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菁华站在那里笑着说:“我亲我自己男朋友怎么了?”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周子仲,周子仲一步步往后退,最后退在了车引擎盖上,身体不住地往后仰。邬菁华来了一个酷炫地车咚,用低沉但是有力地声音在周子仲耳边说着:“第一,我们一直有做好安全措施。第二,一切还是未知。第三,哪怕最后检测结果出来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样,你剩下的日子我来陪你度过。”
我站在旁边没眼看,单就从邬菁华手臂下漏出来的周子仲那么一点侧脸,看出来周子仲眼眶泛红,闪着光。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
离得太远我没有听清,但是我听到邬菁华笑着说:“因为你够好。”
……
一阵微凉的风从树荫底下穿过,绕着云转了两转刮过我们。金色炙热的阳光烘焙着我们的身体,夏日午后不得了的闷热里我静静地看着他们。邬菁华身材颀长,还是一身得体的衣服,据他说是上午上完课请假过来的,衣角裤筒无一不齐整,上身却往前倾倒,眼镜泛着光。周子仲躺在黑色的车盖上,衬得他脖颈更白了些,口罩没捂住的是欲露还羞。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美,周子仲这回可能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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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周子仲后脖子红着表示他害羞。邬菁华继续说:“子仲,我知道你怕,我知道你自责,我也知道一开始你就不认真。但是我认真了,我以前听说你是交际花,但是我不觉得。我看出来你的善良你的纯真,我知道你有多美好,美好到不想再让别人知道,想牵着手就不放开。”
周子仲把声音闷在口罩里:“可是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啊。”
邬菁华等到了一个红灯,才把手伸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吻也接了,床也上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我就打算跟你一起了。”
周子仲不说话,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才冒出来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我啪打了周子仲脑袋一巴掌:“你有病啊?”
周子仲没理我,可能嫌我戏多,他摘下口罩,正正经经地朝着邬菁华说:“我们分手吧,我真的不喜欢你。”
邬菁华可能比我想象得要更爱周子仲一点,在医院纷扰的环境里,他的目光穿过尘土飞扬的空气,看了周子仲好久,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笑着说:“我们先去拿结果吧。”
周子仲看着邬菁华摊牌:“这和……艾滋没关系。我只是想明白了,我先前一直喜欢葛揽藤,哪怕他伤害了我现在也忘不了他。你别说了,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
邬菁华没说话,向前走过去,我跟在他后面拽了周子仲一下,周子仲也顺从的跟过来。他们的关系太过复杂,像是香樟树上的蜘蛛网,没蜘蛛告诉它秋天的叶子会把它的网打碎,但是它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纤细的丝线。
拿了检验报告,周子仲先看,他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扔给我和邬菁华。我和邬菁华心都揪起来,谁也不敢把报告翻开,还是他最后悄悄掀起来一页,写着:阳。我开心地想去抱周子仲,周子仲推开我:“不一定,别碰我,去看医生吧。”
从进医院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昨天医院门口最后的那个笑容好像昙花一现,也不知道哪时候再能看到。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显然对我们还有印象,看到后面跟进来的邬菁华,问周子仲:“你男朋友?传染给你那个?”
周子仲摇摇头,表示不是也不想多说。又忽然地紧张起来,问医生:“他……他和我发生过关系,但是戴套了,会有影响吗?”
医生摇摇头:“这么短的时候还戴套,理论上不会,不过也不排除。过几个周也去做一个检测吧。你的结果出来了吗?”
周子仲把报告递给医生,邬菁华在他后面一脸紧张地看着医生,好像跟个学生似的。医生看了一下,皱着眉头:“现在这个结果不好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过一个月再来查一次,如果没有的话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我听完看了周子仲一眼,周子仲还是那样皱着眉头,不发一言。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面想必他又要备受折磨,而一个月之后又是未知数。不知道哪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就跌跌撞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肩上的脸上的伤还没好透,带着一点点灰青,落在他脸上自带美感。
“还有,艾滋不用穿成这样。你看……”
“我知道的,以前我也是艾滋平权的一员。谢谢医生。”他出门,我们也跟着,邬菁华在那边朝着医生不住地点头不住地弯腰,周子仲没看见。
周子仲回头朝我们一笑,露出灿白的牙齿,眉眼弯弯,美人如画。他又把口罩戴上,让我有此画为陪葬品的寂寞感。美人如酒,当饮无歌。
我们陪着他往前走去,心里对未来的一个月生活指手画脚,充满无奈。周子仲的工作怎么办?我想起来以前有人在广场写了一个板子:“我是艾滋病患者,你会拥抱我吗?”周子仲走过去利落地一抱,还跟我说:“帅哥有胸肌,我赚了。”他应该比谁都明白,但是他比谁都怕。
这样的周子仲,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只想让上天对周子仲能再好点再好点。周子仲还走着,偶尔压低眉毛冲我笑,我也苦着脸笑。
突然,邬菁华叫了一声:“恨成?”
我们看到邱恨成拿着同样的一张纸朝我们走过来,眼里又是凝重和泪水。周子仲看了他神色立刻变得灰暗,应该是想到了葛揽藤。邬菁华一把揪住想跑的邱恨成,邱恨成眼泪汪汪地看着邬菁华解释:“我和他没做到底,我们什么都没做。”
“哦,那就是差不多都做了。”我冷哼一声,朝着邱恨成翻白眼。他已经位列我最讨厌的人里面第二了,第一是谁不用说了。
周子仲拽了下我,拉着我就要走,邬菁华搂住邱恨成脖子,箍着他翻那张纸:“子仲,你先等一下。”
周子仲脚步一顿:“我和你分手了。”
他又回头,朝着一脸脆弱的邱恨成说:“我和邬菁华分手了。”
邬菁华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子仲,:“子仲,我和……”
周子仲不听,快步朝门外出去,我想看一下邱恨成的结果,但是他走得很快,我只能追上去。我示意邬菁华跟我打电话联系,三步并两步去到周子仲身旁。
他不说话,没流眼泪。我猜他眼泪已经流光了,分不出再多的给邬菁华了。几个字从他嘴里飘出来,滤过口罩湮没在空气里:“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我百度了一下,这是《卿云歌》的最后一句传说虞舜将禅位给禹时和百官一起唱的歌。
我觉得挺好笑的,不知道这个菁华是指周子仲还是邬菁华,但终归是过去了。那么多人,到底没有一个人是周子仲的归宿吗?朋友如我,也终究不能常伴左右。人生漫长,子仲你好些走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主角的各个名字都是我随手翻诗经瞎拽的,但是基本上还是会用到原文,因为我骚包。
菁华的部分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其实我挺喜欢邬菁华的但是他不适合子仲吧。
这个节奏稍快,是因为都是过客,而且本身我定的是一个20章的小短篇,要交代的事情又太多可能会稍微快一点,但是应该也还好吧?
哇想当姜思达同妻嘎嘎嘎。
最后一句是gai爷的歌,看中国有嘻哈的应该懂了。
顺便还是希望能有评价或者说能推荐给别人,不然我真的想哭啦。
谢谢各位可人儿。
第9章 汇合啦
第九章
距离医院那一别,已经一个礼拜了。周子仲打电话给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天天不是赖在他家就是我家。约好的去我家跟我妈澄清也不了了之,这个误会也是越滚越大。每次我妈打电话问我:“子仲呢?”我就说:“厕所呢。”
我妈?????
不过好在,至少周子仲现在心情还不错,天天呆着看《比弗利的娇妻们》,偶尔还看看《武林外传》。讲话要么一股贱人味,要么一口佟掌柜的音。用他的话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那是贫民窟女孩干的事情,我们这种比弗利的野鸡就应该成天咕咕叫。”
就现在,他挖着冰激凌球跟我叫唤:“天惹噜,陆仁,你居然不买香草味改成巧克力了,你是良心发现终于知道什么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
“对对对,不是因为你喜欢是我犯贱行了么,不吃拉倒。”我一把准备夺过来,他巧妙地一避,厚重的毛巾袜在我胸口一推——就是拿脚踹:“行了,给本宫退下吧。你这个脏女孩儿不要靠近本宫。”
门铃适时的响起来,我抽了两张纸甩他脸上让他擦擦嘴角的屎,走过去开门。
后来邬菁华打电话给我,跟我说邱恨成暂时也查不出,但是他更危险一些,打完周子仲的那天晚上他跟葛揽藤就一起撸了一炮,不过邱恨成为邬菁华守身如玉没让葛揽藤进去。我呸,什么玩意就敢谈守身如玉,如果邱恨成站在我面前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不流血地生不如死。我一边感慨自己的恶毒一边开了门,门外站着邱恨成。