袭中,头皮麻了下,洗发水无预警流进了眼眶,「嘶───」刺痛让我闭上眼,一时间,耳边只剩下他的笑声与水声。
  我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佯装凶恶,热水喷打在我们的脸上,很舒服,彼此都忍不住叹息。
  那一刻我几乎有种天荒地老的愿望:就跟程瀚青永远待在这方狭窄潮湿的浴室,冲一辈子的热水,冲到就此睡去,再不出去。……
  我既想睡,又想睡/他。
  掰过他脸,忍不住亲他,程瀚青背对我,双手撑在湿滑的瓷砖上,手背上有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我用跨顶了顶他,笑说:「你全拿去啊……」我们紧紧相贴、相拥,睽违许久的充实感太过爽快。程瀚青半边脸都贴在白磁砖,身体不断被我从后方挤压、挤压、再挤压,他沉重的喘息,撞击我的神经,只剩下发疯干/他的念头。
  可温热的流水还是缓和了本该因此猛烈的动作,彷佛回到母体的羊水中,雾蒙蒙的浴室里,升起零星半点的柔情,我抱着他,此时此刻,好像一对不分彼此的双胞胎,头下脚上的温存。
  「程瀚青……」我咬住他的耳垂,说:「爽不爽?」
  程瀚青的手臂挡住了他的脸,他似乎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不放过他:「爽吗?告诉我────」…….
  跟他XX经常会有一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不仅只是动作粗暴,我特别痴迷用语言逼迫他,逼他说出我想听的话,那会使我获得超越生理的满足感。比痛快还痛快。好像真正征服了他。
  程瀚青迅猛的点头像最后一剂强效兴奋剂,直接扎进我的眼框里,我紧抓住他,他反手掐紧我的腿,我觉得自己已經神智不清,抓住程瀚青的头发,听见自己亢奋的问他:「爱我嗎───」
  镜子上一层厚厚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
  ……热水哗啦哗啦哗啦──
  程瀚青的嘴动了:「……..」
  ───哗啦哗啦哗啦。


第35章 《一九九九往事》三十二.
  ※《一九九九往事》本章开始到结局,每张开始交换视角。高/程轮流交换。
  ※※此章视角为程瀚青。
  上礼拜随口一问,后来高镇东还真的带我去挑了金饰。那晚问他有没有熟悉的银楼时,他的回答就有点怪,直到他带我去了那个地方,我才恍然大悟那句「算有吧」是什么意思。
  他带我去的是间当铺。管理人显然跟他很熟,年纪看着比高镇东要大,见到他,又客客气气地叫东哥。
  我听高镇东称那位中年人全叔。全叔见我们来,二话不说就先拿了一大把钥匙将店大门锁起,很有一种冤大头包场的错觉,全叔带着我们走进一间上锁的房间里。房间很大,看起来是一间『仓库』,整齐摆放各式的杂物与纸箱。我没想到高镇东原来是要带我来当铺,感觉多少有点忌讳,毕竟是要送给程耀青的新婚礼物,拿别人点当过的东西,总觉得不吉利。但我没说出来,只想干脆随便找个借口,说没有挑到中意的算了。
  全叔领我们走到房间一个拐角处,又推开一扇隐藏式拉墙,不大,目测四坪多左右,四面白墙,有两只大保险箱。
  全叔笑说:「等等啊!」接着拿着钥匙当我跟高镇东的面开启右边的保险箱。
  一打开,里面迭放的全是装珠宝的绒布盒。我第一次有这种经验,感觉有点新奇,总觉得这一幕很像纵横四海里的电影场景,两个默契神偷连夜要去偷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闯过一道又一道密码关卡,也不知道这房间里头有没有装那种横竖交错的红外线,也许我跟高镇东等下应该就要抱着这些珠宝就往外跑,然后亡命天涯,从此隐姓埋名,逍遥自在。
  高镇东问全叔:「哪箱是老陈抵押的货?」结果全叔从保险箱里拖出一只皮制的手提箱,他将箱子摆在桌上,说:「全在这里了,都还没动过。」
  全叔说:「那你们慢慢看,我出去看店。」
  全叔很放心地走出去,我不禁诧异他的随便,于是问:「他不用盯着?」高镇东耸耸肩,并没有解释,只是招招手让我过去挑东西。
  那只皮箱里堆满了大大小小传统银楼用来包装金饰的那种红绸布包。有的里头放着金镯子,有的是金锁片,有的是粗粗细细的金链子、有的是金戒指……各式告样的款式,还有红单,标着重量。
  高镇东带着手套,一一把那些金饰拿出来平放在桌面上,看我一眼,又对我说:「这箱金饰跟外面那些典当物不一样,是一间珠宝店老板在我们钱庄借了钱,结果还不出来,就把他店里的货拿来作抵押,都是新的。」
  我与他对视一眼,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
  我跟他就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待了将近一个钟头。把那些黄灿灿的金饰拆了又包,包了又拆,像鬼祟分赃的贼似的。
  我挑了一套金饰,包含一对金手镯,和成套的金炼、金戒指,另外又凑了一个金锁片,打算等容家怀孕后,送给未来的侄子或侄女。锁片我挑得特别认真,那时我一边想象孩子,一边陷入某种相当特殊的情绪里去。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这么认真去想象一个未来将与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像程耀青,还是容家?皮吗?如果实男孩还是皮点的好……看着那些几乎十二生肖都凑齐了的金锁片,我想得极其投入,恍惚间似已能听见孩子的哭声以及笑声。
  一直以来我都难以幻想自己有天身为人父的画面,但要是对象换成程耀青,我几乎是一下就能想象出来。……
  那天高镇东异常耐性,没有催我,我指着那些刻着动物模样的金锁片,问他:「觉得哪个好?」
  他看了看,只说:「这个,像小孩戴的吧…...」我点头,告诉他是给自己程耀青未来的孩子选的。
  他笑了:「你想太远了吧!搞得像你自己要结婚似的────」他瞥了眼桌子,很快就指着那条刻着小龙的锁片,就说:「挑龙的吧,望子成龙──挺好的。」
  「要是个女的呢?」我说。
  高镇东嗤一声,说那还不简单,再挑个羊的,要不兔子也行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目光在羊跟兔子间来回扫几遍,把雕着兔子跟龙的金锁片都挑出来,又勾起一串小孩子挂在脚上的金铃当,挂在手指上甩,摇得叮当响,他问:「这是不是小孩腿上戴的?」
  我说是啊。他点头,「就这些吧。」本来我也做好今天『失血』的准备,挑得东西比预期要多,却没有多少舍不得的感觉,相反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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