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尊轻微的摇摇头。草薙出云见状轻声的叹了口气，他放下手，转移了目光。
“我刚刚给黄金之王打电话，他也没接。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即使头疼还一阵阵的袭来，周防尊还是低声的开口。
“没关系了。”
草薙出云低声叹了口气，他显然没有相信周防尊的话，却也没有点破，而是转移开了目光，让自己在露出担心之前撇开了头。
“……对了，你在昏倒之前叫了十束的名字。”
周防尊似乎有些讶异，他抬起头看向草薙出云，正好和后者移回来的目光对上。看着周防尊的表情，草薙出云的眉头更加皱紧。
“……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周防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似乎真的忘记了。草薙出云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
周防尊也皱起眉，他低下头，用手指轻敲着仍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回想着之前的事。
他从S4那里出来，回到酒吧，上二楼的仓库间里找草薙出云，然后……忽然间的疼痛，他晕倒了。
关于石盘、星海、与在那里诡异却谐和的伫立着的酒吧，所有这一切关于在周防尊昏倒最后看见的画面，全部被他遗忘了。这段记忆在他刚刚最痛苦的时候出现，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周防尊有这种感觉，可是他无法想起来。
疼痛再次席卷大脑，周防尊低下头，压抑着低声呻|吟了一声。他感到草薙出云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然后动作轻柔的将周防的头抵在了自己的肩膀处。
“够了，不要再想了。”草薙出云说。他轻轻的抚摸着周防尊的短发，像是要安慰周防一样的低声笑了起来。“说不定是我听错了。”
他松开手，想要让周防尊重新躺下，后者却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周防尊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草薙出云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有些疲惫而沙哑的低声说，“让我再靠一会。”
周防尊的声音太虚弱了。和他在一起将近十年的时间，周防尊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草薙出云顿时僵了□体，然后立刻让自己显得放松下来，他伸出手抱住了周防的后背。
“……好。”
时间在黑暗的夜晚中缓慢的流动着。周防尊闭着眼睛抵着草薙出云的肩膀，眉头紧锁。草薙出云抱着他，用手抚摸着周防尊的后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周防尊抬起了头，那双暗金的眼眸恢复了些精神。
“……谢谢。”
草薙出云松开他，露出了和以往一样的温和笑容。
“好点了吗，那就早点休息吧。”
周防尊低声嗯了下，他重新躺下。草薙出云随手帮他盖了下被子，似乎起身想要离开。周防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睡？”
“嗯？我今天就在外面的沙发上睡好了，怕影响你，再说有什么事好照应。”
草薙出云转过头，他有些安慰性质的笑了下。
“我没有告诉八田他们，你安心休息吧。”
在酒吧二楼，一间房间是卧室，一间被改为仓库，客厅中放着沙发。这里的装修可以说是简陋，除了卧室里的双人床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以外，其他东西基本都是周防尊以前闲着没事从外面捡回来的，更别提那个沙发。
“那个沙发睡时间长了容易落枕，你留下来吧。”
周防尊不为所动的抓着草薙出云，眼里露出了常见的固执。
周防尊这个人睡觉睡得很浅，一般身边有动静他就会清醒，只不过懒得睁开眼睛罢了。只有睡在酒吧里和草薙的公寓里他才能睡的稍微深些，不至于有风吹草动就醒过来。
“没关系，习惯了。”
草薙出云说，然后他将握着自己手腕上的周防尊的手指轻柔的掰开。周防尊因为刚刚的事情所以没有多少力气，最后只好松开了手。
草薙出云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然后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往回走了几步，回到床前坐下。两人的视线交融。
草薙出云没有微笑。他低头看着周防尊，表情罕见的显得有些冷漠，深色的眼眸在月光之下更显得有些冷。
“……明天，你会醒过来吧？”
周防尊没有说话。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空气之间少见的出现凝固的状态。最后是周防尊打破沉默，他低声笑了下，移开了目光。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这可不像你啊。”
草薙出云沉默了几秒，然后再次眉眼弯弯的露出笑容。
“嗯，抱歉。”
他俯□，轻轻的吻在了周防尊的额头上。草薙出云并没有立刻抬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互相看着对方。
即使在微笑着，草薙出云的眼眸中仍旧未有任何笑意，他的眼神冷得能让他人结冰。
“晚安，王。”
草薙出云低声说。
他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周防尊收回看着草薙背影的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一轮巨大的月亮正挂在空中。
♂♂
高塔之上。
“……事情就是这样。”
国常路低声说。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的那轮巨大的圆月。在月光之下，老者看起来显得比平时更加苍老。
在他的背后，一个束着黑色长发的青年和粉色头发的女孩站在那里。
“……这不可能。”
黑色长发的青年低声呐呐着。他转过头，看着那个沐浴在月光之下，似乎只是睡着了的人。
“绝——对绝对不可能！！”女孩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她狠狠的着摇头，一双异瞳中充满着不想相信几个字：“小白才不可能这样死掉，他，他才不会死！！”
“没错啊，国常路大人，社他是白银之王，是不变之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夜刀神狗朗微微蹙起眉头，他看着国常路，少见着急的辩解着，“肯定有别的方法的，您再想想办法。”
国常路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双手扶住病床的栏杆，在那一刻苍老了许多。
“没有希望了。我这个下午已经找寻了所有的方法，可是这就是结果。”
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属于阿道夫——或者说属于伊佐那社的精神也消失了。不在石盘里，也没有出现在他的体内。这种局面下，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再扭转乾坤。
猫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向着屋外跑去。夜刀神狗朗回头看了她一眼，后者已经快要跑出房间了。在黄金之王的塔里不会出事，所以夜刀神狗朗没有追上去，而是转回头继续对国常路开口。
“可……可是赤之王他不是成功了吗，怎么可……”
“我也不知道！”
罕见地，国常路爆发了。他狠狠的踢了一脚病床，整个床都晃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看见他真正外露自己的感情如此发火过。连夜刀神狗朗也闭上了嘴。
“我不是神，我办不到所有的事。”国常路说。他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烦躁用拳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威丝曼当时写的笔记本也残缺不全，他的有些理念我根本无法实现，所以现在的局面我也不能化解。……说不定这次真的就不行了。”
原本他说话的语速又急又暴躁，可是到了话尾，国常路已经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才是因为眼前的形势而最上火的那个人。国常路和阿道夫威丝曼认识了半个世纪之久，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什么，他都是最迫切希望威兹曼复活的那个人。
可是他无法和眼前的这个少年发火。
就像是国常路无论如何都想让威兹曼复活一样，夜刀神狗朗又何尝不挂心着他的伊佐那社，另一边还要坚强着照顾不懂事的懵懂女孩。
国常路闭上眼睛，最后只能把一切都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
“没关系，国常路大人，不要放弃希望。”
国常路睁开眼睛，他看见青年纯黑的眼眸看着正自己，那里面看不见丝毫的颓废和放弃。
“您也说过，若是失败的话王的身体会被力量撕裂，从而化为灰烬，可是社的身体依旧还在。”
夜刀神狗朗说。他露出柔和的笑容。
“他是永恒的王，如果我们都不相信这点，那么还有谁能够拯救他。”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我已经穷途末路了。”
国常路低声说。
“那么就交给我。”夜刀神狗朗一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让我去寻找。无论用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终有一天我会找到真相，然后唤醒他。”
国常路微微睁大眼睛。
他在这个青年的身上看到了，他已经消失许久的东西。那股永不言败的冲劲、对着未来的渴望和希望……不知何时已经在国常路漫长的人生中消磨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