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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守云归 (浮萍之上)


  “好的,少爷。”
  杨奇根据纸上写的地点,来到一家酒馆,他进去把纸条给了掌柜看,掌柜在小二耳边说了几句,小二会意到,便将他带到了二楼一间单独的里间,说道:“就是这里了。”
  杨奇推开房门,果不其然,坐在里面等他的就是韩玄。
  “你来了,先坐下来。”韩玄微笑着示意道,
  杨奇也礼貌地回以一笑,上前坐下。等他坐下后,韩玄却只顾着喝酒,并没有与他说话。杨奇也就给自己倒起了酒,一饮而尽,并没有因为眼前人的身份而显的拘谨。
  韩玄一边慢慢品着酒,一边观察着杨奇,眼底流露出一丝赞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杨奇谦逊一笑:“韩盟主太过抬举晚辈了。”
  韩玄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你不需要自谦,我信我看人的眼光。”
  “那韩盟主相信在下所说的话吗?”杨奇将酒杯放下,直直地看向韩玄,“我想韩盟主叫我过来,也是为了那块玉佩的事情吧。”
  韩玄脸色也变得凝重,从衣襟里拿出玉佩,问道:“这块玉佩是你从谁那里得来的,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杨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一句:“盟主心中应该清楚,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给了谁?”
  韩玄听后,心里就有数了,迟疑一会,又问:“若衣她现在还好吗?”
  一时之间,静默无声,杨奇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韩玄一眼,说道:“她已经去世了。”
  韩玄感到心中一阵绞痛,握着玉佩的手不知不觉紧了,的确,如果不是因为不在了,她又怎么可能会把玉佩交于他人。韩玄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缓缓道:“这玉佩是她叫你交于我吗?”
  杨奇将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笃定,眼前之人就是韩云争的父亲,便不再隐瞒:“这玉佩是她儿子交于我的,为的是让我亲手交到他父亲手里。”
  韩玄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着杨奇,震惊问道:“你说什么?”
  杨奇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没听错,其实你有一个儿子,而昨天你也见到他了。”
  默了半响,韩玄喃喃道:“我没想到,她离开的时候,竟然怀了我的孩子。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杨奇点了点头,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所经历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讲给他听,包括来叶城之后的经历、还有韩云争现在在苏家的事情。
  韩玄静静地听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原来昨天宴席上的乐师就是他的儿子,怪不得他会感觉熟悉,自己的儿子在他的面前,他却毫不知情,而在倾听杨奇讲述的同时,他也没有错过杨奇表情的变化,特别是提到韩云争的名字时,他的表情和语调会变的相当柔和。
  等杨奇讲完后,韩玄有点复杂地看着他道:“作为父亲,我很感谢你对他的照顾,不过我冒昧确认一下,你对云争,只是萍水相逢,出手相助之情吗?”
  杨奇没想到韩玄会这样问,沉吟片刻后,看向他,目光坦然道:“我喜欢他,之所以不在你面前掩饰,是因为觉得没必要。”
  韩玄神色不明道:“云争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只是在下的一厢情愿而已,不过我不会放弃。”
  “如果他始终无法对你动心呢,给予你感情上的回应呢?”
  “我会陪在他身边,直到他找到他的幸福,我会祝福他。”杨奇洒脱地一笑,“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我对云争的感情。”
  韩玄深深看他一眼,道:“你可曾想过,就算日后你们两厢情愿,我会让你们在一起吗?”
  杨奇看向他,语气坚定:“我的确希望,你不会阻止。如果你真的要阻止,只要他选择我,我就不会放弃。“
  韩玄沉默半响道:“你可曾想过,你若以后和他在一起,你会没有子嗣,灵剑山庄也会声誉受损,你都不在乎吗?”
  “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他重要。”
  这样一句话,让韩玄的心深深地撼动了,曾经他也对另一个人说过,只是他终究守不住自己的承诺。罢了,他叹息道:”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如果云争真的也喜欢你,答应我要好好待他,护他一辈子。”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韩玄虽是长辈,又是武林盟主,言谈之间却很随和,也不端着架子,杨奇觉得与他相处,倒像与一个同辈之间交谈,也不再拘谨对方身份,聊的渐渐开了。两人在很多见解方面的看法,竟然也出奇的一致,杨奇对江湖上的名利看的如此透彻,让韩玄对他的为人更加欣赏。两人告别之后,韩玄回到府邸,就一个人去了若衣曾经呆的房间,并吩咐下人不要打扰他。
  他推开房门,缓缓走进去,环视着房中的一切,柳若衣离开后,他便将这个房间空了出来,每天都会有下人打扫,这里的摆设还是跟20年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只是那个人,却早已不在。他坐在桌子前,从衣襟里掏出玉佩,看着手中的玉佩,陷入了往昔的回忆当中,他仿佛看到了曾经蹲在荷花塘边看荷花的两个孩子。
  “若衣,我长大了,一定要为你种满满池的荷花,让你天天都能看到。”
  “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韩玄脸一红,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柳若衣歪着头看他:“那师兄,你一辈子是不是就喜欢我一个人?”
  韩玄肯定地点点头:“我韩玄一辈子喜欢若衣,将来一定要娶若衣为妻。”
  后来,荷花塘里果然种满了满池的荷花,就在那一年,韩玄把脖子上的玉佩解下来,放在柳若衣的手中,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
  韩玄原以为他和柳若衣一直都会很幸福,直到师门被灭,他跟柳若衣的未来就注定了,他带着师妹来到叶城,投靠武林盟主梅信白,梅如雪却对这个落魄的剑风派大弟子一见钟情。
  韩玄想报仇,但是有心无力,梅信白也觉得他是个可造的人才,独生女儿又钟情于他,便找了韩玄,会将自己的武功传授于他,但是他必须娶自己的女儿。韩玄自然是不答应,跟柳若衣离开之后,偏偏遇到了意外,中了剧毒,醒来之后,他就在梅家了,而柳若衣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书信,让他好好待在梅家,学成武功。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去找她,也毫无所获,而这段时间,梅如雪一直默默守候在他的身边,终于他在一日醉酒之后,将梅如雪当成柳若衣,二人发生了关系,事后他虽然后悔,还是决定承担了这个责任。他放下了柳若衣,开始接受梅如雪,也静下来学武,在武林大会上击败所有的武林高手,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也兑现自己的诺言,娶了梅如雪。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背着的不仅仅只是儿女私情,还有江湖大义和责任,之后几年他率领江湖门派,一举歼灭了天一教。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韩玄听到推门的声音,将玉佩收进衣襟中,抬起头,语气有些严厉:“我不是说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这里吗?”看清楚来人后,他微愣道:“如雪,怎么是你?”
  韩夫人神色有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下人你去哪里,他不告诉我,我就知道你在哪里?玄哥,你又在想你师妹吗?”
  韩玄没有回答他,韩夫人走到他眼前,坐下来道:“自从你在娘寿辰回来,当天晚上你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个晚上。今日你又出去一天,也没有说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现在又来到她的厢房,难道你的反常跟她有关?”
  韩玄低头沉吟,终于下定决心,凝望着韩夫人道:“如雪,我今天有了若衣的消息。”
  韩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第21章 韩夫人
  许久之后,韩夫人扯出一丝苦笑:“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没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韩玄别过来了脸,韩夫人垂下眼眸:“罢了,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韩玄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已经过世了。”
  韩夫人身体一僵,韩玄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若衣为我生了一个儿子。”
  韩夫人猛地抬头看向韩玄,嘴唇微微抖动:“你说什么?”
  韩玄知道这件事对她来必定是个打击,但是这件事也不能不说:“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当初若衣离开我的时候,就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慢慢的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梅如雪。
  等他说完后,韩夫人才缓缓道:“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把这孩子接进我们家吗?”
  韩玄沉默半响,才道:“我对这个孩子亏欠太多,他在这世上如今也就只有我一个亲人。如雪,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平,但是我请你为了我接纳这个孩子。”
  韩夫人叹息一声:“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一意孤行不是吗?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你也不会一直保留着这个地方,每天都会差人打扫。“
  韩玄垂下眼眸,低低地说道:“因为这个地方,是我对她仅存的回忆。”
  韩夫人终于还是无奈地一笑:“我知道,我终究还是替代不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这也是我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你一直都未曾欺瞒我,也是我自己执意嫁给你,既然如此,我就要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下,毕竟这事情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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